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珩說的不是玩笑話。</br>  盡管他是笑著的,但謝一唯還是能感覺到一股寒意順著自己的腳心蔓延至頭頂。</br>  “你就是神經病!”謝一唯的眼淚不受控制地往外冒:“早知道我就不會對你那么好了,從現在開始,我們再也不是朋友了!”</br>  霍珩很平靜地看著謝一唯哭,小朋友的眼睛很紅卻也很通透,白皙的臉蛋兒泛著粉紅色,哭起來也是很好看的。</br>  “哭好了嗎?”</br>  “我們一直都不是朋友,”霍珩替他擦擦眼淚,道:“我從來沒有把你當朋友。”m.</br>  謝一唯愣住了。</br>  霍珩繼續道:“朋友在我這里一直是個非常虛偽的詞匯,從第一次見到你開始,我的想法就是操,你,我跟你說過的,是你那時候不相信。”</br>  將腳下的碎瓷片踢開,霍珩的手摸上謝一唯的唇瓣:“我還說過,你越哭,我就越想操,你,你的淚水是最好的催、情、劑,比如你現在,要是再哭,我不一定會忍得住,本來還想等你成年的……”</br>  話還沒說完,謝一唯就猛地把他推開。</br>  本來只是微微紅的臉現在變得非常紅,就跟染了鴨血一樣。</br>  但他確實沒敢再哭了,用力地用袖子把眼淚擦干,憤憤地瞪著霍珩。</br>  “你、你……”</br>  霍珩笑了笑:“這樣不就可以了?很乖。”</br>  謝一唯:“……”</br>  他無話可說。</br>  甚至有點想怒吼,問蒼天問大地,他這是造了什么孽!</br>  但是不敢,有點害怕。</br>  雖然霍珩是主角,但謝一唯倒覺得他其實更像電視劇里的反派,空有一副好皮囊迷惑人,可能他笑著笑著你就沒命了。</br>  唯一不同的是,反派最后是要die的,但霍珩不會,他就是主角,人家可是自帶光環的。</br>  應該是是帶著書里面的陰影,霍珩說的話讓謝一唯覺得心里覺得毛毛的,他也怕哪天讓這位爺不開心然后就把他給抹脖子了。</br>  他覺得自己需要冷靜。</br>  霍珩出去拿了藥箱,謝一唯就安安靜靜地坐在床上。</br>  就一會兒的時間也沒有什么好做的,他就好好觀察了一下自己腳上的鏈子。</br>  鏈子很細,也沒什么重量,不會給他的行走造成什么負擔,但他試了一下,扯好像是扯不斷的。</br>  用力扯也扯不斷,質量還挺好的。</br>  玫瑰金色不俗,套在腳踝上的樣子就像一條腳鏈,如果它沒有連接長長的鏈條的話,它會是一個令人滿意的飾品。</br>  謝一唯皮膚很白,骨架也小,腳踝很纖細,鏈子套在他腳上,有種華麗又易碎的美。</br>  霍珩進來了。</br>  拿著一個藥箱。</br>  謝一唯從始至終沒有表情,他不像最開始那樣大吼大叫,就現在看來,那些都是沒有用的。</br>  其實他對霍珩還是不怎么恨,因為他大概能了解霍珩的為人和心理狀況,而且他們畢竟相處了那么久,霍珩對他一直都很不錯,他只是不能接受這些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br>  他一直想避免的事情,就好像這些日子的努力,反倒讓他離目標背道而馳。</br>  所以一時接受不了,鉆了牛角尖,到現在也沒走出來。</br>  他跟霍珩賭氣,也是和自己賭氣,最后決定不說話。</br>  不管霍珩跟他怎么說自己也不會再回答他,久而久之他就會覺得無趣,然后意識到自己的錯誤,最后把他放了。</br>  霍珩蹲下來給謝一唯的腳上藥,碎瓷片在他的腳背上劃了一條很長的傷口,還是流了很多血。</br>  其實謝一唯是很怕疼的,他現在也疼,不過他不想顯得太軟弱。</br>  霍珩把他的腳放在自己的膝蓋上,消毒抹藥裹紗布,做得很熟練也很好。</br>  他盡量放輕力道。</br>  “因為以前經常打架,所以我很愛去藥店外偷看醫生是怎么處理傷口的,我活得不痛快,但離想死又差了那么一點,沒有人能幫我,我只能自己幫自己。”</br>  “攢了錢不買吃的,就囤藥,因為他們老愛打我,我打不過,只能自己給自己上藥。”</br>  謝一唯默默聽著,霍珩說的應該是他母親死后,他一個人在福水流浪的那段日子。</br>  “我的世界是沒有光亮的,那些人日復一日的毆打,我沒有還手的余地,因為我很害怕。從有記憶時起,我就和母親東躲西藏,一直以來,都沒有一個人喜歡我,我的母親也不喜歡我,我時常想,既然他們那么恨我,所有人都恨我,那我為什么要存在呢?”