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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驚得出了一身冷汗,是什么手術我不會接受?怎么又牽扯到狐貍的眼睛?分明,他們都在隱瞞著我什么。
情急下,我挪動腳步,卻不小心撞上了房中的桌椅。“咣當”一聲,桌上的藥碗被我撲上去的身子撞翻到地。
青姬早已疾步上前將我扶住。
“你小心些,別亂走。小心腹中孩子,月份大了動了胎氣就麻煩了。”
我一把抓住青姬的手道:“你聽見什么了?”
“沒,沒聽見。”青姬分明心虛,我明明聽見了,她卻說沒聽見。
“你騙我,師父明明說要謝太醫告訴我,那是狐貍的眼睛。你們,你們到底有什么瞞著我?”我抓著青姬,不停地逼問。
青姬顯然招架不住,只得對我道:“冷寒霜說要剜出狐貍的眼睛來放到你的眼眶里,這樣,你才有可能復明。”
青姬的話讓我心一陣刺痛,難道,冷寒霜他真要剜掉山中那只白狐的眼睛嗎?我記得,每次我和冷寒霜去山中采藥,總能遇見那只雪白毛色的狐貍。冷寒霜特別喜歡那白狐,從來都沒想過要抓那只白狐。
冷寒霜說,世上一切生命都喜歡無拘無束,美好的東西不是一定要占為己有。給它自由生活,那才是愛它。
可今日,難道要為了我失去了自己的雙目,就要剜下白狐的雙目來充當我的雙目么?不......
我抱著青姬,痛聲道:“師父極愛那只白狐,你去和師父說,相思寧可這輩子看不見也不要師父去剜下白狐的眼睛。姐姐,你去和師父說,去呀!”
青姬哽咽,我仿佛能聽見她眼淚鼻涕的聲響:“相思,你冷靜點,我知道這樣做對那白狐不公平而且很殘忍。可是,唯有如此才能讓你重見天日。這,是唯一的辦法。”
“可是,這也不能保證移植眼球的手術就萬無一失啊。其實,你們都知道,移植成功的希望很渺茫。若失敗,白狐也是白白失去了一雙眼睛。”我痛不能言,顫抖的身子終于無力,癱軟在青姬懷里。
依稀還記得,馬凌風受傷被我救下那夜,晚上有不少人圍攻花海居。而當晚冷寒霜正好不在花海,是青姬以狐妖作祟嚇退那幫人。
說來,白狐又何嘗不是我的救命恩人?
青姬費力地將我扶回床榻上,讓我平躺好。她撫著我的額發,低聲道:“你別多想,你師父決定的事情,是不可能改變的。”
我說不出話來,只感覺浮云有恨幽幽,天地無語茫茫。心下欷歔,熟悉琴音窈冥而來,我恍惚睡去。
睡前猶思,世上的美丑、善惡、因果、報應到底什么時候才有一個盡頭?天不死,人難絕,地不滅,物不絕。
不知幾時,我仿佛從一場沉沉的睡夢中醒來。至于夢中見到什么人、什么景、什么事,一到醒來便化成了飛煙。
我的眼上,依然纏著厚厚的紗布。但從眼皮所觸感到的充實,我知道,有另一雙眼睛被移植到了我的眼眶內。
這一場驚心而恐怖的手術是在我昏睡中完成的,冷寒霜利用琴聲引我放松情緒進入睡夢,謝太醫再在我身上施以足夠的麻藥。一場毫無痛苦的眼球移植便這樣了無聲息地進行。
青姬告訴我,這次移植手術耗費了一天一夜的時間,而我已經昏睡了兩天兩夜。
我輕輕問青姬:“白狐呢?”
“白狐,你師父養著它呢。”青姬的聲音顫抖著,似在強制抑制內心的悲痛。
我正語再說,聽見有腳步聲進來。
“娘娘,您覺得怎么樣了?”屋內多了一個人,說話人正是謝太醫。謝太醫的聲音顯得似乎有些疲憊,猜得出這場漫長的手術耗費了他多少心力。
“還好。”我淡淡道,轉念想了想,便問:“你這樣出宮會不會有麻煩?”
明顯感覺到謝太醫有些為難的情緒,喃喃了半晌,他方道:“老臣出宮,無任何人知道。”
我嘆了口氣,愧疚道:“定是師父他帶你偷偷離宮的,這倒是讓你為難了。那,謝太醫是不是應該早點回宮?”
青姬此時忽然插口道:“相思你別擔心,你的傷勢還不知道能恢復到什么程度,謝太醫暫時不能走。”
“是啊,娘娘,您就別擔心老臣了。待娘娘的眼睛復明了,老臣才走得安心。”謝太醫見我為他擔心,此刻反安慰起我來。
“只是你這樣突然從宮里消失,皇上不會為難你的家人吧?”我憂心不已,馬凌風是這樣的暴虐,要是知道謝太醫憑空消失,還不氣炸了肺?
