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醒來,謝一唯神清氣爽,就是不知道為什么自己會睡在霍珩的床上。</br> 難不成是半夜霍珩叫他上來的?</br> 他都沒有印象了。</br> 霍珩已經起了,謝一唯沒看到人。</br> “霍珩?”沒人應,不在。</br> 大早上的就出去了?</br> 謝一唯沒多管,反正現在他倆都和好了。</br> 他下了床,去洗了把臉,剛從廁所出來霍珩就回來了。</br> “醒了?”</br> “嗯,”謝一唯臉上還有些水珠,看見霍珩桌子上的白粥:“你去買早飯啦?”</br> 霍珩看了看他濕噠噠的臉,道:“不是說每天都是你幫我買嗎,現在我幫你買。”</br> 這話說得倒是不假,以往謝一唯來找霍珩都幫他帶了早飯。</br> 謝一唯點點頭:“對了,昨天晚上······”</br> “昨天晚上,”霍珩把豆漿拿出來,頓了一下:“半夜你說冷,就上床睡了。”</br> 理智告訴謝一唯不是這么回事兒,但事實又確實如此,這事兒霍珩難道還騙他不成?</br> 他訕笑兩聲,又道:“我就是怕我的睡相不好打擾了你休息。”</br> 霍珩:“睡相挺不錯的。”</br> 謝一唯:“········”</br> 吃完東西,謝一唯就準備回去了。</br> “我馬上開學了,以后可能不能來了,你要是有事找我,記得給我打電話啊。”謝一唯又寫了一張電話號碼給霍珩:“桌子上的你不看,這張你總要看吧。”</br> 謝一唯的字很圓,沒什么筆鋒,但很可愛。</br> 和他本人一樣。</br> 霍珩收下,笑了笑,道:“好,會看的。”</br> 謝一唯這才放心,和霍珩一起走了段路。</br> 頭天晚上下過雨,空氣都清新了不少。</br> 在路上的時候他又想起心里一直擔心的事兒,囑托道:“你以后遇到褚東一定要記得離遠兒點兒,眼不見為凈。”</br> 他是真的擔心霍珩再一次被褚東打斷了腿,但自己家又不能住人。</br> “你擔心我?”霍珩笑道:“怎么,覺得我會出事嗎?”</br> “當然擔心啊,因為他····”謝一唯一頓,改口:“因為他不像個好人,我就是怕你吃虧。”</br> 霍珩沒說話,淡淡應了句:“嗯。”</br> 謝一唯心道好險,差點兒就把褚東要打斷他腿的事兒給說出來了。</br> 唯一的公交站挺遠的,他倆還得走好長一段路。</br> 大概是走到一半的時候,沒想到鄒強突然出現了。</br> 雙方是相對的方向,就這么迎面兒碰上。</br> 鄒強今天就一個人,身邊沒跟著小弟。。</br> 他看了看倆人,最后把目光移到謝一唯臉上,道:“我正準備去找你。”</br> 謝一唯不怕他了,甚至還因為上次的事兒,覺得挺感謝他的。</br> “上次那個事情謝謝你啊,你找我做什么?”</br> 鄒強走到他面前,摸了摸謝一唯的頭,笑道:“你就這么謝?”</br> 謝一唯:“嗯?”</br> 鄒強沒解釋,說道:“聽說褚東的爸被舉報,還被查了,上頭有人想整他,這輩子多半是沒了。而褚東嘛——”他饒有深意地看了眼霍珩:“喝醉了走夜路,腿腳都被人打斷了,現在還在醫院住著呢,不知道還有沒有命活著出來。”</br> “真的?”謝一唯震驚了,雖然褚東這家伙確實不是個好人,但這報應來得太慘太快,他都沒來得及反應。</br> “我騙你干什么?你怕了?”</br> “怎么可能?”謝一唯:“惡有惡報,這件事告訴我們,不要老想著欺凌霸小,打架斗毆。”</br> 鄒強看了看他白皙的臉蛋兒,像是把身后的霍珩當空氣一樣,上手捏了捏:“我怎么覺得你在咒我呢?”</br> “嘶——”謝一唯打掉他的手:“君子動口不動手啊。”</br> “動口?”鄒強笑了:“怎么個動·······”</br> “謝一唯,”霍珩開口:“不是要回去?”</br> 他這么一說,謝一唯倒是反應過來了,對鄒強道:“不能陪你吹牛了,我要走了。”</br> 鄒強看著霍珩,倆人都是差不多的身高體型,鄒強的長相偏凌厲,看起來有點兇,而霍珩則是更加冷淡冷漠,生人勿近的那種。</br> 倆人面無表情地對視,氣勢上來說是旗鼓相當的。</br> 但謝一唯總覺得,他們或許下一秒就要打起來了。