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啟程
細碎的腳步聲傳來時。逸夢并沒有睡著,幾乎一天都是在閉目養神,到了晚間,實在不需要勉強自己,閉眼也只是裝裝樣子罷了。
身邊的蘇鳴已經睡熟了,安睡的時候,他的面容蒼白脆弱,好像害怕受到傷害的孩子,會不自主地蜷起手來側臥,是一種可以隨時醒來的姿勢,偶爾還會皺眉,大約是在夢中感受到了疼痛。
蘇鳴的舊傷很難好,那么多年了,即便逸夢已經盡力用靈力來滋養,卻還是會在某些時候復發,疼痛已經成為了記憶中的一部分,哪怕只是心理作用,也會在情緒不穩定的時候痛苦難當。
逸夢曾經試過體驗,只嘗試了一次就覺得受不了,不是那種刀山火海一樣的強烈的痛,而是次第起伏的疼痛。那種****才是最讓人受不了的,無時無刻不在痛,卻永遠無法擺脫,真的會讓人產生絕望的感覺。
體驗過了,也就知道他現在能夠這樣安睡,是多么不容易。外面的小毛賊,還是不要驚擾了他吧!
輕巧起身,衣裙的下擺被壓住了,抽離的時候費了一點勁兒,逸夢來到窗邊,就聽到那小聲的“就這間!”隨即腳步聲就來到了門口。
聽聲音,是兩個人,逸夢這樣想著,開始考慮要怎樣處置了,捉住人對她來說并不困難,麻煩的捉了人之后怎么辦。
送交官府?難免會拖延時間,她也不想和官府打什么交道。教訓一頓放掉?若是教訓得輕了,他們很可能會再來報復,到時候自己和蘇鳴走了,施宜章豈不是成了替罪羔羊,而若是教訓得重了,逸夢還真的沒有把握留下對方性命。
在修仙的最初,還曾有過自己是個凡人的感覺,而現在,逸夢即便沒有把自己當做神,那種優越感卻已經深入骨髓,出手的輕重也就不是用凡人的承受力來衡量的了。
窗子閉著。窗紗是陳年的舊紗,朦朦朧朧的看不清楚,一捅就破,小竹管露出頭來的時候,逸夢暗暗好笑,這一套手法還真是沒有新意。
正要施術讓迷煙反撲回去,一只手已經捉住了竹管,堵住了管口,蘇鳴一手捏著竹管,一手比在唇間,沖著逸夢使了個眼色,逸夢也不出聲,退后一步,看他怎樣做。
窗外傳來大吸氣的聲音,然后是壓抑著的咳嗽聲,又安靜了一會兒,外面的人似乎也覺得不對了,一時沒有再采取什么動作。
蘇鳴可沒什么耐心等著,從儲物袋中取出了兩根竹枝,反手甩出,竹枝如箭一般射出窗外。在窗紗上又多開了兩個小洞,外面有低低的痛呼聲,蘇鳴打開窗,石階上留下些許血跡,卻不見人在。
“跑得倒快!”蘇鳴有些不解氣,又轉向逸夢責問,“為什么不叫醒我?”
“我自己也能夠處理啊!”逸夢無辜地說著,對著蘇鳴抑郁不平的模樣又道,“難得你睡得那么好,我不想吵醒你!”
火氣立馬平息下去,蘇鳴淡淡說:“下次再有這樣危險的事情,記得要先叫醒我!”
“知道了!”逸夢暗自吐舌,明明他比自己小很多,可聽這口氣,怎么跟管著自己一樣?“是我吵醒你了嗎?”
“沒有,是我自己醒的。”蘇鳴否認得極快,反而有了一種口不應心的感覺。
逸夢沒有多追究,裝模作樣地打了一個哈欠,說:“快點兒睡吧,他們應該不會再來了!咱們明天還要趕路哪,可沒空跟他們閑耗著。”
“嗯,睡吧!”蘇鳴點頭,這回再入睡拉住了逸夢的手,逸夢有些別扭地抽了一下,沒抽動,轉頭看到蘇鳴平靜的睡顏,也不好動作過大,撇撇嘴,也睡了。暗道這小孩兒怎么越來越沒有安全感了。
這回逸夢還真的睡著了,昨夜沒有關窗,早晨的陽光直接照射在了身上,暖融融的,又蹭了蹭溫暖處,逸夢連眼睛都懶得睜一下。
蘇鳴醒來看到使勁兒往自己懷里拱的小狐貍,嘴角抑制不住地上翹,這么愛睡懶覺的小狐貍,還真是可愛極了!
“小兄弟,一起吃早飯嗎?”施宜章昨日匆匆忙忙的,也沒有問來客吃飯沒有的問題,一早起來就想著彌補,早早過來叫人吃飯。
他是好意,可這份好意到了蘇鳴這里就成了惹人厭煩的多事了。
“不了,我們這就走。”蘇鳴把小狐貍抱在懷中,用衣袖遮擋住光線,睡覺的時候,逸夢從來不喜歡有光照眼。
蘇鳴提前從儲物袋中拿了些銀子出來,當做房錢,付給施宜章,施宜章驚訝地看了蘇鳴一眼,有點兒結巴地問:“昨天,昨天那個姑娘呢?”
