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之寒手機上的微信,一直在響個不停。</br> 他慢條斯理地點看,看著曾臻和賀文呈之間的聊天記錄。</br> 他薄唇抿了抿唇。</br> 修長的手指在鍵盤上輸入,又放棄,輸入又放棄。</br> 他直接推出對話框,輸了一串電話號碼。</br> 蘇音剛從醫院出來,她準備去看樂樂。</br> 此刻接到季之寒的電話。</br> 說不出來的感受,她還是接通了。</br> 她都做好了,要被季之寒劈頭蓋臉地罵一頓的準備。</br> 畢竟剛剛她沒有征求他的意見直接就走了。</br> “喂。”</br> “在哪里?”那邊問,聲音低沉冷漠。</br> “在醫院。”</br> “和賀文呈在一起?”</br> “剛分開。”</br> “今晚在家等我。”</br> 蘇音愣了一下,以為自己聽錯了。</br> 她以為季之寒又會說侮辱她的那些話,說她勾引賀文呈什么的,這么突然的轉折,讓她有點不適應。</br> “不愿意?”季之寒冷眸。</br> 口氣明顯也重了些。</br> “沒有。”蘇音回答。</br> 至少現在,季之寒還是她的金主。</br> 她有義務,隨叫隨到。</br> 那邊也沒有再多說,直接就把電話掛斷了。</br> 蘇音深呼吸一口氣。</br> 她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會和季之寒結束這段莫名其妙的感情。</br> 有時候真的好想,逃避。</br> 晚上。</br> 季之寒才回來。</br> 蘇音那個時候已經做了一桌子菜,在等他。</br> 她也不知道季之寒叫她來做什么。</br> 總之,在沒有結束關系前,她先做好自己的本分吧。</br> 季之寒一回到家,就聞到了飯香味。</br> 之前沒覺得餓。</br> 這一刻就餓了。</br> 他看了一眼蘇音。</br> 兩個人的相處……上百次床,還是生疏又距離。</br> “飯菜都弄好了,你先洗澡還是吃飯?”蘇音問他。</br> “洗澡。”季之寒從蘇音身邊走過。</br> 蘇音抿唇。</br> 反正她做什么,都感動不了季之寒。</br> 季之寒洗完澡出來,蘇音已經把飯菜重新熱了一遍。</br> 看他洗完澡,她就去幫他盛飯。</br> 然后規規矩矩放在他的面前。</br> 默不作聲。</br> 季之寒拿起筷子。</br> 今天他傷的是右手,拿筷子的動作都扯到了傷口。</br> 他手指明顯頓了頓。</br> 蘇音也是此刻才注意到,季之寒手背受傷了,看上去好像還傷得不清,除了有傷口的痕跡,整個手背腫得嚇人。</br> “你手背怎么了?”蘇音忍不住,還是關心道。</br> 季之寒看了一眼自己手背,抬眸看著蘇音。</br> “你在乎嗎?”季之寒冷笑著問道。</br> 從頭到尾,她看都沒有看他一眼,所有的注意力全部都在賀文呈的身上。</br> 蘇音也不知道該怎么回答。</br> 她如果說在乎。</br> 他肯定會說她虛偽。</br> 她說不在乎。</br> 他更要說她沒心沒肺。</br> 她能說什么,只淡淡地問了他一句,“要不要給你換個勺子?”</br> 季之寒冷冷地看著蘇音。</br> “你還真是,從沒讓我失望過。”季之寒諷刺。</br> 蘇音也沒有反駁。</br> 她起身給他那兩個勺子放在他的面前,“用勺子吧。你想吃什么菜我幫伱夾。”</br> “不用了。”季之寒冷冷地拒絕。</br> 然后蘇音也就沒管了。</br> 她自己吃自己的。</br> 哪怕季之寒吃得很艱難,她也當沒有看到。</br> 吃到后面,季之寒明顯有些氣急敗壞。</br> 他直接把筷子摔在了飯桌上,然后起身直接就走了。</br> 蘇音看著他的背影有些好笑。</br> 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br> 蘇音繼續吃著晚飯。</br> 季之寒坐在沙發上,鐵青個臉。