</br>  上輩子的時候,他就是那么想的,入眼就是灰蒙蒙的世界,他多么希望第二天醒來能看到耀眼的太陽,可他住的地方,恰好就是看不到的。</br>  “后來霍泰把我接回去了,我以為那是我人生的新開始,但沒想到那是新的地獄。”</br>  “我認識了很多‘好朋友’,他們看起來都很喜歡我,你也是我的好朋友,你也很喜歡我。”</br>  后來的事情謝一唯簡直清楚地不能再清楚了,但他感到奇怪的是,霍珩并沒有把楚銘給提出來。</br>  楚銘不是他的白月光嗎?</br>  他想問,但是忍住了。</br>  他決定不再和霍珩說話。</br>  至少今天是不準備再說了。</br>  小朋友沒說話在他的意料之中,霍珩跟他說這個,目的也不在讓他說話。</br>  給謝一唯的腳裹好紗布,霍珩低下頭輕輕吻了一下,動作太突然,謝一唯都還沒來得及縮。</br>  他覺得別扭還不喜歡,想哭還不能哭,就這么氣著。</br>  霍珩抬頭看到他的表情時就忍不住笑了,道:“腳受傷了,正好可以好好鎖著。”</br>  謝一唯皺著眉頭,霍珩不是說了星期一會讓他去上學,反正就是忍這兩天的事情。</br>  似乎是看清了他的顧慮,霍珩道:“星期一可以上學,不用擔心。”</br>  呼,不得不說松了口氣。</br>  霍珩:“出去看看嗎?順便你也可以轉一轉我們的家。”</br>  謝一唯選擇自動忽略我們的家這句話,房間里面待著也是待著,還不如出去看看。</br>  他站了起來,霍珩的樣子像是要過來抱他,謝一唯又趕緊坐下了,用行動表明他要自己走。</br>  霍珩由著他耍小孩子脾氣:“我不抱你。”</br>  走路的時候腳背磨著紗布還是有點痛,謝一唯走得挺慢的。</br>  打開房間門,他這才看清楚這座房子的原貌。</br>  房間那么大,客廳又怎么會窄,客廳也很寬,原諒他找不出形容詞,裝修還是黑白灰,雖然看起來冷冰冰的,但看起來就是非常高端,或許這就是霍珩的風格,只不過缺少了人氣。</br>  謝一唯不知道鏈子有多長,但他一直走也沒受影響。</br>  “那邊是廚房,隔壁還有書房,這是二樓,樓下有游泳池,還有花圃。”</br>  霍珩在他旁邊介紹,謝一唯沒想到還有花圃這玩意兒。</br>  他走了一會兒就不太想走了,站到了窗邊,從二樓的窗戶看下去,不能看到花圃但能看到游泳池,湛藍色的水,不過現在天氣很冷,謝一唯暫時還沒有想游泳的**。</br>  屋子里的暖氣很足,赤腳踩在地上并不冷,但霍珩還是給他拿了拖鞋穿上。</br>  “要看電視嗎?坐在沙發上看會兒電視?”</br>  謝一唯沒說話。</br>  霍珩也還是由著他。</br>  他陪著謝一唯在窗邊站了一會兒,沒多久就接到了一個電話。</br>  終于有事了,謝一唯想,這下霍珩肯定是要出去的。</br>  果真,霍珩囑咐了讓他不要站太久,然后就下樓了。</br>  謝一唯過了會兒,才跟著過去看,只不過沒走兩步就走不動了,繩子的長度到頭了。</br>  他有些泄氣,就這么坐在了地上。</br>  沒了霍珩他自在了很多,但也是可憋屈了,這都叫什么事兒啊,本來他開開心心的約會,沒想到結果就是這樣的。</br>  他沒發現自己的手機,肯定是被霍珩給藏起來了,沒手機就打不了電話……</br>  打電話,他能給誰打?</br>  誰都不能把他給帶出去。</br>  警察叔叔……警察叔叔可以嗎?</br>  -</br>  霍珩這一去去了很久,謝一唯回房間又睡過去了,一覺睡到晚上七點,霍珩都沒回來。</br>  他就在床上待著,起身在房間里轉。</br>  一直沒拉開窗簾,謝一唯發現這竟然是一扇落地窗,落地窗外就是那片花圃,不過現在還沒種上花而已。</br>  不過花圃修得很美,如果種上花的話,一定會很漂亮的。</br>  他沒等多久霍珩就回來了。</br>  回來的時候謝一唯正在玩著腳上的鏈子。</br>  他看霍珩的臉色好像有點不好,不過他也沒在意,因為霍珩的心情確實會經常不好,這次肯定又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可不想多管閑事。</br>  他又把頭低下去了,準備將這份無聲地抗爭進行到底。</br>  霍珩走了過來,叫了他一聲:“唯唯。”</br>  謝一唯沒應。</br>  他好想把鏈子給扯斷,但是扯不斷。</br>  “弄不斷的,這是我特意去為你定制的。”</br>  謝一唯:“……”他現在腦子里已經有了一個黑色的小人,拿著一個大棒槌狠狠地錘了霍珩。</br>  他還是不說話。