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錯失
烏國都城之中接二連三有修仙者不知去向。趙淮他們不是不知道,但卻無暇顧及此事,魔界入口打開不僅是危機也是機遇,尤其對趙淮來說,他的大限要到了,若是不能夠在這之前更進一步,等待他的就只有死亡。
長久的生命在擁有的時候也許不算什么,但一旦要失去,無論如何也做不到灑脫。
“這‘魂祭’也有些日子了,應該就是今天了吧!”看向皇宮方向,大雨中隱約可見血色之光。
“按照玉簡上所說,就是今天了?!碧鞛跖傻臑斛惓谅曊f了一句,目光隱晦地掃了一眼被他引來的三人,元真門的掌門趙淮,五行派的土行主,還有一位王家的王懷柬,三人的目光涌動著對于力量的向往,都看向那皇宮的所在。
“幾位可是考慮好了,要知道,入了魔界之后再后悔,可就來不及了!”烏鷲似乎是善意地提醒了一句。
“你不必拿這些話來刺我們。既然決定來了,自然不會放棄,至于其他,能夠活著才是最重要的吧!”活得越久越是惜命,土行主冷聲說著,一張臉上看不到半分笑模樣,冷酷無情的樣子還真有幾分“閻羅面”的意思。
“正是,老夫修仙千年若再無存進,也就一死而已,我可不甘心自己一手創(chuàng)建的基業(yè)白白便宜了別人!”王懷柬隨聲附和,他的話更加直白,揭露了掩飾,直接說出心中的想法。
趙淮到底還是一派掌門,拉不下臉來說這些話,催促道:“別說那么多了,還是快些過去的好,別誤了時辰!”
有什么誤不誤時辰的,也就是怕人看見吧!烏鷲一眼看穿了趙淮的虛偽,也不說穿,笑了笑,說:“趙掌門說的是,咱們還是快些過去吧!”
四個人達成了共識,遁光一線,向著皇宮而去。另一邊兒,一個道姑裝扮的**也化作一道流光,直奔皇宮。
因為暴雨的緣故,大街上沒有多少行人。家家閉戶,冷情得很,一個帶著斗笠的老者在雨中緩行,望著那扇金黃色的皇宮大門,喃喃自語:“……多少年了……終于……”
都城東門,碧色衣衫的少女正心急如焚,“姑姑還是過來了,真是糟糕!”一邊說著一邊往城中走,守城的兵士仿佛看不到她一樣,呆板得一動不動,而她也如普通人一樣腳踏實地地前行。
遠星站在城樓上,俯視著都城,雙眼緊閉,卻把一切變化了然于心,她的雙臂伸展,似乎是要擁抱天空的姿勢,仰著的頭承接著雨水,卻沒有一滴雨能夠沾到她的衣角,無形的光盾擋住了雨水的侵蝕,卻擋不住她外放的法力,整個都城。都籠罩在一種詭異的安靜之下,壓抑著恐懼。
“不對!”才走到城門口,陳易知就發(fā)現(xiàn)了不同,這座城以前也很安靜,但今天……體內(nèi)的靈氣似乎受到了壓制,前進的速度也無法保持,入城時,最快也不過是走路,就如普通人一樣,一點兒法術(shù)也無法使用。
習慣性地抬頭望向城樓,若是遠星還在,說不定會站在那里,她最喜歡在城樓上看風景,喜歡那種萬物盡在腳下的感覺。
目光捕捉到那個似乎在享受風雨的少女的身影,心情一松,腳步反而慢了幾分,她還沒事,沒事就好!
怔怔地看著遠星的手勢變幻,一如她以前在祭壇上所做的那樣,一模一樣的好似舞蹈一樣的姿勢不停地轉(zhuǎn)換,殘影萬千,如花綻放,以前看只知道美麗,現(xiàn)在看卻有了不同,天上的烏云仿佛被她的雙手牽引,風云變幻,隨著她的一舉一動而莫測起來。
都城中僅有的一點點兒靈氣現(xiàn)在根本捕捉不到,而體內(nèi)的靈氣,被全面壓制著。一點兒也使不出來,習慣了使用靈氣法術(shù)的陳易知這時侯的感覺非常不好,有一種快要呼吸不上來的感覺,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她這是在做什么?這是什么法術(shù)?現(xiàn)在的異狀都是她做的嗎?她不要命了,若是被那些正道人士發(fā)現(xiàn)……擔心的目光緊盯著遠星,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耳邊仿佛都能夠聽到那“咚咚咚”的回響。
另一邊兒,陳易天也看到了城樓上的少女,少女的面容隱在淺光之中,看不清晰,但那身素錦卻讓他想到了逸夢,不管不顧地徒步登樓,為了一個渺茫的可能,他甘愿冒任何風險。
入城之后白露也覺得城中氣氛不對,緊跟著陳易天一步都不肯離開,看到那個詭異的少女,也看到了陳易天冒險靠近的舉動,急忙拉住了他,“少爺,那少女不對勁兒,還是不要過去的好!”
陳易天反手甩開白露,呵斥:“什么不對勁兒,你沒看到她身上的素錦嗎?說不定是逸夢。你忘了,逸夢是神女,她做的一切都是對的!”
