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林梔沒能和周時謙單獨出去玩，他家有門親戚回國探親，同輩里兩個年紀相仿的表兄弟特地來g市找他和葉蔚然玩，于是帶著人在g市轉了轉，轉眼就到九月初，開始為開學做準備。
    周時謙爺爺和叔叔在a市，一切幫他安排妥妥當當。
    但開學有軍訓，林梔和周時謙一致認為軍訓期間還是住校方便些，學校本來默認所有學生住校，八月份已經在校園官網搶過一次宿舍。
    周時謙對住宿環境沒有特別要求，別人搶過了才慢悠悠爬上官網，在有空床位的宿舍點了一下。
    林梔的學校安排比較細致，提前給新生發了意見表，征詢她們的作息時間和喜歡的床位，不用專門去搶，學校看著給安排，到時候去宿管那里查看名單就行。
    雖然就住一兩周，林梔還是認認真真把表格填了交上去。
    東西沒什么好準備的，只要帶夠錢，到時候現買，不然大包小包從g市帶去首都也是麻煩。
    她爸媽這回倒沒全權交給周時謙幫忙，加班半個月把時間空出來，親自送她去學校，提前幾天過去，順便來個家庭親子游。
    周時謙爸媽也陪他去報道，那可是a大，送過去一家三口在門口拍張照，發出去讓別人羨慕一下也挺高興。不過沒跟鄰居家一起去游玩，帶著兒子回周家別墅去探望老人。
    小情侶天天打電話發消息，但從動車站分開，再見面已經是軍訓后。
    周時謙特地從a大過來，叫上葉蔚然一起，過來幫她收拾東西，準備搬去新房子。
    林梔本來想的是床上用品和洗漱用品沒必要收走，可她們學校規定申請退宿后床位不保留，只能一股腦全收走。
    c大住宿緊張，后面如果有人申請換專業，每一個床位都得精打細算。
    林梔的舍友都挺好的，沒有讓人難以忍受的壞習慣，性格和善，和她挺聊得來。乍一看到她有個那么帥的男朋友，還開玩笑說：“難怪不想住校呢，我要有這么優秀帥氣的男朋友也天天黏著，外面那些妖艷賤貨休想近身！”
    林梔解釋說：“不是啦，我睡眠淺，住宿可能經常休息不好，住外面方便點。”
    “你們一起租房？學校附近的房租就沒有下三千的。”
    “沒有，他爺爺送他的房子在附近。”
    “好家伙！還是個高富帥呢？”
    “還好啦，一般小康家庭，他爺爺是比較有錢，和他關系不大。”
    同學沒追問，幫忙拎了幾個小袋子下樓，站在路邊看車子離開，才勾著手上樓。
    到地方，葉蔚然放下東西就走，深藏功與名不求回報。
    林梔連句謝謝都沒來得及說，聽到關門聲從房間出來，哪兒還有葉蔚然的影子？
    她咋舌：“跑得真快，本來還想點個奶茶以示感謝。”
    周時謙從后面抱住她，深深嗅了一下她身上的香味，滿足地把下巴搭在她肩膀上：“人家對做電燈泡沒興趣。”
    “又不是第一天認識。”說著想推開他回房間收拾，周時謙死抱著不放。
    林梔不由納悶：“二十幾天沒見，就這么黏人？”
    周時謙悻悻然在她脖子上輕咬了一口，而后握著她的肩膀迫使她面向他，低頭吻了下來。
    這次時間有點久，好像真的特別想念她。
    林梔便沒掙扎，等他退開些，才擦擦嘴抱怨：“能不能不要伸舌頭？奇怪死了。”
    “你不張嘴才奇怪。”
    “我才不要！”
    “干嘛？嫌棄我啊？”
    林梔說不上來，她覺得那樣的深吻太超過了，不是她們這個年紀該干的事：“反正現在不行。”
    周時謙懂她奇奇怪怪的點，只覺好笑：“親再厲害也不會懷孕，有什么關系？”
    懷孕？
    林梔斜睨他：“少想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怎么能是亂七八糟的？”周時謙摟著她回房間，“我對你沒幻想，和葉蔚然那個無性戀有什么區別？”
    “人家葉蔚然夠可憐了，你別在背后說人壞話。”
    “你是真分不清壞話和調侃的差別？”
    “我覺得這樣不好。”
    好吧。周時謙聳肩，進屋后老老實實幫她收拾行李。