</br> 他還真是不能對蘇音抱任何期待。</br> 這個女人眼里只有錢,只有錢!</br> 蘇音吃完飯之后,就收了碗筷。</br> 季之寒冷冷地看著她的動作。</br> 看著她嫻熟自如。</br> 季之寒心里憋著一肚子氣,她沒有看到他就吃了幾口飯嗎?她就這么收桌子了?!</br> 她是真的想要餓死他是不是?!</br> 蘇音把碗筷洗干凈后。</br> 又在廚房里面忙乎了一會兒。</br> 等她忙完,季之寒已經在外陽臺上抽煙了。</br> 蘇音也沒有叫他。</br> 而放了一碗裝滿季之寒喜歡的菜,還特意加熱后的飯菜,放在了茶幾上。</br> 然后自己回了房間。</br> 季之寒重新回到客廳的時候,又聞到了飯香味。</br> 他眼眸一轉,就看到了茶幾上的一碗飯,旁邊還有一個勺子。</br> 季之寒滿臉的陰霾,在這一刻似乎緩解了些。</br> 他走過去,拿起勺子,然后也沒有太多猶豫,大口大口吃了起來。</br> 他告訴自己,他確實是餓了。</br> 劇組的飯菜并不好吃。</br> 他更喜歡吃家常菜,所以才會把蘇音給他準備的一大碗飯,吃得一顆米都不剩。</br> 吃完之后,季之寒心情明顯好了些。</br> 他回到房間。</br> 蘇音似乎剛收拾完,還在環顧四周。</br> 其實這個房間她的東西很少,季之寒不允許她把東西和他放在一起,但有時候為了方便,比如毛巾牙刷什么的,還有睡衣,也會放在這里。</br> 季之寒沒有拒絕,就代表他是默許的。</br> “這張卡里面是五十萬。”</br> 蘇音把卡遞給季之寒。</br> 季之寒眼眸微頓。</br> 原本緩解的臉色,瞬間又黑成了碳。</br> “不管怎么樣,謝謝你當初的慷慨解囊,幫我渡過了很大的難關。”蘇音說,“現在我把錢還給你,我們就互不相欠了。”</br> “怎么,不是拒絕了賀文呈嗎?你又在耍什么花樣?!”</br> 蘇音皺眉。</br> 他怎么知道她拒絕了賀文呈。</br> 想了想,他們是好朋友,很多事情都會分享也不覺得奇怪。</br> 只是。</br> 季之寒是因為她拒絕了賀文呈才讓她來這里的?!</br> 這算什么?!</br> 她真的猜不透季之寒的心思。</br> 因為她拒絕了,所以他們可以繼續保持這樣的包養關系?</br> 但如果她沒有拒絕,季之寒就會立刻和她分道揚鑣?!</br> 該怎么說呢?!</br> 她真不知道季之寒對她到底是舍得還是不舍得。</br> 舍得話,為何在賀文呈拒絕后,他會讓她立刻回來?</br> 不舍得的話,她如果真的選擇了賀文呈,季之寒也不可能會挽留?</br> 其實也不想考慮那么多。</br> 他們之間本來就是不正當關系。</br> 不管什么原因,結束了是他們之間最好的選擇。</br> “這和賀文呈沒有關系,只是我覺得我們之間,沒必要了。”蘇音很直白地說道,“你也有女朋友了,我也有能力可以還錢給你了,我們這樣總歸不好。我不想耽擱你,不想耽擱我們彼此。”</br> “呵。”</br> 季之寒笑了。</br> 冷冷地笑著。</br> “曾臻倒是說得對。”</br> 蘇音不不明所以。</br> “你在對賀文呈欲擒故縱是吧?!你假裝拒絕賀文呈,是為了勾起他更多的興趣,而你現在不惜用錢和我分手,是篤定了,賀文呈早晚都會上鉤的是吧?!所以你早早做好準備,等著賀文呈跳坑。”</br> 蘇音真的不想解釋。</br> 她覺得她怎么解釋,季之寒都不會聽。</br> 但她此刻還是很耐心很認真地對季之寒說道,“我沒想過和賀文呈在一起,我只是單純的不想再和你有這樣的關系,我真的覺得對我們都不好。而且我現在也可以自己賺錢了,真的不用靠男人。”</br> “那就是過河拆橋了。”季之寒笑得更加諷刺。</br> 蘇音嘆了口氣,“隨便你怎么說吧。”</br> 就當是她翻臉不認人。</br> 反正,他們分開,對彼此都好。</br> 她把那張銀行卡放在了季之寒的床頭柜上,“密碼是你的生日。”</br> 然后往門外走去。</br> “蘇音,你別后悔。”