</br> 對了,他怎么忘了,第一次見到霍珩的時候,就是鄒強帶著人圍攻他啊。</br> 倆人說不定早就有仇了。</br> 他剛想說一句“別打架”,鄒強就笑了一下,然后對他說:“小朋友在外面可要注意安全啊,要擦亮眼睛,不然身邊有什么豺狼虎豹之類的,被吃了都不知道。”</br> 直男唯表示姓鄒的這話云里霧里的他沒怎么聽懂,胡亂應道:“知道了知道了。”</br> “走吧。”霍珩沒再等,直接拉過謝一唯的手腕,牽著走了。</br> 鄒強沒表示,讓了路,然后一直在后面看著。</br> 等他們走出一段距離,謝一唯不知道因為什么在埋頭看手機,霍珩突然朝后轉頭,嘴角噙著一絲冰冷的笑意,眼里有些戾氣,他無聲的動了動嘴唇。</br> 鄒強從來不知道自己的視線這么好,隔那么遠了都還能看清楚,外加一個讀唇語的功能。</br> 霍珩說的是:“我的。”</br> -</br> 謝一唯以為霍珩只是送他到公交站臺,沒想到霍珩和他一起坐上了車。</br> 車上人不多,他們還能找到兩個位置坐下。</br> “你要送我回去嗎?”謝一唯問。</br> 霍珩:“現在問這個問題是不是有點兒遲了?”</br> 謝一唯:“行吧,謝了。”</br> 其實他還挺希望霍珩送他的,因為一個人坐車和兩個人坐車的感覺很不一樣、。</br> 霍珩:“嗯。”</br> 謝一唯想了想又道:“你說是誰把褚東給打了的啊,下手還挺重。”</br> 褚東都這樣了,那霍珩應該就不會出什么事兒了。</br> 霍珩望著窗外,眼底一片冰涼,回道:“誰知道呢。”</br> 從這兒回謝一唯的家有兩個小時,車上又容易讓人昏昏欲睡,果然沒多久,謝一唯就撐不住了。</br> 腦袋一點一點的。</br> 霍珩把他的頭扶起來放到自己的肩膀上,道:“睡吧。”</br> 謝一唯是真的困,可能因為昨晚睡得太晚了。</br> 靠著霍珩的肩膀就睡著了。</br> 一路睡到站。</br> 霍珩的肩膀上有一塊可疑的水漬,但好在衣服顏色深,看起來不太明顯。</br> 謝一唯知道那是什么,深感愧疚,一直到下車臉都是紅的,沒說話。</br> 霍珩:“還在不好意思?”</br> “啊?”謝一唯確實過意不去:“對不起啊,這個口水我也控制不住。”</br> 霍珩摸了摸他的頭:“嗯,不怪你。”</br> 謝一唯覺得自從昨天晚上開始,霍珩是越來越大度了,果然還是被自己冒著暴雨送被子事兒給感動了。</br> 他也開心:“霍珩啊,你真好啊!”</br> 霍珩看他臉上被鄒強揪的地方有點兒發紅,上手刮了刮:“快回去吧。”</br> “嗯嗯,”謝一唯不好意思的擦了擦臉,覺得霍珩剛才那樣就像逗小孩兒似的:“你也快點兒回去吧。”</br> 霍珩等到謝一唯的背影消失,才轉身打了個車。</br> “去霍氏集團。”</br> -</br> 回家時,謝一嘉正在家里打游戲。</br> 謝一唯心情不錯,但卻沒有想理他的欲望。</br> “喂。”謝一嘉叫住他:“你昨晚上去哪兒了?”</br> 謝一唯沒應,心想,我憑什么告訴你。</br> 謝一嘉因為和朋友鬧絕交這事兒正窩火呢,他很多朋友都說謝一唯好看,他不服氣,有什么好看的,小三的兒子還好看?要不是他媽媽搶了我爸爸,我早就該住進這個家里來了。</br> 所以謝一唯越是這副態度,謝一嘉越不爽:“你又出去鬼混了吧,靠著你那臉蛋兒很吃得開吧,我就知道,既然你都有本事賺錢了,爸爸說了,等你成年了就不會再養著你。”</br> 謝一唯靜靜聽著,轉過頭來盯著謝一嘉。</br> 說實話,謝一嘉長得不錯,娃娃臉很可愛。</br> 但心理還真是扭曲得可以。</br> “給你自己積點兒口德吧,”謝一唯道:“天天跟你媽媽學的就是這些?”</br> “我媽媽怎么了?”謝一嘉扔了游戲機:“你以為你算什么東西?我從來沒有承認過你是我哥哥。”</br> “你有哪一樣比得上我?學習、人緣,我哪一樣都比你強,爸爸出門應酬為什么帶我不帶你,這就是差距。”</br> 謝一唯:“既然這樣,那你還怕什么呢?”他不準備再和謝一嘉廢話了:“別說你不承認我是你哥哥了,我也從來沒有你這個弟弟。”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