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根源
    聽聞三眼的話，同車的人準備拉開車門下車，三眼嘖了一聲，問道：“你們要干嘛!”
    “三眼哥，抓他啊!”
    “光天化日的抓人，你們以為自己是誰啊?忘乎所以了都?”三眼白了他們一眼，說道：“已經找到主兒了，跑得了和尚也跑不了廟，等到晚上再做事。”
    “是!”同車的眾人齊齊答應一聲。
    胡定國掛斷了電話后，將手機揣回到口袋里。
    接著，他蹲下身子，系腳上的鞋帶。
    不過在他系鞋帶的時候，眼睛卻在向四周掃視個不停。
    很快，他的目光便落在三眼所在的保姆車上。
    保姆車的車窗粘著墨黑sè的擋光膜，從外面往里面看，絕對看不清楚，但車內的三眼卻和車外的胡定國對上了視線。
    三眼雙目冷光一閃，胡定國的目光，好像穿透了玻璃，能直接看進車內似的。
    他嘴角慢慢勾起。
    強勁的對手，也激發出三眼的好勝心。
    盯著對方咄咄逼人的目光，三眼非但沒有心驚，反而渾身的血液都燥熱起來，他的嘴角也越挑越高。
    胡定國沒生透視眼，他看不見保姆車的內部，只是敏銳的直覺告訴他，這輛車似乎有點不對勁，但具體哪里不對勁，他一時間也說不上來。
    “老胡，干嘛呢，怎么還不走?”前面的同事停下腳步，回頭召喚他。
    胡定國眼中的銳利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又是平常模樣，他招呼道：“來了、來了!剛才鞋帶開了!”說著話，他站起身形，快步追上幾名同事。
    看著胡定國跟著同事一步步的走遠，車內的幾名文東會人員不約而同地長出口氣。
    一名小弟問道：“三眼哥，他……剛才是不是看到我們了?”
    “除非他生了一對透視眼!”
    “可看他剛才的樣子，好像看到了我們……”
    “嗯，這個人不簡單，有意思。走了，回吧!”
    三眼等人乘車離開大廈門前。
    下午五點半，胡定國離開中源金座，乘公交車回家，到了自家附近，還去了一趟超市，買了兩大口袋的食物和日常用品。
    他住的地方很平常，一座有些年頭的老住宅區。
    樓內也沒有電梯，他提著兩大袋子的東西，爬了五層樓，總算回到家門口。
    放下袋子，他邊掏鑰匙，邊目光下移，看了一眼門縫。
    在門縫的下面，夾著一根牙簽，牙簽只露出來一點點，如果不仔細查看的話，根本不會發現這根牙簽的存在。
    看到牙簽還在，胡定國暗暗松了口氣。
    今天這一天，他都心神不寧，總感覺有不好的事情要發生。
    或許是因為張淮的兩通電話，讓他嗅到了危機的臨近。
    現在他在考慮，自己要不要換一臺手機和電話卡。
    他抽出門縫中的牙簽，揣進口袋里，而后用鑰匙打開房門，走進屋內。
    放下兩大袋子的東西，更換拖鞋，穿過玄關，走進客廳。
    他剛進入客廳，就聽沙發上有人說道：“回來了!”
    胡定國臉sè頓變，他抬頭一瞧，只見一名青年正坐在沙發上，兩只腳搭著茶幾，腿上還放著一盤水果。
    他一邊吃著洗好的櫻桃，一邊看著電視上播放的動畫片《貓和老鼠》。
    只不過電視被調了靜音，只有畫面，沒有聲音。
    在青年的旁邊，還站著兩名穿著黑sè西裝的彪形大漢。
    看罷客廳內的情況，胡定國沒有多說一句話，轉身就跑。
    他連鞋子都顧不上換，推開房門，打算直接跑出去。
    不過他的腳還沒有跨過門檻，人便先僵硬住了，一把黑洞洞的槍口，從門外頂住他的腦門。
    隨著對方用力，胡定國向后踉蹌了兩步，站于門外的黑衣大漢，抬著手槍，順勢走進屋內，連帶手，把房門關嚴，上鎖。
    “跑什么?上門就是客，胡先生的待客之道，可太沒禮貌了。”
    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的青年，正是三眼。他吐出一顆櫻桃胡，將腿上的果盤放到茶幾上，掏出香煙，點燃，吐出一口煙霧。
    此情此景，讓胡定國意識到，自己這次是跑不掉了。
    眼瞅著已無逃走的機會，他反而鎮定下來。他將領口的領帶松了松，轉身走進客廳，看向三眼。
    這回他看清楚了三眼的長相，說道：“三眼。”
    “嗯，不錯，還認識我。”三眼向一旁的沙發努努嘴，說道：“坐啊!”
