邁步走進命主宮,華云飛看到了墻壁上高懸的一面古鏡,表面光滑細膩,泛著明亮的光澤,古樸而神秘,仿佛能映照人的前世今生與未來。</br> 這正是他當年為三生殿煉制的鎮教法器——三生鏡。</br> 多年來,這面古鏡都是三生殿中有著象征意義的一尊器物,所有人都知道,它是傳說中的命運之主所煉,見鏡如見人。</br> 即便這面古鏡的等級并不高,只是初涉仙道,但從來沒有人質疑過古鏡的特殊意義和位格。</br> 而今,它已經很少出現在人前了,因為這里的人思念華云飛,恨不得將和他有關的一切器物都放置在命主宮中,所以,三生鏡被掛在了命主宮的墻壁上。</br> 華云飛一步步走了過去,將這枚古鏡取下來,放在手中輕輕的摩挲,古鏡有靈,似乎也感應到了主人的歸來,很是興奮,微微的顫栗著。</br> 撫摸三生鏡,華云飛的思緒不知不覺紛飛到了那個波瀾壯闊的年代。</br> 彼時,遮天宇宙在黑暗至尊們的籠罩之下充滿了血腥與恐怖。</br> 為了成仙,絕大多數至尊都無所不用其極,當然,也有一個個值得敬佩的生靈前仆后繼,平定黑禍。</br> 太陽圣皇、虛空大帝、一代又一代大成圣體……</br> 那是一段可歌可泣的史詩,至今想來,依舊是意難平,因為一些人死去了,泯滅在了歷史的塵埃之中。</br> 華云飛靜靜的立在那里,眼眸之中有一幕幕在呈現,到了如今的地步,他一眼便可望穿古史,看遍五行六道。</br> 良久之后,華云飛才回過神來,那一個個值得稱贊的人們,終究是逝去了,六道輪回都不見,但他們也不算徹底泯滅,至少在華云飛等人的心中,這些人這些事,還在被銘記,還會被提起。</br> 華云飛覺得,當一個人的痕跡徹底消失在這世間時,那才叫真正的死去。</br> 他將三生鏡重新掛上,隨后,在命主宮中走走看看。</br> 這里大多沿用了當年太玄門星峰從峰的布置,甚至還有搖光圣地的布置。</br> 華云飛自然知道這是為什么,定然是他的紅顏知己,曾經的搖光圣女姚曦之意,她和華云飛之間,緣起于搖光圣地與太玄門。</br> 當年的二人,全都身不由己,一個從小就被狠人一脈選做是魔胎,未來將成為神胎的養料,另一個險些被賣到妙欲庵。</br> 自顧不暇的華云飛,在惻隱之心的驅使之下,冒險救下了姚曦,從此結緣,一直到最后,他們終成眷屬,并且有了一個孩子。</br> 現在想想,那時的自己,真的有些冒險了,不過,最后的結局是好的,華云飛一點都不后悔,甚至有些慶幸那樣做了。</br> 命主宮中,并非全是宮殿閣樓,還有許多景色,依山傍水,宛若一片小世界一般。</br> 華云飛走走停停,來到了搖光圣地的布置之中,站在那個改變他命運的密室之前。</br> 無盡歲月前,他就是在這里逆轉了搖光圣子,從此踏上了一條通天之路,而搖光圣子,生命永遠定格在了那一刻。</br> “成王……敗寇……”</br> 華云飛喃喃自語,如果他沒有因果系統傍身,恐怕也難抵擋神胎和魔胎之間的因果關系,逃不脫被吸干本源的結局。</br> 如果真是那樣,未來的走向又會如何呢?</br> 世間無命主,或許昊天就成功了,施行所謂的六道停轉,甚至是逆轉,然后觸發尸骸體內的保護機制,這一浩瀚的生命源地清零,一切從頭開始。</br> 那將是真正的大滅絕,不會有絲毫的意外。</br> 還好,華云飛挺過來了,逆轉了未來。</br> 他搖了搖頭,離開了這里,隨后,華云飛登上了一座山清水秀的小峰,沿著熟悉的板石路,來到一片茵茵草地。</br> 無盡歲月逝去,這里依舊沒怎么變,一張案桌,一臺古琴,偶爾飛過山間的幾只鳥兒……</br> 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那么的脫俗,那么的安寧。</br> 這是華云飛夢開始的地方,貫穿萬古的命運長河,自這里起始。</br> 他駕輕就熟的來到案桌前,原地盤坐,修長的十指輕撫琴弦,始一觸碰,便發出了美妙的顫音。</br> 緊接著,華云飛忘卻了所有,沉浸在了琴曲之中,叮叮咚咚,宛若高山流水,時而激昂,時而平淡,時而高潮迭起,時而墜落谷底,就像是一個人的一生,有高有低,有起有伏,或者說,這是一個人的命運之曲。</br> 山上的鳥兒被琴音所吸引,紛紛飛來,或落在草地之上,或落在華云飛的肩頭,慢條斯理的梳理著自己的羽毛,沉浸在美妙的琴音之中。</br> ……</br> 不遠處的三大仙宮中,三個主人或許是心血來潮,或許是真的聽到了熟悉的琴音,不約而同的望向命主宮。</br> “夫君……”</br> 瑤池圣女仙婉眸光似水,喃喃自語,三千青絲垂落腰間,倏地站了起來。</br> 另一邊,姚曦同樣站起,凝望命主宮的方向,眼神迷離,她風采依舊,一半似神女,一半似魔女,風情萬種,不可方物。</br> 古靈的宮中,兩個傾國傾城的年輕女子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驚喜,其中一個女子自然是古靈,而另一個女子,眉目之間與華云飛有幾分神似。</br> “是父親回來了。”</br> ……</br> 命主宮,從峰上。</br> 四個女子走來,登上峰頂,一眼便看見茵茵草地上,獨自盤坐撫琴的男子。</br> 他一身藍袍,身材修長,溫文爾雅,容貌說不出的俊美,渾身上下,有一種特殊的氣質,有時高高在上,超然諸世之外,不在紅塵中,有時平凡普通,好似一凡人。</br> “夫君……”</br> 三個絕美的女子,同時開口,她們風格不一,各有千秋,都是世間少有的女子,此刻,她們的眼神卻差不多,梨花帶雨,眼角含淚,有高興,有幽怨,也有悵惘,上百個紀元的等待,哪是那般容易的?</br> “父親……”</br> 第四個女子出聲,眉目與華云飛有幾分相像,正是古靈為華云飛誕下的女兒,她繼承了華云飛的驚世天賦,如今,早已是一尊仙帝,執掌六道輪回。</br> “叮!”</br> 琴音一滯,華云飛從沉浸中醒來,望著四個日思夜想的熟悉面孔,他莞爾一笑,起身張開了雙臂……</br>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