210,靳媛很暖人,蘇錦很困惑:之前您為何干預了恒遠的婚事?
可一想到靳恒遠,她就頭疼。
那個男人,是真心傷到她感情了,完全不值得原諒。
但面對他母親,她竟又討厭不起來。
和這樣一個樂觀、明媚、溫柔如水的女子相處一處,就像在冰天雪地里,突然迎來了春意盎然的暖陽,身在其中,整個人會變得暖洋洋。
這種復雜的感情,矛盾極了。
現(xiàn)在的她,沒法拒絕這樣一個長輩來向她表示友好。
雖然,靳媛不問她同意,就將她帶來了北京,這做法,有點不妥。
但,作為一個長輩,靳媛將醉酒的她,帶回家,你若說她不妥,她總歸是出于關(guān)心。
從靳媛的角度出發(fā),她已然是將她當作了兒媳婦。因為有這樣一層關(guān)系,她怎么可能把醉酒的媳婦獨自留在香港某酒店?
她能有的選擇是:把她交給靳恒遠,或是帶著回北京。
與蘇錦來說,與其醒來在靳恒遠的靳園,倒不如出現(xiàn)在這邊——離得遠遠的,心頭的刺痛才不至于變得尖銳。
而此刻,她也的確想洗一個澡,之前沒衣服換,她又不好意思向靳媛開口,想不到她竟是記得的。
她心里自是欣喜的,立刻回房洗了一個澡。
靳媛一共拿了五六套裙裝,沒標牌。
“這是我讓我的形象師找手工大師專門給你訂制的,尺碼啊,我是跟小遠要的,也不知合不合適。
“在我看來,這一件件的,全都可以當作收藏品了。
“嗯,今天既然在這大宅門里,要是不穿旗袍,那就太對不起這個宅子了。
“來試試這款吧!如花似夢的長款真絲旗袍,以雙層真絲面料制成的,不管是雪白的底色,還是桃花朵朵的花紋,都能把你的膚色襯出來……”
她給挑了一件,在蘇錦身上比劃了一下,催她去換。
對于穿衣打扮,蘇錦一向不講究,但看得出來,靳媛對此很有一套,否則也不會把兒子的衣品養(yǎng)那么的高了。
她沒表示什么,接過去,入更衣間穿到了身上:
很合身,漂亮的線條全給勾勒了出來,披著直直的長發(fā),已經(jīng)美的驚人。
走出來時,靳媛的眼神陡然一亮,明燦燦的眼底全是驚艷之色。
“這一頭頭發(fā)得處理一下,走,到我化妝間去,我給你把頭發(fā)綰起來,再配一個漂亮一點的首飾,一定美的不得了……”
這人似乎很有興趣打扮她,對她表現(xiàn)著十二萬分的喜歡。
都沒問她同不同意,就將她拉了出去,進了那邊的園子。
等到了靳媛的化妝間,蘇錦驚訝的發(fā)現(xiàn),化妝臺上,全都是化妝品,瓶瓶罐罐一大堆,叫人乍舌不已。
靳媛立馬發(fā)現(xiàn)了她的眼神,馬上自嘲一笑:
“唉,沒辦法了,歲數(shù)大了,要是再不好好保養(yǎng)啊,都要起雞皮疙瘩了。哪像你這個年紀,手一掐,水都能淋出來似的,年輕啊就是好。穿什么都好看,素顏也能讓人眼前為之一亮。”
“阿姨您一點也不顯老。”
這是真心話。
“謝謝夸贊。這說明我請的形象師,還是點得用的。”
靳媛立即笑容可掬起來。
蘇錦看著覺得奇怪啊!
這樣一個容易滿足的明亮女人,第一段婚姻,怎么就失敗了呢?
真搞不明白啊,蕭至東和靳媛的婚姻,怎么就走進了絕境的。
關(guān)鍵的是,靳恒遠和他妹妹,足足相差了有十二歲呢!