    安靜了十來分鐘，冷不丁問：“叔叔阿姨有沒有說我們什么時候能做？”
    林梔正喝水呢，嗆得上氣不接下氣，被周時謙抱著好一陣拍背順氣，好不容易緩和下來，難以置信地瞪著他：“你思想能不能健康一點？”
    “這不是自然而然的嗎？你還想跟我來有愛無性那一套？”
    “我們才十八歲啊！”
    “成年了啊！”
    林梔忍不住又咳起來：“他們肯定希望我們結婚之后再做啊，誰喜歡自己辛辛苦苦養大的女兒稀里糊涂把自己交代出去？你那個腦子到底怎么想的？”
    “我看未必！”周時謙老神在在，“我可問過我爸媽了，你爸媽結婚早，是奉子成婚。”
    奉子成婚？
    她都不知道！
    林梔被驚著了，仔細想想她爸媽結婚的確挺早的，卡著她爸二十二歲，她媽二十歲的合法年齡領得證：“那他們也是二十歲之后才越雷池的。”
    周時謙一臉“你好天真”的神情：“你不會以為懷孕一次能中吧？”
    “我當然知道！”林梔無法容忍別人懷疑她的生物知識，她高中成績最好的就是生物，“只要幾率不是零，就一定會發生！”
    “隨你高興。”
    “你也是，干嘛和家長討論這種問題？”
    “豈止。”周時謙拉著她，拐進隔壁臥室，一路走到床頭柜前，拉開抽屜，滿滿一抽屜小雨傘，“看到沒？他們比我還著急。”
    林梔忍無可忍，握起拳頭錘他：“求求了，你們一家思想都純潔一點行不行？”
    “人之常情，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周時謙點評，“是你太敏感了。”
    甭管是不是太敏感，林梔的戒備心達到前所未有的強度。
    她不再穿著清涼的睡衣睡裙在他面前亂晃，不再毫無顧忌地進他房間，晚上睡覺謹慎地將房門反鎖，嚴令禁止他在未經允許的情況下跨入她的房間半步。周時謙有時候想親親她抱抱她，時間不能超過兩分鐘。
    周時謙當然對此表達強烈不滿，被一票否決。
    他完全不能理解：“做好預防工作，事后認真清理，問題根本不大。”
    為了說服她，還信誓旦旦說，“我查過很多資料，早就爛熟于心，肯定萬無一失。”
    林梔倒不是怕搞出人命，也不覺得婚前性行為無法接受，只是打心底里認為現在還早，剛剛跨入成年人的行列，實在沒必要著急方方面面朝成年人靠攏。
    或許女生那方面需求天生沒有男生大，別說期待，她連想都沒怎么想過。
    周時謙實在也沒到饑渴難耐非做不可的地步，他只是喜歡逗她，好像看她臉紅心跳惱羞成怒是他人生一大樂事。
    時間長了林梔也免疫了，左耳進右耳出，不稀得理他。
    周時謙的確說到做到，只要她不點頭，他絕不輕舉妄動。最過火的一次是出去給朋友過生日，喝多了，回來抱著她胡亂啃了一通。手探入她的衣擺，倏地彈開，乍然清醒了，愧疚地在她房間門口坐了一宿。
    林梔根本沒生氣。
    周時謙課也不去上，尾巴一樣跟在她后面轉，只要視線對上，立刻慌慌張張道歉，解釋自己喝了多少，大腦有多不清醒才會做出那樣的混賬事。
    她再三保證自己沒往心里去，到后面佯裝生氣才把人趕回a大上課。
    那之后他連逗她也不敢逗了，反而主動和她保持距離。
    起初林梔樂得輕松，后來看他每天小心翼翼生怕冒犯到她，心里又不是滋味，某天說完晚安準備回房間，見他站在三步遠的地方眼巴巴看著，想靠近又不敢。她長出一口氣，回身撲到他懷里，揪著他的衣領惡狠狠地親吻他。
    周時謙愣是沒敢伸手回抱她。
    “周時謙你到底什么意思？”她猛地推開他，擦了下依然干燥的嘴唇。
    周時謙狼狽地低著頭，訥訥說：“我怕我忍不住。”
    林梔無言以對。
    這件事悄無聲息的揭過去，誰也沒再提起。
    周時謙怕惹她生氣，沒再明目張膽躲著她，相處模式似乎回到以前，林梔知道還是有哪里不一樣，他依然在刻意保持著距離。
    所謂風水輪流轉，她以前躲著他，現在反過來，林梔總算理解了當初周時謙是什么樣的感覺。