自從逸夢走后,陳家倒是沒說什么,但因為逸夢驚人的美貌,還有她曾在大殿上表現(xiàn)出來的不凡,便有謠傳說是神女返回天界,當日天黎對陳明瑞所說的話產(chǎn)生了誤導的作用,陳家上下秘而不宣地認為他們的小姐就是神女,并且已經(jīng)返回了天界,而那日隨小姐一起的少年。便是小姐在天界的未婚夫……
種種傳聞混雜在一起,就連知道真相的人有時候也會有一種錯覺,那樣一個美麗乖巧的女孩兒,是不是從來不曾出現(xiàn)過?
而逸夢因為服喪所穿的素錦一時間也貴不可及,“神女”留在世間最后的形象被不斷美化,便成了身著素錦,飛升天界的優(yōu)美。
“少爺,那不會是小姐的,你上次不也是認錯了嗎?”白露苦口婆心地勸著,不肯讓自家少爺身臨險境。
“這次一定不會錯!”陳易天的固執(zhí)隨了陳明瑞的性格,認定了的,說一不二,不再理會白露,直接往少女的方向走去,他體內(nèi)的靈氣也被壓制著,只能是一步步走去,速度卻也是極快。
白露見攔不住,咬咬牙,急忙跟上,若是有個什么萬一,也好以身護主。
雨滴擊打在房檐上,磚墻上,石板路面上,錯落有致地聲響交織在一起,宛若一曲自然的樂,轟鳴的雷聲為之伴奏,少女的舞姿在這樣的樂聲中起合轉(zhuǎn)承,暗合著某種韻理,舉動處皆是極盡的柔美。
越是靠近,腳步越緩,陳易天走到離少女十步的距離停住,癡迷地看著她的舞姿,全不顧這惡劣而古怪的天氣,眼中仿佛只剩下了少女一個人的身影,專注地看著,連呼吸都不由得輕微起來,害怕打擾了她。害怕驚走了她。
城樓下,陳易知的瞳孔一縮,是他,他也來了嗎?少年的一張俊彥即便是在雨中看來,也有著令人傾倒的魅力,更不用說此時他眼中柔情萬種,只對著面前的少女,那種眼中唯一的感覺連旁人看了也不由艷羨。
四年不見,陳易知還是一眼認出了少年是誰,陳易天,除了他,再不會有一人這般只要一出現(xiàn)便會是眾目焦點,那種光彩是從骨子里散發(fā)出來的,旁人學都學不來。
少女面朝著少年,舞蹈著,仿佛只對著少年一人而舞,兩個人之間再也容不下第三個人,這一幕刺痛了陳易知的眼,又和記憶里的一幕重合,當年,小花園中,逸夢和陳易天言笑晏晏,自己是那個多余的,而現(xiàn)在……
我擔心她,她卻未必會稀罕我的擔心!這樣想著,陳易知的目光黯淡下去,我的存在,又是多余的嗎?強烈的自卑和自信無法在一個人的身上得到完美的綜合,陳易天帶給他的陰影根深蒂固,并不是簡單的自信可以抹除。
自卑感冒上頭來,陳易知轉(zhuǎn)身就要走,他目前的修為也就是和陳易天持平,何必要上前去自取其辱,當年的伴讀如今還要做隨從嗎?
在他轉(zhuǎn)身之后,異變突起,萬千血線飛升而起,如雨水倒回,天空中的烏云吸收著鮮血,逐漸轉(zhuǎn)變成紅彤彤的血云,與此同時,都城中的普通人家再無一個活人,與烏國皇族一個死法。
“少……”白露詫異地睜大了眼眸,她沒有看錯嗎?怎么會?一道血線從自己喉間飛出,連到天上去,氣力和生機也隨著血線的加速流去而逐漸消失,一聲還未喊完,她已然倒地,到死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你不是逸夢,你是誰?!”陳易天被那一聲驚醒過來,再看光暈之中的少女就有了被欺騙的暴怒,寶劍出鞘,劍氣白光,凝練如實,寒氣逼人。
從癡迷到怒目而視,不過須臾工夫,便已經(jīng)是天地之別,陳易知早早轉(zhuǎn)身并不知道,而遠星,沉浸在法術(shù)之中,也并不知曉有個人把她當作了旁人,現(xiàn)在又怪她故意蒙騙。
天空中的血云已經(jīng)積聚完畢,遠星長吁了一口氣,停下動作,睜開雙眸,就看到一個少年怒瞪自己,劍鋒所指,正是自己喉間,冷然一眼,不問所以,不做辯解,飄然而走,她還有事情要做,沒時間跟無聊的人說話。從始至終,她都不知道陳易知回來過,兩個人,就這樣錯失了。
“該死!”低聲罵著,陳易天發(fā)現(xiàn)自身靈氣被壓制,根本無法追上少女的腳步,他不是愚蠢不知變通的人,在明知道自己不敵的情況下,他還是會選擇暫時的忍耐,但這一筆仇恨卻是記在了毫不知情的遠星身上。
走下城樓時,陳易天順手撈起了白露的尸體,到底是得利的手下,怎樣也不應該曝尸于此,知道此城中情況不妙,完全不在掌握之中,陳易天也就沒再久留,直接出城去了,而此時,逸夢一行剛剛走入皇宮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