    胡定國邁步走到沙發前，慢慢坐了下來。
    三眼將果盤向他那邊一推，說道：“你家的櫻桃不錯，挺好吃的，你也嘗嘗。”
    看三眼的姿態，不像是客人，更像是這家的主人。
    胡定國沒有吃，他的目光落在三眼臉上，幽幽說道：“我沒有想到，張淮會出賣我。”
    或者說，他沒想到張淮會投靠文東會，向文東會告密，要知道，他的親哥哥可是死在文東會手里的。
    “東哥常說，人貴有自知之明，量力而行。張淮是個聰明人，他知道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這一點，他比你強。”三眼樂呵呵地說道。
    稍頓，他又問道：“我該叫你胡先生，還是該叫你蜜獾?”
    胡定國不置可否，說道：“一人做事一人當，我做的事，和我家人無關，你們只對付我一人就好。”
    三眼從一旁拿起pad，調出錄像，然后向胡定國那邊一扔。
    咣當!
    pad砸在茶幾上，發出一聲巨響。胡定國的身子也隨之一震。他凝視三眼兩秒鐘，而后低下頭，拿起pad，將錄像點開播放。
    錄像的畫面是個狹窄的空間，四周都鋪著塑料膜，在空間的正中央，有兩把椅子，椅子上各坐著一人，眼睛被蒙著，嘴巴也被堵著。
    不過胡定國還是一眼就辨認出來，被捆綁在椅子上的這對老人，正是自己的父母。
    他猛的咆哮一聲，從沙發上站起，怒視著三眼，厲聲吼道：“別動我家人!”
    “操你媽的，你想要我的命，現在還要我別動你家人!”
    三眼臉上的笑意消失，隨之浮現的是一臉的猙獰。他抬手指了指胡定國手中的pad，一字一頓地說道：“看清楚地上的東西，那都是給你爸媽準備的!”
    胡定國身子抖動，急忙低頭查看，只見兩把椅子的四周，擺放著電鋸、錘子、鐵釘等等，而且上面都是血跡斑斑的，不知道用過多少回了。
    他身子哆嗦個不停，看向三眼的眼睛，幾乎要噴出火來。
    三眼的怒sè已然收斂，表情平靜地和他對視。
    不知過了多久，胡定國的身體仿佛被一下子吸干了力氣似的，他無力地跌坐回沙發上，說道：“你想讓我做什么?”
    三眼問道：“蜜獾有多少人?”
    “不知道。”
    “是只有你一人，還是有很多人?”
    “很多人。”
    “你知道的蜜獾都有誰?”
    “我只知道我自己，其它人，我一概不知。”
    “你是想先要你爸的手，還是先要你媽的手?”
    “我真不知道其它人。所有的蜜獾，是并聯關系，而非串聯關系，我只知道我自己。”
    “米諾斯傭兵是你安排的?”
    “是。”
    “他們的武器是從哪來的?”
    “緬甸邊境。”
    “你的上級是誰?”
    原本有問有答的胡定國突然沉默了。三眼眼中寒光一閃，問道：“不想說?”
    胡定國握緊了拳頭，接著手掌松開，又握緊拳頭，又松開。反復了數次，卻一聲沒吭。
    三眼也不和他廢話，側頭說道：“給老李打電話，讓他動手!”
    “是!”一名黑衣大漢答應一聲，拿出手機，便要撥打電話。
    胡定國身子一震，急聲說道：“等下!”他看向三眼，說道：“是……愛德華生物科技有限公司。”
    這是個什么鬼公司?!三眼皺著眉頭，問道：“這是一家中國公司?”
    “是在美國注冊的公司，總部在臺灣。”
    “你的經費，都是來自于這家公司?”
    “是。”
    “它和死神聯盟是什么關系?”
    胡定國一怔，抬頭看向三眼，搖頭說道：“我不知道什么死神聯盟。”
    他說他不知道，三眼倒也沒懷疑，即便愛德華生物科技公司真和死神聯盟有關系，像胡定國這樣的下線，也未必會知情。
    提到臺灣這個地方，三眼突然想到一個黑幫。他又問道：“它和四海幫有關嗎?”
    胡定國說道：“似乎有點關系。”
    “什么叫做似乎?”
    “我以前好像聽說過，公司有請四海幫幫忙收集基因。”
    “什么基因?”
    “人的基因?”
    “什么人的基因?”
    “東方人的基因。”
    “他們收集東方人的基因做什么?”
    “我不知道。往好的方向想，可能是用于研究藥物，往不好的方向想，可能是用來研制病毒、基因武器，或者別的什么，誰知道呢，這些都不是我該考慮的事。”
    三眼瞇了瞇眼睛，胡定國說的這些，已超出了他的知識范疇。他聳聳肩，話鋒一轉，說道：“最后一個問題，為什么給愛德華生物科技公司做事?”
    “我哥，是死于艾滋病。”
    “這和我們又有關系?”
    “他是在注射毒品時感染的艾滋病，和你們沒關系嗎?”胡定國直勾勾地看著三眼，一字一頓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