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fēng)吹起云月柒的頭發(fā),吹起無神的鬃毛。
白雪吹進云月柒的衣領(lǐng)里。
冷,好冷。
刺骨的冷。
黎楚南并沒有帶她離開太遠。
雖然云月柒有路癡的屬性,但她有無神帶路。
就算在風(fēng)雪之中,云月柒也很快找到了容錚他們住的宅院。
可云月柒遠遠瞧著,竟拉動韁繩,愣在了原地。
宅院的門前沒有守著的侍衛(wèi),看起來較之前冷清了許多,似是已經(jīng)走了。
云月柒的眼皮跳動了兩下。
她想起黎楚南對她說,容錚不要她了。
那時候,她堅定地對黎楚南說,她不相信。
可現(xiàn)在,看著這人走樓空,云月柒的心里有一瞬間的遲疑。
冷風(fēng)吹在她的臉上。
云月柒搖了搖頭。
這該死的藥物副作用,讓她越發(fā)膽小。
她拉動韁繩,靠近宅院。
就算容錚因為害怕和她在一起逃跑了又怎么樣。
反正云月柒準(zhǔn)備說出真相的那一刻,她也并沒有準(zhǔn)備和容錚在一起。
從她知道自己的體內(nèi)有絕情毒的那一天開始,就沒有人比她更清楚她體內(nèi)的毒已經(jīng)到了什么程度。
她不能和容錚在一起。
她只是想把自己該說的話說出來。
如果她還沒有說明,容錚就已經(jīng)用實際行動回答了她的告白,那云月柒索性就帶著這毒浪跡天涯,繼續(xù)完成自己在這個世界里應(yīng)該完成的使命。
她騎在無神身上,一點點靠近宅院。
剛開始靠近的時候,云月柒的心里還存在一絲幻想。
她想著外面這么大的風(fēng),許是侍衛(wèi)進屋躲避去了。
可越是靠近,云月柒越能感覺到這宅院空蕩蕩的感覺。
容錚一行人應(yīng)已經(jīng)走了。
說來可笑,在她那些已經(jīng)被藥物變成了黑白的記憶里,容錚吻了她。
可后來的后來,容錚卻讓黎楚南帶走她,獨自離開。
看來,男人酒后的話真的信不得。
云月柒拍了拍無神,道:“看來,以后得咱們兩個相依為命咯,還好這次出來就帶好了盤纏,要不剛出門就要給寧小卿寫信,真丟人。”
她說著,又自嘲地笑了笑。
這結(jié)果她不是沒有想過,而是想過很多次。
既然想過告白,就要考慮到被拒絕。
她不喜歡不歡而散,也不喜歡沒有尊嚴。
容錚給她答案的時候,應(yīng)該也同她期待黎楚南那般期待著她吧。
不再糾纏,不再誤會。
這樣的相處模式是最好的。
如果說有什么遺憾的話,大概就是她還沒有來得及告訴容錚白念煙并不是七公子。
罷了。
如果容錚不想要見到她的話,讓寧小卿以后用別的方式提醒容錚也好。
無神每向前走一步,云月柒的腦子里就會轉(zhuǎn)出一些新的想法。
她坐在無神的馬背上,雖說著不在意,卻總能看到那些黑白的畫面。
有趣的,沒趣的。
明明毫無感覺,卻空虛得要命。
云月柒抿了抿嘴角。
又靠近一步,她的眉頭忽皺了起來。
她聳了聳鼻尖,嗅到了空氣中淡淡的血腥味。
她自小就對血腥的味道十分敏感,應(yīng)該不是嗅錯了。
她變得警惕起來,抬眸看著眼前的宅院。
剛才被情緒所左右的理智漸漸回歸。
她凝視著眼前的這座宅院。
她不知道黎楚南帶她離開的確切時間,但仔細想想,應(yīng)該還沒有超過一天。
容錚放黎楚南離開本就很奇怪,是違背了圣旨的。
現(xiàn)在又在這么快的時間里全體撤離,就算是為了躲她,也太過詭異了。
如其猜眼前的景象是人走樓空,倒不如猜……
想到這里,云月柒的眼皮跳動了兩下。
她的心下一顫,飛快地甩了兩下韁繩,道:“無神,快!”
她想到了最壞的情況。
她心中焦急,希望自己的想象千萬不要成真。
可她沒有想到的時候,無神還沒有跑到宅院門口,雪地里忽彈起了一根線。
無神被絆倒,云月柒不妨,也從馬背上摔了下來。
她的臉砸在了雪地上。
她的身體本就虛弱,此刻又這樣摔了一跤,完全動彈不得。
她艱難地睜開雙眸,迷糊中看到兩個模糊的影子漸漸靠近。
她聽見有人說,“怎么又來一個?”
“不管了,先抓回去再說!”
下一秒,有人用麻袋蒙住了她的腦袋。
云月柒的視覺被剝奪了。
她聽見了無神的叫聲,也聞到了更濃郁的血腥的味道,她感覺到自己被兩個人抬到了什么東西上。
她在心中默默祈禱。
容錚,你一定要沒事。
無神看著云月柒所遭受的一切。
它本來想救云月柒,可剛才摔倒的時候,無神的馬蹄受傷了。
它努力著,卻不能站起來,只能眼睜睜看著云月柒被人帶走。
它揚起脖子,嘶吼了一聲……
云月柒也不知自己在黑暗中行駛了多久。
她的腦子暈乎乎的,想著剛才的事情,卻又不敢想剛才的事情。
她害怕自己越想越亂,會想到一些不好的結(jié)果。
她不知這些人要將她帶到什么地方。
她只知道,她再次恢復(fù)視覺的時候,已經(jīng)是很久很久以后。
頭上的麻袋被人摘了下來,云月柒搖了搖頭,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她在一個小小的屋子里。
屋子的布置平常,不過面積偏小,窗戶和門都緊閉著。
云月柒對這一帶并不熟悉,更不知道她現(xiàn)在到底在哪里。
在她的面前,坐著兩個十五六歲的女子。
她們都穿著道姑的袍子,頭發(fā)整整齊齊地梳起來。
她們看著云月柒。
云月柒的眉頭輕蹙。
不知為何,她覺得她們兩個的目光像是在看一只猴子。
云月柒咳嗽了一聲。
一名道姑嚇得向后退了些。
云月柒莫名其妙地看著她。
道姑道:“原來不是個啞巴,這一路都沒叫喊,真奇怪。”
聽著這話,云月柒才想起自己剛才只是被麻袋蒙住了頭,其實還是可以說話的。
都怪剛才大腦短路,什么都忘了。
她想著,張了張嘴,剛準(zhǔn)備說些什么,卻是另一個道姑抬手揪了揪她的臉。
云月柒的眉頭皺得更緊。
她聽見道姑說:“這細皮嫩肉的還挺好看的,試藥白瞎了。”
云月柒的眼皮跳了兩下。
試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