謝太醫輕道:“娘娘多慮了,正因為老臣是憑空消失才好才不會連累家人。何況冷將軍帶我離開時故意拿劍指著我讓一兩個小侍衛看到。之后,又將侍衛擊昏了。正好那兩個侍衛是新調到太醫院的,他們不認識冷將軍。這樣皇上即便要查,也需要不少時日了。”
聽得如此說,我便稍稍放下了心。
此時青姬說午時到了,她該去準備午飯了。于是便扶我躺回床榻,交代我好生歇著。隨后,青姬便和謝太醫退出了屋子。
一連又過了四天,我感覺眼睛部位有些發癢。詢問謝太醫,他便說這是傷口愈合的跡象,叫我不要太擔心。
可我仍然不能安心,狐貍的眼睛移植到人的身上,這聞所未聞。何況移植這樣的手術,風險極大,而成功的希望極其渺茫。我不知道這一次,在我的身上是否有奇跡出現?
謝太醫嘆氣的次數最多,仿佛總是難以愉悅地和我說幾句話。但嘆氣歸嘆氣,他還是一次次勸慰我:“奇跡會眷顧心底善良的人,所以娘娘要有自信。”
我微微點頭,這場移植手術耗費了兩個人的太多心力,也傷害了另一只活生生的生命。如果仍舊不成功,也只能怨自己的命了。
忽又幽幽對謝太醫道:“謝太醫,以后別再稱我娘娘了,我已不是娘娘。”
“這......”聽謝太醫語氣,又開始為難了。
我一嘆,接著又問:“師父他去哪里了,從我移植完眼睛醒來,他就再也沒有來瞧過我。”
“冷將軍......他在......在養傷.....”聽我問起冷寒霜,謝太醫輕微的說話聲明顯泄露著心底那種猶豫、糾結的情緒。
我一愣,心里恍惚被什么重重擊中了,我不禁緊張地伸手撐起了半個身子:“你......說什么?”
“他在養傷了的狐貍。”不待謝太醫說完,青姬立即接過了謝太醫的話補充說道。
“養傷了的狐貍?”我喃喃地問著,心里猶在忐忑。謝太醫那一句未完的話差點要嚇出我的魂魄來,我以為冷寒霜受傷了。
“是啊,你忘記了么,現在你的眼睛就是那白狐的。白狐現在看不見,當然得有人養著它,陪著它了。”青姬走近我,輕輕拉住了我的手柔聲道。
可我仍不安心,于是又問謝太醫:“師父真的沒事?他是在養那白狐么?”
“是,是的。”謝太醫趕緊說是:“剛才是老臣沒說明白,害娘娘擔心了。”
“哦。”我長長地舒了口氣,握住青姬的手道:“是這樣就好,是這樣就好。”
不知為何,心里卻蔓延出一種深深地擔憂。我感覺,冷寒霜不露面的原因絕不是這么簡單。同在一個屋檐下,再忙,再沒時間,也不可能一連幾天不來看我。
這,不像是一直寵愛我的師父。
如此一連又過了五天,冷寒霜依舊沒有出現在我的屋子里。每逢青姬和謝太醫來給我換藥時,我忍不住要問起冷寒霜,但他們都是以其他事情岔開。他們能說的無非就是那受傷的白狐在冷寒霜的照顧下還算活得很不錯,白色光亮,身體胖了一圈。
太不正常了,冷寒霜突然對我的不聞不問實在是令我生疑。我心中的不安越來越重,越來越深。本想避開青姬和謝太醫去找冷寒霜,但礙于眼睛覆蓋著藥物和紗布只得作罷。
自從眼睛被剜去,我總是以一副平靜淡然的態度來面對。其實,身體上太過劇烈的痛楚會讓人感到麻木從而不覺得痛。
到了第十五天的時候,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晨曦初透,空氣夾帶著郁郁花香令人感覺到清寒而微醉。窗外的枝上,隱隱有鳥兒拍打翅膀的聲響。
“紗布拿掉后,先用清水將眼睛清洗一下,不要急著睜開。先適應光線透過眼皮的過程,然再慢慢睜眼。娘娘,記著,動作要慢,要緩,要柔,別讓太強的光亮刺傷了眼睛。”謝太醫一邊揭掉紗布,一邊輕聲提醒我所要注意的事情。
紗布離開眼睛那一刻并沒有什么不適應,因為我的眼睛上還有殘余的藥渣覆蓋在眼睛上。在青姬的幫助下,我俯身低頭捧起盆里的清水輕輕地將那些藥渣洗凈。接著直起身子,感受著光線透過眼皮而射進來的微弱光感。
“怎么樣?有不舒服么?”謝太醫聲音微顫,忍不住輕聲問我。
我搖搖頭,表示沒有任何不適。于是謝太醫叫我先小閉一會眼睛,再試著將眼睛緩緩睜開:“記得,太刺眼的話你就將眼睛閉上先休息,千萬別急,強光很有可能讓你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