    但她的確不想這么早發生關系，于是只能裝作不知道。
    日子相安無事的流逝，直到她二十歲的某天，張晚秋激動地發微信給她。
    “啊啊啊啊！姐妹，我好幸福！”
    “發生什么事了？”張晚秋能激動成這樣，不用想也知道是和葉蔚然有關。
    張晚秋沒有扭捏，直接告訴她：“我和他做了！”
    “做了？”林梔大跌眼鏡。
    “嗯嗯。”
    “是我認為的那個做了？”
    “就是啪啪啪了。”
    林梔驚愕不已：“葉蔚然不是無性戀嗎？”
    “雖然過程比較曲折，但確確實實做了，我和他一起看過幾次片，他看上去的確特別反感，好幾次快吐了。”
    張晚秋這條發的語音，聲音聽著不太好意思，“我當時是想逗他玩的，沒想到他有反應，我倆一合計，索性趁此機會試一試，我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感受，我覺得他不反感我，看到我的身體起碼沒像看片一樣直皺眉頭，視線直白又大膽，反倒是我想打退堂鼓。”
    “就那一次？”
    “不是，這次不是中秋國慶連一起放嗎？我們在一起呆了十天，做了四次。”
    “……他是哪門子無性戀？”
    “哈哈哈，我就說我是小說女主命，我對他來說是特別的！”
    林梔連聲恭喜，隨即好奇：“什么感覺？”
    “說實話，前幾次都挺疼的，可能是我們都沒有經驗。”張晚秋道，“可是好開心呀，那種和喜歡的人合為一體的感覺，簡直不要太幸福！”
    然后問她：“不會吧，周時謙又不是無性戀，更不是性冷淡，你們還同居了，居然現在還沒更進一步？”
    林梔訕笑：“我們比較矜持。”
    張晚秋就呵呵了：“肯定是周時謙在配合你，他們這個年紀的男生不可能沒想過，他那么疼你，八成說過你不同意絕對不做。”
    誰說不是呢。
    林梔嘆氣：“他害怕忍不住，甚至開始和我保持距離。”
    張晚秋嘖嘖稱奇：“沒想到啊沒想到，不過這樣挺好的，晚點發生關系挺好的，雖然現在社會開放了，但你愛惜自己是對的。”
    林梔心不在焉和她聊了幾句，起身去洗澡。
    出來吹頭發的時候，房門被敲響。
    周時謙來喊她吃宵夜。
    他站在門口，果然沒有越過門口半步。
    林梔頓時五味雜陳，想了想，側身讓他進來，周時謙意外地和她確認：“我真的可以進去？”
    她更難受了，心酸地點頭：“進來吧，幫我吹頭發。”
    吹頭發，肌膚相貼，氣氛升溫，然后擁抱，親吻，自然而然的發生。
    林梔解開他的衣扣，周時謙像是被燙了一下，慌里慌張從她身上起來，急步往外走。
    “站住！”
    他上了大學還長高了幾厘米，現在是189的大高個，加上健身的習慣，身形高大挺拔。她輕飄飄喊一聲，他便生生停下腳步，狼狽地站在那里，低頭耷肩的，看上去別提多可憐。
    林梔用兩分鐘做好心理建設，徐徐說：“去樓下買東西，十分鐘沒回來別想進我房間。”
    周時謙驚詫回頭，眼底寫滿不可思議：“小梔，你的意思是……”
    “你之前那滿滿一抽屜不是扔了嗎？”為了表示他言而有信的決心。
    周時謙呆愣地站了一會兒，突然想通了似的，傻笑道：“等我！”然后頭也不回地往外沖。
    林梔低低罵了一句笨蛋，跳下床，跑進浴室去足足用了五遍漱口水，出來神神叨叨站上體重秤，看到和昨天一模一樣的數字，悄然松了口氣。
    周時謙很快回來，街道最近搞預防艾滋的宣傳活動，小區樓下的超市配合降價，打五折。
    他買了兩盒，進林梔房間前，深呼吸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作用不大，心臟激動得仿佛要從胸口跳出來。
    “小梔，我回來了。”他開口，聲音在發抖。
    房間里傳來糯糯的嗓音，林梔小聲說：“進來。”
    周時謙嘴角抿起一抹微小的弧度，提步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