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日卯時出生,賀府內(nèi)沒有人是。
    于是,賀老爺又召集了各大媒婆來,要求她們按照此生辰來安排人選。
    但是,在媒婆們帶來的人里,賀老爺、李興良、吳芝蓉三人挑來選去,覺得沒有一個是符合賀凈植偏好的。
    雖然此次成親是為救命,但畢竟成親是人的終身大事,馬虎不得。
    男子雖可以娶妻納妾,但賀老爺也并不想就此蹉跎了別家兒郎的一生,他希望找到一個自家兒子可能喜歡上的。
    否則等賀凈植醒來,估計立即要鬧翻了天,誰的日子都別想好過。
    屢屢失望后,吳芝蓉忽然一拍大腿,興奮地說:“老爺,我們怎么把別院的三位公子給忘了!”
    是啊!
    賀老爺和李興良的眼神均是一亮,別院里的三位那可都是賀凈植的心頭所好。
    吳芝蓉和李興良留守賀府繼續(xù)挑人,賀老爺則在隨從的帶領(lǐng)下來到了別院。
    到了別院,卻只有林丹硯和小呦在此,蘇彥和蘭山月都已出門了。
    林丹硯雖是男子,但卻有著姑娘們也艷羨的好皮膚、好樣貌。他的性子如他的發(fā)絲一般柔順,眼神清澈柔和,一看便是非常好相與的。
    “老爺。”
    林丹硯和小呦一起見禮。
    賀老爺入了上座后,單刀直入地問:“丹硯,你和蘇彥是什么時辰生的?”
    這問題把林丹硯問得有點懵,不過他沒有詢問原因,如實回答道:“我是三月初一卯時一刻生的。”
    朔日卯時!
    賀老爺十分驚喜。
    林丹硯繼續(xù)說:“蘇彥是臘月初一卯時末生的。”
    又一個朔日卯時!
    驚喜加倍!
    賀老爺喜上眉梢,撫掌大笑道:“好!初一卯時好啊!”
    好?為什么好?
    見林丹硯眼含疑惑,賀老爺給出了答案。
    “丹硯,事情是這樣的。亭寶兒他昨夜忽然發(fā)了病,今早一個游方道士出手救了他,不過這只是暫時保住他的命,要想亭寶兒清醒還需有一名朔日卯時出生的人與他成親。”
    如此,林丹硯便明白了“好”從何來。
    “你不必緊張。”賀老爺趕忙說:“朔日卯時生的兒郎,詠棠府何止千百。但是你也知道亭寶兒的個性,若是今日我隨便擇了一位兒郎與他成親,待他醒來,若是滿意那還好,若是不滿意,那絕對是要鬧翻了天的。我倒是不怕他和我吵鬧,只是可就得苦了我的男兒媳。但是你和蘇彥卻不一樣,亭寶兒一直十分喜歡你們,若是你們對他也有意,愿意嫁于他,那自然是再好不過的事情。等亭寶兒醒了,也會欣于接受自己已成親的事實。”
    賀老爺思慮的不假,畢竟賀凈植現(xiàn)在可是一心撲在連青遠(yuǎn)身上,若是等他醒了,發(fā)現(xiàn)自己與一名陌生人成了婚,肯定要鬧個天翻地覆,大家接下來的日子都不會好過。但是與他成親的是林丹硯或蘇彥,甚至是蘭山月,情況就會好很多。自家兒子是有多寵愛這三位別院公子的,賀老爺可是全部看在眼里。
    林丹硯明白賀老爺是誤會了他們與賀凈植的關(guān)系,他們都在遭逢人生艱難的時刻得賀凈植相救相助,如此才有了如今這樣平淡溫馨的生活,他們與賀凈植是朋友、是兄弟,而不是情人。