</br>  霍珩蹲下:“怎么不說話?我才回來,你跟我說兩句話。”</br>  謝一唯的嘴依舊閉得緊緊的,也不看他。</br>  周圍都靜默了一會兒,霍珩的臉色開始沉了。</br>  不過謝一唯沒看到。</br>  突然,霍珩抓住了他的手。</br>  手腕被一股大力拉扯,謝一唯來不及驚呼就被堵上了唇。</br>  霍珩的吻還是一樣的兇狠又霸道,不給他一點喘息的機會,他用力碾壓著,直到把謝一唯嘴唇咬,出,血來。</br>  謝一唯又想哭了,霍珩又在發神經:“唔……唔……”</br>  好在霍珩最后還是放開了他,謝一唯眼淚都被逼出來了:“你又在發什么瘋?!”</br>  霍珩:“不是不說話?”他笑道:“如果不想說話,那我把它堵住又有什么關系?”</br>  謝一唯害怕霍珩再給他來上一回,弱弱地反駁道:“我沒有不說話,我就不想說,我一定要說嗎?我想不想說話難道不是我的自由嗎?”</br>  “是你的自由。”霍珩看著謝一唯紅、腫的唇,道:“但我想我回來以后,你能多問問我,不然我會覺得你不關心我。”</br>  “關心你你就能把我放開嗎?”謝一唯紅著眼睛問。</br>  霍珩:“不能。”</br>  謝一唯:“……”</br>  這人就是平時對他太好了,受不得一點冷落。</br>  但現在又怎么能和以前一樣呢?</br>  謝一唯不想解釋。</br>  霍珩不喜歡那些人,即便他現在慢慢架空霍泰,將霍成舟引入自己的陷阱,但這并不能改變他對人的阿諛奉承感到惡心這回事,所以他是很高興回來見謝一唯的,只有和這小孩兒帶著他才會覺得輕松。</br>  但謝一唯不跟他說話,而他不喜歡一個啞巴。</br>  他離開就已經在給謝一唯時間了,但小孩兒還是沒能想清楚。</br>  緩過來后霍珩把謝一唯從地上拉起來:“待會兒我把飯給你端上來,吃點東西再睡覺。”</br>  謝一唯沒有胃口,是真的沒有胃口,草草地吃了些,就想去洗澡,但腳上有鏈子,他不可能帶著鏈子洗澡吧。</br>  “我想洗個澡。”謝一唯怕霍珩不同意,語氣都有點小心翼翼地:“你給我解開……”</br>  霍珩這時候挺善解人意的,用一把小鑰匙給他解開,叮囑道:“洗澡的時候注意不要碰到水,不方便的時候叫我。”</br>  叫他?謝一唯還沒瘋。</br>  他接過霍珩給他準備的睡衣,然后進了浴室。</br>  為了躲避現實,洗的時間稍微長了些,霍珩在外面催了他兩次,要不是擔心霍珩突然沖進來,謝一唯起碼想洗到第二天早上。</br>  頭發濕了,霍珩幫他吹頭發,柔順的發質,小卷毛一翹一翹的。</br>  在他準備上床睡覺的時候,霍珩又重新將鏈子給他扣上。</br>  它就像鐐銬,謝一唯覺得自己就像犯人,明明他什么錯都沒有。</br>  那些非人事根本不是他做的,偏偏他說不出來。</br>  他很委屈,更不想戴這個。</br>  “我為什么還要戴這個?”他有些要哭不哭的:“我不是在這里的嗎?為什么要……”</br>  霍珩親了親他的鼻尖,即便是謝一唯不開心他還是要這么做,他做過一個謝一唯憑空消失的夢,可惜他記不清了,卻還記著。</br>  “這個好看,”霍珩道:“你不戴著我不放心。”</br>  謝一唯更想哭了。</br>  但令他最想哭的是,霍珩竟然要和他睡一張床。</br>  謝一唯表示抗議,但抗議無效。</br>  還好床很寬,霍珩并沒有強制要求他必須離多近,謝一唯就睡得離霍珩最遠。</br>  但他依舊不放心,睡得提心吊膽的。</br>  入夜了以后小年輕愛多愁善感的,想睡又不敢睡讓他非常生氣,生氣又害怕,害怕又委屈,總之很復雜。</br>  他的眼淚無聲地流,他就是要哭,不然會睡著的。</br>  不過霍珩突然間就移過來了:“別哭了,不然明天眼睛腫。”</br>  謝一唯不想挨著他,翻了個身,自以為是恐嚇,道:“等我拿到手機,我、我一定會告你的。”</br>  霍珩輕輕笑了聲:“報警嗎?”</br>  謝一唯吸吸鼻子:“對。”</br>  霍珩自背后將他摟緊在懷里,道:“在那之前,我一定會先干,你。”</br>  作者有話要說:我被榨干了。</br>  先搞兩章這個,下章開始走劇情。</br>  emmmmm,我覺得其實不虐,當然,里看著霍總這種人可能覺得很帶感,咱不待入現實的哈么么噠。</br>  先發出來,明天再修。</br>  謝謝投雷和灌溉的寶貝,開森!!!!,,大家記得收藏網址或牢記網址,網址m..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