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嘻嘻,你們這兩個丫鬟還真好玩兒,比我院子里的丫鬟有趣多了,下回我再來找你們玩兒啊!”七歲左右的男孩兒笑著跑開,他的身后是兩個對他怒目而視的小丫鬟,兩張氣鼓鼓的小臉兒很是可愛。
這男孩兒正是陳易天,因為老太太的過分疼愛,家人的百般嬌寵,才七歲的他已經是陳府中赫赫有名的小魔王了,打架生事這種大錯是不會犯,但戲弄長輩,戲耍丫鬟,卻都是他常做的惡習,所幸也沒有鬧出什么大事,大家也就都睜一眼閉一眼,不跟他較真兒。
而他又是天生的聰慧,課業之類,教過一遍便能夠記住,反而沒有了耐心習字做學問,倒是四處找尋好玩兒的事情,整個陳府的人無論誰見了他都是頭疼,打不得罵不得,哄著還要被戲弄,都避之唯恐不及。
時日久了,他也覺得府中沒有什么意思,因見母親每年都要來云夢山,聽說云夢山很是好玩兒,他便吵著鬧著跟了來,又不耐煩坐在馬車上看風景,便趁著母親下車的空擋也跑了下來,找到了這座宅院,碰到了那兩個好玩兒的丫鬟,還算是不虛此行了。
邊跑邊扭頭,看到那連個丫鬟有趣的神情,更是開懷大笑,拋起手中的一個銀裸子,引誘道:“別說我不給你們機會啊,若是你們能夠追上我,這銀裸子就給你們了!”
剛才他使用內力,在斗草的時候作弊,贏了兩個丫鬟不少的錢,這才讓兩個丫鬟又是生氣又不好做聲的。
凡塵和凡煙對視一眼,兩個人達成了默契,面帶怒容地追上去,兩個十一二歲的女孩兒還捉不住一個七歲男孩兒嗎?她們可不知道陳易天五歲就跟陳明瑞學武,雖然不曾大成,內功卻還是有些的,對付兩個只有武力的小丫鬟,算是綽綽有余了。
來得正好!陳易天故意不用輕功,時快時慢地吊著她們,自己院中的小丫鬟,可沒有一個敢這樣跟自己玩兒的,太快把她們惹急了就不好玩兒了。
“哎呦!”
“哎呦!”
異口同聲的兩聲響起,正要跑出院子的陳易天沒有防備前面的來人,撞了個正著,而逸夢,沒有想到有人這時候跑出來,徑自撞了上去,腦門都磕疼了,反作用力坐倒在地上,卻不忘用雙手把那個白玉酒壺護在懷中,自己倒是扎扎實實摔疼了屁股。
“誰呀,走路不……”長眼的?!陳易天本以為穩贏的,這時候卻撞疼了腦袋,當下一手扶著額頭,一手看過去,已在嘴邊兒的怒罵在看到坐倒在地的女孩兒時及時收了回去,微張著嘴,目光癡癡地看著對方那一張梨花帶雨的嬌顏,他還從來沒有見過這么好看的女孩兒,好像桃花仙女一樣。
寧遠百花節上那個扮作仙女的女孩兒還沒有眼前女孩兒一半兒好看,她真好看!陳易天愣著不知反應,倒是凡煙與凡塵逮住了機會,一人一邊兒捉住了他的衣袖:“我們抓住你了,你說話算數,把銀裸子給我們!”
逸夢腦門上磕了一下,屁股又疼,當下,眼圈兒都紅了,淚水要流未流的,只在眼眶中打轉兒,一雙黑瞳愈發水汪汪的楚楚可憐,便成了陳易天眼中的“梨花帶雨”。
本來還不明白什么事情的逸夢看到凡塵凡煙,聽到她們的話,也能夠猜出幾分,定然是這三個孩子在院子里玩兒,自己又剛好跑進來的時候沒有留心,這才有了這一撞,自己也有幾分不是,倒是不好生氣的,可這兩個丫鬟也太不像丫鬟了吧,哪里有主子都被撞倒了,她們還在纏著人家要“賭金”的?!逸夢哭笑不得地攏了一下略有散亂的長發,準備起身。
從頭到尾,她只是掃了陳易天一眼,把他當作了附近的小孩兒,實在是陳易天此時的錦衣沾了泥巴稻草,看不出多么昂貴,就連他的頭發上也沾了兩根碧草,多了頑皮,少了貴氣。
陳易天的驚艷被兩個小丫鬟打斷了,卻顧不上心情不好,把手中的銀裸子遠遠拋開,兩個小丫鬟就如小狗狗一般追著走了,也沒有再纏著他,甚至忽略了地上的小姐,而陳易天則學著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樣上前來要扶起逸夢,還自以為得意地問道:“小姐沒事吧,小生這里有禮了!”