    但是,賀老爺所說也沒錯。林丹硯是知道賀凈植的心性的,如果在他昏迷不醒的時候隨便給他成了一門親事,那賀凈植醒來后不滿意的話勢必是要走向和離的。雖說現(xiàn)在民風(fēng)已經(jīng)比較開放,但和離后的“妻”方還是容易被人偏見以待的。
    對賀凈植并無情愛,但若是能以成親來救回他的性命,林丹硯是愿意的,即使這會斷了他的仕途志向。
    賀凈植于他有恩,而且他是無牽無掛孑然一身的,當(dāng)賀凈植找尋到自己的真愛后,哪怕是在賀凈植清醒后不久,他都會欣然應(yīng)允這段婚姻的和離。
    見林丹硯思忖了一小會兒便要開口,小呦忙把他給拉到了一旁,一時也顧不得尊卑禮數(shù)和膽怯性子了。
    “林公子,你不是在準(zhǔn)備今年的鄉(xiāng)試了嗎?如果你嫁給賀少爺當(dāng)了男妻,就再不能步入仕途了,你為民謀福的志向可就要夭折了。”
    應(yīng)天王朝是有這樣的規(guī)定,男子亦可以為妻為妾,但嫁人之后便不能再像尋常男子那樣參加科舉入朝為官。
    林丹硯拍了拍小呦的手背,“沒關(guān)系的。想要造福百姓,不止為官這一條道。”
    他邁步來到賀老爺面前,說:“老爺,我愿意嫁于亭寶兒為妻。我這邊需要準(zhǔn)備什么嗎?”
    “好孩子。”賀老爺從太師椅上起身,他拉住林丹硯的胳膊,欣慰地說:“我必會讓亭寶兒好生待你。今后你就是我另一個孩兒,亭寶兒有的,也都會有你的一份。這世道,我知道還有許多人對男妻男妾存有非議,但你不要怕,誰敢說三道四給你委屈受,你盡管來告訴我,我絕對不饒他!”
    林丹硯溫柔地笑笑,“好的,謝謝老爺。”
    于是,婚禮立即就緊鑼密鼓地張羅起來了,良辰吉時定在了明日。
    原本賀老爺是不準(zhǔn)備大辦的,只請些世交好友來見證即可,但轉(zhuǎn)念一想,沖喜沖喜,自然是要喜慶熱鬧些,多接受些別人的祝賀,也是多為自家兒子積攢福氣。
    而且,風(fēng)光大辦對林丹硯也有好處,這能體現(xiàn)賀府對他的重視,免得別人以后不尊重他。
    除了安好和如意需要貼身照料賀凈植外,其余眾人都有自己的專項事情要負(fù)責(zé)。
    賀老爺忙于寫請?zhí)才判P一一送到各府,李興良忙于統(tǒng)籌賀府內(nèi)各種大小事務(wù)。吳芝蓉帶了丫鬟與小廝去別院,得給林丹硯量身裁制喜服,別院內(nèi)外也得打掃裝飾。平安和喜樂則負(fù)責(zé)賀府各院落的打掃與裝飾。
    申時,蘭山月和蘇彥聽說了眾人津津樂道的賀府少爺明日大婚的消息,只是這大婚的對象目前還沒傳出個具體人物來。
    兩人原是聽過就罷,本來賀凈植就是該婚配的年紀(jì),消息突然,卻不算離奇。
    申時末,兩人完工后結(jié)伴回到家,差點以為走錯了地方。
    只見原先古樸雅致的別院忽然張燈結(jié)彩起來,盡顯喜慶熱鬧。
    發(fā)生了什么?
    兩人對視一眼,都很是莫名。
    正在指揮小廝掛彩綢的別院老管家眼尖,一下子就瞧見了駐足在大門外不遠(yuǎn)處的兩人,趕忙迎了上去。
    “蘭公子、蘇公子,你們回來啦。”
    蘇彥問他:“亭寶兒要成親,就連別院都要裝飾嗎?”
    老管家說:“當(dāng)然啦,明早林公子可是要從這里出嫁的。”
    等會兒!