她在想什么,靳媛自是不知道的。
她只讓她坐到了鏡子前,取了牛角梳給她梳著,對她那頭頭發(fā)又是一番贊:
“發(fā)質(zhì)真好。沒染過吧!”
“嗯!”
蘇錦回神答應。
“要是卷成波浪狀,再染上一點金色,一定漂亮的不像話。”
“卷發(fā)不好打理。我工作忙。”
蘇錦輕輕道,想讓頭發(fā)漂亮那也是要付出代價的。
“也是。嗯,不染也好。那些玩意兒對身體總歸有害。你和恒遠啊,得早早計劃著懷上一胎,那些化工的東西,是不能碰……”
“……”
蘇錦臉孔淡淡起了些不自然之色,不說話,看著靳媛熟稔的將她的頭發(fā)給綰了起來,并在綰起的發(fā)髻上夾綴了一只漂亮的發(fā)飾。
也不知是什么制的,銀光閃閃的,著實好看,肯定是珍貴的物件。
“瞧瞧,這樣一綰,是不是更有韻味了……就像民~國畫里走出來似的。哎喲不行,我得拍一張,留著好好欣賞……”
靳媛手一拍,就取了自己的手機,對著嫻靜站在鏡子前的蘇錦連拍數(shù)張,然后又把她拉了過來,笑著說:
“來來來,咱們娘倆啊,也來照一張!小瞇啊,來幫一下……”
小瞇是這邊園子里幫襯的保潔人員,聽得叫,忙跑進來,給拍了一張。
拍好之后,交還了回來。
畫面上:靳媛還笑容燦爛的擺了一個pose,氣質(zhì)優(yōu)雅而迷人;蘇錦呢,嫻靜如水,淺淺一笑,有點扭捏,露著一點小小的不自然的臊意,漂亮的衣服將她襯映的格外的美。
美的都讓蘇錦認不得那是自己了呢!
“嗯,美極了!我發(fā)給恒遠看啊,讓他瞧瞧,我把他媳婦打扮的多漂亮……”
靳媛笑著往邊上走,一邊飛快的打著字。
“……”
蘇錦一聽,急步走過去時,已然看到照片被發(fā)了出去。
“兒子,看到?jīng)],我兒媳婦,是不是特有女人味?沒見過這樣的小蘇吧……”
靳媛得意的發(fā)了一句語音過去。
那話里的贊,真是讓蘇錦覺得臊得慌。
馬上,那邊發(fā)了一句語音回來:
“那是自然,靳女士,您也不看看這是誰挑的媳婦……”
由于開的是揚聲器,一下子,靳恒遠那隱隱透著驕傲的淡笑聲就在屋子里蕩漾了開來,那語氣真是叫蘇錦臉兒發(fā)燙,心里則冒起一股子像被一根刺扎著在攪一樣的難受。
他們的賬都還沒算清楚呢!
想想就來氣。
可是,她又不好和靳媛動氣。
“那是人家小蘇寶寶長的俏,和你眼光沒關(guān)系好不好,你啊,你少往自己臉上貼金……”
她笑著發(fā)了一句過去,在瞧見蘇錦的臉色不太好看之后,不再和靳恒遠耍嘴皮子,牽著她就往外去了,嘴里還一徑感慨著:
“恒遠那孩子啊,什么都好,就是啊,打小不喜歡和小女生玩一處。長大后也是。有好一陣子啊,外頭還在那邊瘋傳說他是個gay,成天和一群老爺們處一起。”
“……”
gay?