“她早上起得早。先出去了。”蘇鳴狠狠瞪了施宜章一眼,有這樣一大早就守在別人房門口的嗎?一看便是心懷不軌的!
石階上干干凈凈,昨天的血跡半點無存,蘇鳴略覺詫異地看了施宜章一眼,他不是故意裝成這副模樣,然后夜里和人扮作歹人的吧,那兩個盜賊應該不會再次返回來清理地面吧!
“哦,這樣啊――”施宜章不太會掩飾自己的情緒,聽到逸夢已經先行離開,眼中的光芒減弱,聲音也多了一份遺憾悵然。
好像沒有看出蘇鳴對他的冷淡和不喜。他又接著問:“這么著急走,是要去哪里啊?暮云山在秋季可是最美的,能夠看到有名的云海潮,你們不看看嗎?看了再走也不遲嘛!”
我們去哪里用你管啊?!蘇鳴感覺很不爽,施宜章熱情的留客行為愈發讓他肯定了此人對逸夢的不壞好心,哪里還敢讓逸夢多留,便是能夠多停一天,也巴不得馬上就走,何況本來就要走的。
“不去哪里,就是隨便看看,走哪兒算哪兒。”這句話蘇鳴真的沒有說謊,走的時候他和逸夢也是這樣想的,很多事情講究緣法,不是說你強求就可以得到的,但盡力去尋找,總也是盡人事聽天命的意思,免得日后因為自己的無作為而后悔。
“哦,這樣啊――”施宜章再愚笨也聽出了蘇鳴不想多說的意思,漫應一句,只當蘇鳴說的是托詞,不想把目的地告訴他,也不再追問這個,好心地問了一下對方需不需要多帶些吃的什么的。
蘇鳴不善與人交際,能夠說這么多話已經算是破例了,這會兒聽得施宜章磨嘰個沒完,更加厭煩,擺擺手說:“不用麻煩了,我這就走了!”說完扭頭就走,半點兒沒有回頭的意思。
把蘇鳴和施宜章的對話從頭聽到尾,小狐貍捂著嘴偷樂,一個不善言辭,一個木訥不通,這兩個人的對話還真是沒有營養又無趣,冷風嗖嗖啊!
想著走路太慢了,蘇鳴出了門就買了一輛馬車,在車上用靈石擺下了陣法,隔音保溫。把買來的吃食擺在小桌上,這才開始早餐。
“不用做到這種程度吧,太敗家了!”逸夢瞅著那幾顆中品靈石,就被用來擺這么一個小小陣法,還是為了旅途舒適,也算實用,但真的是太浪費了啊,殺雞焉用牛刀?!
“沒關系,我這次出來拿了很多。”蘇鳴滿不在乎,老者這方面從來沒有虧過他,靈藥靈石,但凡是有的,都讓他隨便拿,他自然不會客氣,出門一趟,縮手縮腳可是自己受罪,又不是沒錢,何必裝窮?
逸夢一聽又炸毛了,“多了也不是這樣用的!還說哪,我昨兒都忘了問你了,你竟然還帶了竹枝出來,那是做什么用的?!”
鍋碗瓢盆的攜帶可以理解,這時候出門不方便,很可能會露宿野外,講究舒適生活,帶上些做飯的用具,并不算太夸張,行軍還要帶鐵鍋哪,何況長途旅行?但,竹枝,這東西能做什么用啊?!竟然也帶著,還放在了儲物袋中!
重點是還放在了儲物袋中,她怎么不知道,儲物袋什么時候成了垃圾回收站了,什么雜七雜八的東西都可以往里面扔?
想到自己那會兒都是把最好的放在儲物袋中,靈石上品以下不放,靈藥千年以下不收,再對比一下蘇鳴的兼容并蓄,還真是讓人嘴角抽抽。
“可能是順手放進去的吧,當時太倉促了,也沒怎么注意。”蘇鳴隨口答著,真的是不介意的樣子,不就是一個儲物袋嗎,顧名思義,儲物就好了,至于放什么,何必計較太多。
果然,就知道是這樣的答案!
“對了,咱們到底往哪里走啊?”蘇鳴也沒個主意,買下了馬車,雇了車夫,但只說到最近的城市,其他的都茫然無頭緒。
“如果可以的話,我想去皇城看看,你爺爺不是說過了嗎,他修煉一輩子也沒有碰見兩個修仙者,可見這里的修仙界聲名不顯,而奇怪的就是,一個皇帝,為什么需要那么多的靈藥,并且樂此不疲地收集,而且,這皇帝活的時間也太長了吧,難道沒有人懷疑過嗎?幾百年都沒有聽說過皇帝有死亡有生病,皇位從來沒有更替,一直都是那一個人,能夠做到這種程度,不是真正的長生不老,就是修仙者了!”
“這有什么好奇怪的,皇帝是天子,自然不同凡人,算了,你想去就去看看吧!”蘇鳴沒有爭辯,即便他覺得這并不是什么疑點。這其實才是逸夢最奇怪的地方,難道這里的人都被皇帝洗腦了嗎?以為皇帝是地上神仙,不然,怎么會這么安然看待一個如此怪異的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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