    出嫁?林公子?
    “什么意思?”
    老管家笑逐顏開的,說:“這不很顯然嘛!明日林公子就要嫁給我們少爺了。”
    蘭山月和蘇彥十分震驚,忙跑進(jìn)院子里想要去找林丹硯,卻被吳芝蓉從賀府主宅帶過來的兩個丫鬟攔在了門外。
    丫鬟們覺得為難,雖然林公子是男子,但明日就要成為她們的少夫人了,那蘭公子和蘇公子是得避嫌的吧?
    這時屋內(nèi)傳出一道輕柔的聲音來,“茯苓、冬兒,讓山月和紫彥進(jìn)來吧。”
    所謂美人者:以花為貌,以鳥為聲,以月為神,以柳為態(tài),以玉為骨,以冰雪為膚,以秋水為姿,以詩詞為心。
    林丹硯即是如此。
    昔日三人舉杯對酌時,蘭山月曾笑說雖然他的名字里有“月”字,但真正如月般清柔皎潔的是林丹硯。蘇彥接話說,林丹硯不是月,而是月神,美麗而圣潔。
    蘇彥是真心這么形容的,林丹硯自幼喪父,少年喪母,命途坎坷,卻從不曾自怨自艾,他像是看淡了世間諸事,不爭不搶,不疾不徐,一如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仙子。
    兩人從未見過現(xiàn)在這般打扮的林丹硯,林丹硯的貌美是出了名的,但他生長于貧苦人家,自幼勤儉樸素,就算來到賀凈植身邊后被贈予了許多錦繡華服和精美配飾,他卻不曾改變自己原有的簡素風(fēng)格。
    此刻的他,身著賀氏布行繡娘們通力協(xié)作趕制出來的大紅喜服,頭發(fā)用玉冠豎起,臉上被略施了粉黛,溫柔的眉眼,清澈的眼神,端的是俊美無儔。
    見三人有話要說的模樣,吳芝蓉十分體貼地帶了丫鬟們離開。
    “小呦,這是怎么一回事?”蘭山月沉聲問守在林丹硯身側(cè)的小呦。
    小呦快速將今日發(fā)生的事情敘說了一遍,林丹硯和蘇彥聽完都默不作聲了。
    誠然,賀凈植于他們?nèi)擞卸鳎钱?dāng)結(jié)草銜環(huán)以報的。
    但一想到林丹硯唯一的心愿——進(jìn)朝為官造福于民,即將要被粉碎了,兩人心里都是說不出來的愁悶。
    蘇彥說:“丹硯哥,這親我來結(jié)吧。我沒有大志向,成為男妻對我沒有任何影響。”
    林丹硯搖了搖頭,他是知道蘇彥是因為什么才來到了賀凈植身邊的。
    賀凈植將蘇彥給“搶”回來的那天,他正穿著自己如今一般的大紅喜服,手腕上有明顯的捆縛勒痕,一雙眼睛哭得紅腫,神情茫然凄楚,整個人看著好不可憐,絲毫不見如今的神采奕奕與意氣風(fēng)發(fā)。
    那時的他,剛失去唯一的親人——父親,沒多久,又被一向嫌他礙眼的二叔強(qiáng)賣給了別人做男妾。他被下了蒙汗藥,渾身虛軟無力,還被捆住了手腳完全無法掙脫,止不住的眼淚是他心中的絕望,這時恰逢賀凈植路過花轎瞥見了轎內(nèi)的他的慘狀,毅然出手,這才讓他得以擺脫接下來的厄運(yùn)。
    于蘇彥而言,這是一段痛苦的經(jīng)歷,穿喜服、上花轎是他此生的陰霾,林丹硯并不想讓他再經(jīng)歷一回。
    最關(guān)鍵的是,蘇彥自幼喜歡的都是女子,若讓他成了男妻,此生也就很難過上尋常夫妻的生活了。
