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傷這種東西,如果半年的時間不夠的話,寧小卿愿意用更長的時間去戒掉這份毒癮。
很多人說,忘記一個人最好的辦法是展開一段新的戀情。
可寧小卿和沈名安在一起的時間太長,長到她已經完全忘了該如何接納另一個人。
她喜歡看大漠孤煙直,覺得那抹孤煙像極了自己。
她喜歡喝酒,喜歡酒精滑過喉嚨的感覺。
其實她現在這樣也不錯。
衣食無憂,萬事順利。
如果……沒有醉酒后久久難忘的失落的話……
那一日,寧小卿同往常一樣,點了兩壺酒,坐在桌邊細啄。
日子過得愜意,可若日日開心,倒也不驚喜了。
她偶爾能用紅鳥得到云月柒和沈名安的消息。
她開始喜歡這個世界。
因為在這個世界里,心中難忘的那個人,只要你逃得足夠遠,他頂多會變成字條上的一行字。
而不會出現在視頻里,日日弄濕你的眼眶。
如果說在這段時間里有什么事情發生了變化的話,大抵就只有一壺酒變成了兩壺,酒量日日見長。
她給自己倒了一杯酒。
酒裝滿酒杯,寧小卿的瞳孔微縮,忽感覺到一種壓迫感。
她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感覺,就像是有個高大的身影停在她的面前,死死地掐住了她的脖子。
這種感覺很難受,像是窒息,讓她喘不過氣。
她的眉頭皺起,竟沒注意到桌上的酒已經倒了出來。
她有些慌張,匆忙將酒壺放在桌上,用帕子擦著桌子。
那種感覺還沒有散去。
一個男人坐在了她的對面。
寧小卿的動作頓了一下。
寒冷。
是沁透骨髓的寒冷。
寧小卿的喉間動了動,竟嚇得半晌才抬起頭。
她看著對面的人,眼皮狂跳。
眼前的人一身道袍,看起來沒什么特別的。
可寧小卿卻隱隱有種不詳的預感。
她咽了咽唾沫,盡量保持著臉上的平靜。
她看著眼前的人,開口道:“我們認識嗎?”
那道士笑著,說不出的感覺。
寧小卿的眼眸微瞇,總覺得來者不善。
她頓了頓,卻見對面的道士唇瓣輕啟,“寧小卿,穿越者,女。”
寧小卿,僵住了。
酒樓很吵,道士的聲音很小。
能聽見這聲音的,也唯有寧小卿和道士兩個人而已。
可聽著這些話,寧小卿直覺自己渾身的血都涼了下來。
她舔了舔唇瓣,不知該用怎樣的語言來形容此刻的感覺。
她咬緊牙關,強裝鎮定,問道:“你是……那家公司的人嗎?”
“不是。”
道士搖了搖頭,依舊是笑著的。
他的目光始終落在寧小卿的身上,可那目光卻像是在告訴寧小卿。
寧小卿所有的一切都已經被他看透了。
寧小卿舔了舔唇瓣,手攥成拳頭,身體在微微顫抖。
她已不知,上次這樣是什么時候了。
她沒有說話,只聽那道士道:“我也是個穿越者,我叫陳應軒,很高興認識你。”
說著,陳應軒對寧小卿伸出了手。
寧小卿的眼皮還跳動著。
她看了看陳應軒,又看了看陳應軒的手。
她清楚地看到,陳應軒的手心里放了一片綠色的東西。
她不知道那東西是什么。
她想了想,也將自己的手伸了出去,握住了陳應軒的。
手掌握在一起,沒發生什么特別的事情。
陳應軒沒有將手收回去,她便也沒有收。
她定定看著陳應軒,像是一尊石像,沒了靈魂。
她很想知道眼前的這個人是誰,又到底知道了她多少秘密。
可她想要問問題,卻連和陳應軒交換的籌碼都沒有。
眼前的人,已將她看透。
可她對他,一無所知。
這種感覺,很難受。
陳應軒就保持著和寧小卿握手的動作。
他笑盈盈地看著寧小卿,道:“放心,我不是壞人,我也不是那個公司的人,我只是在這個世界有點特殊的存在,就比如,我能看透你的秘密,也可以幫你完成你的愿望。”
“我的愿望?”
寧小卿微微怔忪。
陳應軒頷首,“是呀。”
說著,他的眼眸瞇了瞇。
寧小卿對上他的眸,眼皮跳的厲害了些。
這是一種觸電的感覺。
電流從陳應軒的手心傳到她的。
寧小卿的眼眸輕動,本還看著陳應軒,可她看到的也是另外一番景象。
此刻,在她眼中的畫面,她和沈名安依偎在一起,共賞大漠落日。她的頭放在沈名安的肩膀上,是她想象了許多次卻又許多次從自己的腦海中剔除的畫面。
她的身體抖了一下,猛地將自己的手從陳應軒的手心里抽了出來。
剛才的畫面都消失了。
她看著眼前的陳應軒,眉頭緊緊皺在一起。
陳應軒依舊含笑看著她。
陳應軒道:“你可以好好考慮一下。”
寧小卿別過臉,陳應軒對她的反應并不意外。
他從袖中拿出一片新的綠葉放在桌子上,“你什么時候考慮好了,將這片綠葉燒盡,我就會出現在你的面前,我只是覺得在這個世界太過孤獨,想幫一幫和我一樣背井離鄉的人,并沒有其他的意思,你的秘密,我也會保密的。”
說著,陳應軒起身,離開了座位,只剩下寧小卿一人坐在那里。
她的拳頭攥緊,腦袋里很亂。
像她這樣“戒毒”的人,最受不得的便是突然的刺激。
為了躲避沈名安,她已逃到了這里。
可陳應軒的出現就像是在她的心里放了一條蟲。
她起身,本準備馬上離開。
可一步還沒有走,她就已經坐不住了。
她皺了皺眉頭,又轉身對著桌子,思索半晌,還是將那片綠葉撿了起來。
她想了三天。
吃飯的時候想著,睡覺的時候還想著。
她常常把那片葉子拿出來又放回去。
她想起之前和陳應軒在一起的時光。
但邪惡的種子剛開始蠢蠢欲動,她便又想起沈名安看云月柒的眼神。
她現在這樣,已經分不清楚到底誰才是第三者。
三天之后,魔鬼的蠱惑終是在耳邊說了太多聲。
寧小卿記得,陳應軒說過,要圓她的愿望。
如果她的愿望,是希望陳應軒和她在一起,希望云月柒幸福,是不是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