哼,他要是gay,全天下的男人,就都成gay了。
蘇錦悶悶想著。
靳媛則在說到這處時笑了笑,語氣變得無奈:
“后來呢……這個被我認為情商特別低的壞小子,終于談戀愛了……
“我以為吧,這一下,我終可以放心了,結(jié)果,還是讓我~操碎了心。
“那場戀愛無疾而終之后,他又變得特別的不愛搭理女人了。
“尤其這兩年啊,他那挑案子的本事是漲上去了,那挑眼的毛病,比他那本事還要漲的厲害……
“看誰誰不順眼。
“現(xiàn)在我算是知道了,原來是他命里的姑娘還沒到……
“瞧瞧,命定的緣份一來,他就得乖乖的來上套了,想都不想就直接把婚給結(jié)了。
“這事啊,可把他姥爺和姥姥高興壞了,嗯,要是能早早把曾外孫子曾外孫女兒都給生了啊,我想,姥爺和姥姥肯定會樂瘋……”
蘇錦都不知道要怎么接話了。
今天,她已經(jīng)不止一次聽到這種話了:靳家上下這是想孩子想瘋了嗎?
靳恒遠是,靳媽媽也是!
在這之前,她以為會面對一個霸道的、專制的、很會為難人的婆婆,結(jié)果,遇上的卻是一個將她視女兒看的可愛母親。完全不同于蕭家那邊的反應。
如果沒發(fā)生香港那件事,面對這樣一個情況,她肯定是萬分欣喜的。
可是現(xiàn)在的情況,卻是這樣的讓人難堪……
她想了又想,覺得應該和靳媛好好談一談。
“阿姨,恒遠瞞著您結(jié)婚,您不生氣嗎?”
來到餐廳,桌面上已經(jīng)擺滿了豐厚的食物。
坐下之后,蘇錦斟酌了一番,終于還是忍不住輕輕問了一句。
靳媛一挑那秀氣的眉,等吃下了剛剛夾去的蝦肉,笑著反問:
“瞞著我結(jié)婚,就該生氣了?
“恒遠是三十二歲,又不是十二歲。
“十二歲我可能會擔憂他會被外頭那些心理不正常的女人給騙了,我這做母親的必須給他把把關(guān)。
“現(xiàn)在,他都是三十二歲的老油條了,在職場上,混得比我還要如魚得水了,我還要擔心什么?
“現(xiàn)在的他,有足夠的心智應付所有問題。
“不合適的女人,他不會挑,也不可能會像二十幾歲的時候,存著將就的心理了。
“現(xiàn)在啊,我只關(guān)心一件事,他什么時候遇上合適的人,肯安定下來,不再為工作打拼,而為自己活幾天。”
這位母親,想的真是通透。
“您就一點也不介意我的出身和過去嗎?”
輕輕的,她又問了一句。
“介意什么?”
靳媛笑著再度反問。
蘇錦靜靜的指出:
“我是孤兒出身,連自己父母是誰都不知道!”
“沒父母已經(jīng)夠可憐了,我為什么要揪著你身上這件傷心事不放?一個人生來不能決定自己的父母是誰,也無法決定年幼時過得幸不幸福,因為那個時候,作為孩子,我們只能被迫接受,但長大之后,在自己有了能力之后,作為一個成人的我們,完全可以通過自己的雙手,左右自己的命運。那才是最重要的。”
這正是靳媛欣賞蘇錦的地方。同樣是孤兒,蘇錦比顧麗君出色太多。
唉,說的真好。
蘇錦在心里輕輕一嘆,轉(zhuǎn)而又道:
“還有,我談過戀愛的!”
靳媛越發(fā)笑了:“現(xiàn)在二十幾歲的孩子,有幾個沒談過戀愛?恒遠不是也談過么……在這件事上,沒什么好挑剔的。咱們靳家,什么都不缺,只缺一個讓恒遠覺得襯心如意的媳婦。”
呵,如此開明、心胸豁達的一個人,怎么會在六年前,那么反對靳恒遠娶顧麗君呢?
蘇錦想了又想,喝了一口紅酒后,終于問了最關(guān)鍵性的問題:
“既然如此,那為什么六年之前,您干預了恒遠的婚事?”
笑容一下在靳媛臉上凝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