    “紫彥,別為我憂愁擔(dān)心。你知道的,我一向隨遇而安。而且此次是為了搭救亭寶兒的性命,莫說是婚嫁了,便是讓我以命換命也是值當(dāng)?shù)摹!?br/>
    蘭山月也有心想替林丹硯。他出生于煙花之地,早就習(xí)慣了世人的非議,成為男妻或許是他身為琴倌能得到的最好的命運(yùn)。當(dāng)然,就算最后和離也無所謂,他從不在乎別人的眼光。而且他和蘇彥不同,他是喜歡男子的。雖與賀凈植無愛情,但他天性涼薄,這輩子可能都不會對誰傾心,留在家財萬貫又一向?qū)λ嫘囊源馁R凈植身邊,他覺得不失為一個好歸處。
    但是,他沒法替嫁。一來賀老爺看不上他,不然就不會問也不問他的生辰八字,二來他的確也不是朔日卯時出生的,貿(mào)然替嫁,害了賀凈植的性命,那他可是萬死難辭其咎。
    月落日升,吉時將近。
    別院外,鑼鼓鞭炮震天響,鄰里街坊紛紛出來看熱鬧。
    “吉時已到,新娘上轎——”
    這是林丹硯第一回坐花轎,心里還是頗覺稀奇的。
    雖非恩愛眷侶結(jié)合,但一想到自己即將成為別人的“新郎”,這讓他升出些恍惚,還有責(zé)任感。
    意識朦朧間,賀凈植覺得耳畔分外喧鬧嘈雜。費(fèi)力地睜開自己沉重的眼皮,映入眼簾的是一片大紅之色。
    “公子?”
    難為平安和喜樂能在這鑼鼓嘭隆爆竹噼啪的熱鬧場景中第一時間察覺到賀凈植微弱的□□和掙動。
    安好和如意自然也立即注意到了賀凈植的轉(zhuǎn)醒,兩人連忙向上座的賀老爺稟報:“老爺,公子醒了!”
    賀老爺立即擺手叫停了正廳內(nèi)外的動靜,同時快步來到自家兒子身邊。
    “亭寶兒!”
    賀凈植眼前的景象還十分模糊,幸而吵得他腦袋發(fā)疼的聲音弱了些許。
    “讓我坐下來。”賀凈植感覺到自己正被人架立著,十分無語,“這樣架著我做什么?”
    做什么?自然是要拜天地的!
    “快,先扶他坐下來。”賀老爺招呼著平安和喜樂,等賀凈植在紅木椅上坐好了,才又詢問道:“兒子,感覺身體怎么樣?”
    不怎么樣!
    賀凈植只覺頭暈眼花,連他爹的面容都看不清晰,還渾身虛軟無力,他只想立刻躺到床上去歇著,真是不知道他爹現(xiàn)在是在搞什么名堂。
    安好喂賀凈植服下一顆藥丸,又喂他喝了一些水。
    待賀凈植靜坐著緩了好一會兒,他眼前的景象才終于變得清晰了。
    原是以為他爹請了跳大神的來所以才搞得如此喧鬧,沒想到眼前這幅景象怎么看怎么像是有人在娶親。
    他看了看靜立在一旁的新娘子,視線順著新娘手中牽著的紅綢瞧到了自己的腰間,這下他還有什么不明白的,頓時就要跳起來和他爹好好理論理論。
    他爹腦子是秀逗了嗎!?!為什么在自己昏迷的時候給自己安排了門親事!?!
    他不知道同他拜天地的是誰,但只要不是連青遠(yuǎn)都不可以!
    眼見賀凈植因為情緒激動胸膛劇烈起伏起來,安好趕忙邊給他順氣邊勸說道:“公子,冷靜,不能激動。”
    他能不激動嗎!?!
    賀凈植顫顫巍巍地抬起手來指向新娘子,抱著最后一絲希望問道:“這、這是誰?”