季之寒在她身后威脅,“你只要走出了這個門,我們之間就真的再也沒有任何關系,我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讓你在我的面前為所欲為。”</br> 她當然知道。</br> 她以后也不敢再求他任何事情。</br> 走出這個門,就代表著她和季之寒徹底結束了。</br> 其實早幾年前就已經結束了。</br> 這段時間,真的就只是意外。</br> 她頭也不回地離開。</br> 剛打開大門。</br> 房門猛地從后面被人一把關上。</br> 蘇音嚇了一跳。</br> 她回頭看著季之寒,“你……唔!”</br> 話還沒說,整個人就被季之寒狠狠地吻住了。</br> 蘇音愣怔。</br> 半晌才反應過來,然后反抗。</br> 季之寒卻似乎感覺不到她的抗拒一般,吻著她的力度一直在加深。</br> 她身體被他壓在門上,雙手被他用手狠狠地禁錮在頭頂,雙腿被他的腿摁壓住,讓她動彈不得。</br> “唔,季之寒……你做什么……”蘇音的聲音斷斷續續。</br> 季之寒緊咬著她的唇瓣。</br> “痛。”</br> 她嘴唇被他咬破。</br> 她嘗到了血腥的味道。</br> 蘇音扭動著身體,一直在反抗。</br> 而她越是反抗,季之寒的動作就越用力。</br> 不知道過了多久。</br> 蘇音臉色慘敗,眼眶紅潤。</br> 季之寒從她的唇瓣上離開,他猩紅的雙眼狠狠地逼視著她,“蘇音,我是不是說過,我們之間的關系,在我沒有說結束前,你沒有資格說結束!”</br> “你到底要怎么樣?!”</br> 明知道,他們這樣違背道德違背良知!</br> “怎么樣?”季之寒靠近蘇音的耳朵。</br> 他一口狠狠地咬在了她的耳垂上。</br> 蘇音咬緊唇瓣。</br> 努力隱忍著疼痛。</br> “我要你和我一起,下地獄!”</br> 季之寒撕破了蘇音的衣服。</br> 蘇音眼眶中包裹著的眼淚,終究是在那一刻,滑落了下來。</br> 季之寒看到了。</br> 但他,選擇了漠視。</br> 鱷魚的眼淚,不值得相信,更不值得同情。</br> 門外。</br> 突然響起了門鈴聲。</br> 季之寒在蘇音身上的動作,停了一下。</br> 門旁邊的監控屏幕上,出現了一張女人的臉。</br> 是沈非遲。</br> 季之寒臉色明顯難看了些。</br> 蘇音淡漠地笑了一下。</br> 自己女朋友在門外,他卻在房間里面,做對不起她的事情。</br> 真的不怕,天打雷劈嗎?!</br> 門外沈非遲等了一會兒,又摁下了門鈴。</br> 季之寒當然不可能開門。</br> 所以沈非遲拿起手機給季之寒打電話。</br> 季之寒的手機在房間內響個不停。</br> 沈非遲倒也是執著。</br> 季之寒不接,她就一直打。</br> 蘇音都聽不下去了,她說,“你至少回她一下……唔。”</br> 季之寒的唇直接堵住了她的嘴。</br> 蘇音還未反應過來,季之寒就已經繼續剛剛沒有完成的事情了。</br> 蘇音也不反抗了。</br> 她真的怕季之寒天打雷劈的時候,連累了她。</br> 沈非遲最后還是走了。</br> 季之寒完事兒后,去了浴室洗漱。</br> 蘇音蹲坐在地上,看著滿室狼藉。</br> 她真不知道這樣的日子,會持續到什么時候……</br> 她真的,不想再繼續了。</br> 蘇音終究,沒能和季之寒徹底地斷絕關系。</br> 第二天早上她醒來的時候,季之寒就不在家了。</br> 而季之寒走的時候沒叫她,就代表著,她可以不用大早上的去趕戲。</br> 她慢條斯理的起床。</br> 然后洗漱完畢,準備吃了早飯再走。</br> 她打開臥室門,整個人就這么頓在了原地。</br> 她看到門口處,走進來一個貴婦人。</br> 盡管這么多年沒見,她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br> 這是季之寒的母親!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