“噗。”聽到這話的逸夢很不給面子地笑開了,“你是從哪里聽來的,不是學的戲文吧?!”能夠想象七歲的小男孩兒學儒雅是什么樣子嗎?也唯有可笑來形容了。
“你怎么知道?!”陳易天倒是驚訝了一下,他眼界甚高,看不上同齡的小孩兒,又被老太太慣著,不曾與同齡孩子好好相處過,所做所學不是從戲文里看來的,就是學著陳明瑞的做派,可惜學了個四不像罷了。
沒有拒絕他的好意,搭著他的手站起來,逸夢下意識地把白玉酒壺藏在了身后,笑了笑說:“戲文都是假的,你年紀太小,還是不要學他們的好!不然總覺得怪怪的。”不好意思說“可笑”,怕挫傷了旁人弱小的心靈,逸夢說完繞過他就要往里走。
“等等我!”陳易天拉著逸夢的手就是不松,跟著她的腳步就轉了方向,又向院子里走去,把母親和丹娘她們都拋在了腦后。
逸夢試著抽手不成功,她那點兒小力氣就如螞蟻似的,陳易天厚臉皮地裝作感覺不到她的掙扎,嘿嘿一笑,捉著就是不放。“你放手,我要進屋去了,你放開我!”逸夢有些無奈地開口,她還真是不具備跟小孩兒相處的經驗,以前是弟弟,現在是這個小屁孩兒。
“我不放,書上說捉到了就不要放手,不然以后就找不到了。”陳易天很是天真的話語讓逸夢一陣陣黑線,你當我是什么,鬼嗎?
“你看什么書上這么說的?”逸夢開始覺得剛才自己不應該扶著他的手起來了,真是一個錯誤,現在成了狗皮膏藥了,甩都甩不掉。
“《志異談》。”陳易天揚著臉,很是得意地報出了書名,逸夢雖然不曾看過,但是聽這個名字覺得也是《聊齋》一樣的書,不外是神鬼之類,這么小的孩子怎么會看這種書?這樣的疑惑只是一晃而逝,她并沒有深想,再怎樣,她也想不到眼前人就是自己同母異父的弟弟。
偷偷翻了個白眼,逸夢苦口婆心地勸說了好一會兒,才讓小屁孩兒相信自己是人而不是神不是鬼,不會突然一下不見,不會倏地一下煙消。
“天黑了,你趕快回家吧,這么晚不見你,你家里人會著急的,我叫凡塵來送你回去!”逸夢走到房門口,看他還跟著自己,忍不住下了逐客令,想要找凡塵過來。
“這是你房間嗎?”陳易天倒是自來熟,不管主人家愿意不愿意,直接就推了門進去,動作快得逸夢攔截不住,他進了門四處看看,“東西怎么這么少啊?不過很香,是你身上的香味兒嗎?”說著,他又湊過來嗅嗅,似乎逸夢周圍的空氣都是香的。
逸夢有些不悅了,心底里她還是很重視**的,不喜歡別人在自己的房間中東摸摸西看看,口氣嚴厲起來,說:“這是我的房間,我要休息了,你出去!”
“不,我不走,我要跟你一起睡!”陳易天也知道逸夢生氣了,馬上十分熟練地使出了自己的撒嬌**,跳上chuang去,在床上滾來滾去賴著不走。家里面若是老太太或者母親生氣了,他都會如此做,保證要不了一會兒,他又是眾人寵愛的寶貝,不僅不會受到責罵,還會被夸上兩句。
“不,我不要跟你一起睡,只有夫妻才會睡在一起!”逸夢天真地說明理由,與其說“男女授受不親”那種古板而成熟的話,這樣的話才像是孩子說的吧!
一會兒一定要叫凡塵給我換一套被褥!看著被褥上面那被鞋底蹭上的污跡,逸夢的頭皮一跳一跳地疼,真麻煩,她現在最想的莫過于吃些東西洗澡睡覺,偏偏有個小鬼來鬧,這到底是哪里來的小鬼啊?!
回過神來的時候,粉嫩嫩一張正太臉已經湊得很近了,逸夢嚇了一跳,撫著胸口往后退了小半步,“你,你干什么?”
“我是說,那我們就做夫妻好了,做了夫妻就可以天天一起睡覺!”陳易天天真無邪地說著,就要拉逸夢上chuang睡覺,他很喜歡逸夢,就想要跟她在一起,很單純的喜好,至于夫妻不夫妻的,他倒是不介意找這個理由。
夫妻,不就是像父親和母親一樣嗎?晚上會一起睡覺,以后會住在一起,對,住在一起,那樣就有人跟自己玩兒了!真是個好主意!瞇了瞇眼睛,陳易天笑得愈發邪魅,眸中的算計與陳明瑞如出一轍。
“我不要!”要是做夫妻的話……腦海中不由想起了今日遇見的白衣男子,那種飄然欲仙的清雅氣質才是逸夢的最愛,呸呸呸,我都在想什么,都被這小屁孩兒誤導了!微紅了臉,急忙收回思緒,逸夢開始了“拔河”比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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