    如意說:“是林丹硯林公子。”
    賀凈植只覺眼前一黑,視線又開始顫動了。
    他爹腦子是進(jìn)水了嗎?為什么要逼迫丹硯和他成親!丹硯可是一心想要考取功名入朝為官的!
    見到自家兒子的反應(yīng),賀老爺當(dāng)然心虛,但現(xiàn)在箭在弦上不得不發(fā)。
    正好儐相此時過來催促,說:“賀老爺,莫誤了良辰吉時啊。”
    是的,都已經(jīng)走到了這一步,那就無路可退了。良辰吉時拜完天地,他的兒子就能得以康復(fù)了,他必須得繼續(xù)。至于之后的吵架慪氣,就留到之后再說吧。
    “平安、喜樂,扶你們公子起來,開始拜天地。”
    賀凈植覺得腦瓜子嗡嗡的,他鉚足了一股力氣揮掉了六仙桌上的杯盞壺盤。
    “爹,你是老糊涂了嗎?竟然相信成親沖喜這種荒唐說法!還逼著丹硯來和我拜天地,你這是要?dú)艘簧哪阒恢溃‖F(xiàn)在就把丹硯給我送回去!”
    林丹硯順著聲音來到賀凈植的身邊,他蹲下/、身來,摸索到賀凈植的胳膊。
    “亭寶兒,別生氣、別激動,沒有人逼我,是我自愿和你成親的。我們先把天地拜完,之后我再與你細(xì)說。”
    賀凈植搖搖頭,很是歉疚地看著披著龍鳳呈祥紅蓋頭的林丹硯。
    “對不起,丹硯,又讓你受欺負(fù)了這天地不能拜,我知道你是拿我當(dāng)?shù)艿芸创模椅乙延辛诵纳先耍松欠撬蝗⒌摹!?br/>
    賀老爺卻不為賀凈植的掙扎與拒絕而動搖,他喚了如意到身邊來小聲說了句什么。
    如意聽完,一臉的震驚和為難。
    “照我說的做。”賀老爺?shù)穆曇魢?yán)肅而低沉。
    如意艱難地挪步回到賀凈植身邊,她知道自己今天若是聽命了,那自家公子今后勢必會惱她怨她的。
    見如意還在躊躇不決,賀老爺厲聲道:“猶豫什么!動手!”
    賀凈植立即就明白了他爹是在逼如意朝他用毒,這一刻他真的有些恨他爹了,為什么要這樣逼迫他們!
    難道他所謂的愛就是建立在自己的痛苦之上嗎?
    是了,這世上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對另一個人的悲歡做到完全的感同身受。
    他爹可能覺得一切都是為了他好,他只是損失了一段剛剛萌生不久的情意罷了,但他爹不愿去站在他的立場上去想,哪怕能多下點功夫去了解了解林丹硯這個人呢!
    若是今日他娶了林丹硯,他就沒有機(jī)會去娶連青遠(yuǎn)了,若是與林丹硯和離,那林丹硯為了他損失的理想也就完全白費(fèi)了。
    他絕不能成親,絕不能讓他們陷入無可挽回的境地!
    急怒交加之下,賀凈植猝然噴出一大口鮮血來。
    “公子!”
    “亭寶兒!”
    喜堂內(nèi)頓時一片兵荒馬亂。
    賀凈植用盡全部力氣將被賀老爺握住的胳膊給抽了回來,他目光沉沉,帶著決絕,“爹,別讓我恨你。”
    他每說一個字便吐出一股鮮血來,直把賀老爺給嚇得直呼“道長!道長!快快救治我兒!”
    道長?什么道長?
    賀凈植只覺自己的神魂在漸漸抽離□□,耳畔的嘈雜漸漸離他遠(yuǎn)去,眼前的景象變成了混沌一片。
    青遠(yuǎn),夫人
    賀凈植想要微笑,他似乎聞到了那使自己魂牽夢縈的蓮香,但最終卻是墜入了一片黑暗,再沒有任何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