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小嵐這么說,蘇嬈一時還沒反應過來:“小嵐,你怎么知道你兄長來了。”
姬子嵐聞言,指著屋外的月亮道:“哥哥說,月亮出來了就來接我的。方才同姐姐說了許多時間話,差點忘了時間,月亮都出來好久了。哥哥怕是要等急了。”
說完也不等蘇嬈帶路,便興沖沖的跑了出去。
沒想到姬子嵐記性好得很,只在哥哥進后院時,蘇嬈隨手一指的后門,她竟如自己家中一般輕車熟路的跑了過去。
本想喊她慢些跑,可是小孩子心性的姬子嵐哪里有時間叫蘇嬈攔住,便已經一溜煙兒的跑到了后院門口。
蘇嬈羨慕她的天真無邪,羨慕她的活潑好動,可是現在她的身子也不允許她大跑大跳,于是只能慢悠悠的走過去。
“哥哥,你可算來接我啦。”還未出后門兒,就聽到了姬子嵐嘰嘰喳喳的聲音,雖吵鬧卻不煩人。“我方才瞧著這兒的姐姐做衣裳,可厲害了!”
一只腳才踏出門,便聽到那小女孩不吝的夸獎,蘇嬈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但這步已經出去了,再回來也顯得略失禮,于是只好無奈的用帕子掩著臉,走了出去。
這個時代的女性雖不至于夸張的大門不出,但她身份到底略顯尷尬,因此覺得還是避一避閑的好,不過匆忙出來,身上也沒帶團扇之類的,只好拿平日給倩姐兒擦嘴的帕子捂臉,那帕子一股奶香,倒叫蘇嬈不由得會心一笑。
“嬈姐姐,你怎么出來啦。”姬子嵐瞧見蘇嬈走出來,親昵的走到她面前,挽住了她的手,拉到她的兄長面前。
“哥哥,你看,這就是我方才同你說的,做衣裳特別好看的姐姐。”姬子嵐異常熱情:“昨日我送給瑜妹妹他們的禮物便是這位姐姐親手做的。”
那人提著一盞繪著青竹的燈,站在馬車邊上,迎著月光,倒像是畫中走下來似得。
蘇嬈雖不是顏控,但是看到好看的人,也是會忍不住多看幾眼的,但是此刻,她卻幾乎忍不住用帕子將整張臉給遮住。
熟悉的嗓音傳入耳中,那人卻只平淡的說道:“舍妹多有打擾了。”
這人正是那晚遇見的人,蘇嬈羞得整張臉都紅了起來。
蘇嬈倒并非因那日之事而害羞,只是想到,自己將從那人那處訛的玉佩,轉眼便拿去當鋪當了,便有種做賊被抓了的感覺,因此覺得羞愧不已,只覺得自己不該那么快去當了玉佩。
她只知小嵐是富貴人家的女兒,卻萬萬沒有聯想到,她竟是平王府的小郡主。
“公子言重了。”也不能一直拿帕子遮著臉,蘇嬈只得低下頭,只希望他不要看清自己的臉,免得他以為自己對他還有什么不該有的念想,所以才去討好他的妹妹。
因低著頭,也見不到姬子嬰的表情,蘇嬈心底只盼著這兄妹二人快些離去,可那二人卻許久并未上車,直到蘇嬈耳畔傳來一聲輕笑。
蘇嬈以為自己被嘲笑了,可是卻不能由著性子瞪那人,心思一動,便用帕子掩著唇,輕咳兩聲。
“妾身身子不適,如今便不多送了。”
話音剛落,便瞧著貼心小棉襖柳柳拿著披帛走了出來:“小姐,您怎么不披件衣裳就出來了,著涼了可怎么辦。”
可等看見柳柳手中的披帛,她幾乎忍不住腦袋上要冒出黑線來。
她就不該稱呼柳柳做貼心小棉襖。這倒霉孩子手中拿著的,不就是那日,蘇嬈披著的么。
可到底不是柳柳的錯,她也不能因為自己的任性便抱怨柳柳,只得再姬子嵐兄妹二人的注視下,披上那條讓人頭痛的披帛。
“姑娘身子既然不適,那子嬰便不多打擾了。”
蘇嬈早就想聽到這句話,因此也不做挽留,連忙又用帕子掩著臉,裝作身子不好,多咳了兩聲。
“不送。”說完便靠著柳柳回了院子里。
兄妹二人上了車,姬子嵐便小心翼翼的靠到了自家兄長的身側,笑瞇瞇的樣子像極了軟乎乎的小動物。
“怎么。”見慣不慣的姬子嵐取出車上擺著的茶點,遞給自己這個看似純良的妹妹。
平王王妃早些年因產下他的時候,虧損了身子,而平王與王妃伉儷情深,也從納過妾,甚至連個通房丫頭都沒,若是在普通富貴人家,到不是什么新奇事情,只是平王身份尊貴,是當今圣上的嫡親弟弟,因此圣上對平王也是寵愛有加。因此,身側只平王妃一人,更是難能可貴。
因此,全家人對這個好不容易才出生的姬子嵐更是寵上了天,圣上更是在她一出生,便賜了封號。
“哥哥,你是不是看中嬈姐姐了。”接過茶點,姬子嵐也不急著用,只裝作老成的看著她這從來都處變不驚的哥哥。
姬子嬰表情并未松動,只道:“小小年紀,心思到不少。是不是需要哥哥替你尋人家了。”
她不過一時興起,上車前,在蘇嬈家后門時,不小心看到姬子嬰對蘇嬈微微一笑,便猜想著自己哥哥是否對蘇嬈起了別樣的心思,便逗趣起自己哥哥了起來。
“哥哥,你這樣就不厚道了。我嬈姐姐雖然不及傅姐姐身份好看,可她那雙手,似是能化腐為奇,我瞧著那幾塊布料,在她手中,像是活了一般,拼拼湊湊,便成了件從未見過的衣裳。厲害極了!”
姬子嬰狐疑的瞧著幼妹:“莫不是你瞧上了人家,便想著假借我的名義,帶進府里吧。”
被說中心思的姬子嵐面上一紅,嬌嗔道:“哥哥,你再胡說,小嵐不理你了。”
姬子嵐從小便極為喜歡美人,便是貼身伺候的丫鬟,都要選那模樣極好的,便是暗中保護的暗衛,都須得是那種唇紅齒白的俊秀男子。也是怪得很,可王爺王妃寵著,世子縱著,也沒人敢說她的不是。
因此,此回看中那夫人,必是瞧上她的美貌了?
思及此,姬子嬰又自我否定的搖了搖頭,那蘇嬈可算不得美人,只不過清秀的模樣,連姬子嵐院中打掃的小丫鬟怕是都要好看許多。
“你不能因為我長得好看,就輕薄我呀。”
不知怎的,腦海中回憶起那晚,那人皺著眉,俏生生的站在那里,雖應是怒的,卻還是用著打趣語氣看著他的人。
那日他離得遠,倒是未曾看清蘇嬈的臉,可今日瞧見她,大約是認出了自己,羞得連露出的脖頸,都紅透了,卻是沒有了那日的強盜模樣。
倒是有趣的很。
只不過那人,到底已為人婦,不堪覬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