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壽安堂的空氣有些凝滯,周氏跪在地上,一臉淚痕,祖母則惱怒的扶著手中的拐杖,恨不得要一拐杖打在周氏身上。
“祖母。”一旁的李卓心疼妻子,也跟著跪在了一旁求情,“祖母,這都不是周氏要說的啊,她只是一個傳話的人,真正的決定者是二妹妹啊。”
“這種話還來傳?”祖母匪夷所思的看著李卓,“難道不應(yīng)該立馬拒絕嗎?為什么還要回來傳話?”
“這……”李卓支吾道,“二妹的性格根本不容人拒絕啊,祖母,您不要生氣了,這事情我們可以思考商量一下的,沒必要如此大動肝火啊!”
“還沒必要大動肝火,她李稷如都動起來李家女兒的主意了,還不允許大動肝火?”祖母惱怒的抬起拐杖,重重的錘在了李卓的身上,并怒斥道,“還商量?莫不是就如她所愿,把好好地大姑娘送進去,給……給她當(dāng)墊腳石?你自己也有個那么大的閨女,我問你,你舍不舍得!”
李卓頓時沉默不語的低下了頭。
祖母在一旁氣的連連喘氣,李思若在旁邊為祖母輕撫后背,父親在一旁站著沉默不語。
我和李映雪面面相覷,低著頭對祖母和父親請了安,便默默地坐到了一邊。
眼前情況不明,誰都不敢說話。
不料祖母看到我們之后,忽然就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竟然破天荒的摸了摸我和李映雪的頭,“我可憐的孩子們……你們怎么就……怎么就被她盯上了……”
“母親,您別這樣,其實還沒決定下來呢。”父親在一旁有些無奈的道。
祖母抬起頭,冷冷的沖著父親道,“她是皇后娘娘,她說的事情,你能拒絕嗎?不對,你是從來都沒有拒絕過,從十五年前,你就因為答應(yīng)了她,而害了……我唯一嫡親的孫女。”
后面幾個字,祖母是咬著牙說出來的。
我心中一頓,不由自主的抬起頭,目光在祖母臉上轉(zhuǎn)了一圈,心底有些不是滋味。
難道祖母從來都不承認崔氏是正室嗎……既如此,干嘛回來為崔氏撐腰?
我有些不懂。
“母親……”父親被祖母的話說的一愣,有些頭痛的道,“如果稷如她真的鐵了心要如此做,想必你我也是攔不住的,難道要真的跟皇后娘娘撕破臉皮嗎……那樣對李家,傷害太大了……”
“我可憐的孫女啊。”祖母充滿憐憫的眼神自我和李映雪身上掠過,而后重重的嘆了口氣。
我想起昨天李稷如與周氏說話時眼底的果決與謀算,不由得打了個寒蟬,小心翼翼的問道,“祖母,父親,出,出什么事情了?”
祖母捂著額頭,低聲道,“三年一次的選秀,馬上就要開始了。”
“選秀?”我瞇著眼睛想了想,的確是這樣。
自古以來,蒼都選秀都是三年一次,一般都是在正月十五元宵節(jié)過后,開始甄選每家每戶十二至十五歲的女子,而后送入儲秀宮,約莫調(diào)教三四個月之后,在天氣將將轉(zhuǎn)暖的時期,送入殿選,由皇后親自選擇留下的人,而后給予份位,變成皇帝的女人。
此時祖母提起這件事情,莫非是……
我心頭掠過一絲不好的預(yù)感,正想仔細詢問一番,就聽到祖母語氣沉重的道,“你們的二姐姐,也就是當(dāng)朝皇后娘娘,要李家送一個姑娘去參加今年的選秀,她會保證你們進入后宮,成功封妃。”
李稷如竟然想到將娘家妹妹給送入宮,為她爭寵?
我猛地坐直了身體,心底有些莫名的歡喜。
李稷如啊李稷如,當(dāng)初你瞧瞧勾搭我的相公,甚至勾得他為了你放棄了我。可現(xiàn)在你也終于籠絡(luò)不住那個男人的心了嗎?竟然也要用別的女人,來穩(wěn)固住你自己的寵愛了嗎?
哈哈哈,當(dāng)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啊。
我仰起頭,眼底有無聲的喜悅,若是可以,我現(xiàn)在就想站在李稷如跟前,狠狠地嘲諷她一番,告訴她,李稷如啊李稷如,你終究也只是個失敗者。
不過很快,我的喜悅又褪去,心中重新浮現(xiàn)了一絲擔(dān)憂。
李稷如要李家一個女子入宮為妃,但并沒有決定是誰,也就是說,這個人選應(yīng)該是李家定。
那么,也就是說,我也有可能被選進去了?
不過想一想,我前面還有兩個未成親的庶姐,怎么算都排不到我頭上。
最關(guān)鍵的是,我容貌丑陋,雖然我并不想承認,但我這張臉真算不得美女,不受男子歡迎。
所以,會是李思若,還是李映雪呢?
我雙眸轉(zhuǎn)動,將兩個人悄悄地給打量了一番,心底不期然想起那次,李稷如對李思若莫名的喜愛,心臟頓時一跳,難道,她選中了李思若?
可若是選中了李思若,直接說就可以,為什么要讓讓李家自己選一個呢。
我疑惑不解的看向一旁的李思若……
許是我的目光太過關(guān)注,祖母反手護住李思若,有些緊張地道,“思若,思若不可以去,之前陛下有意向把思若指給南親王,怎么好立馬就入宮呢。更何況,思若心底是有南親王的,送她入宮,也只會害了她。”
照這意思,李思若只要心底還有南親王,除了嫁給南親王,都是害了她咯?
我在一旁輕輕地冷笑了一聲,怪不得方才祖母對著我和李映雪嘆息,原來她是篤定了,李思若不會被送入宮,所以那人選只能從我和李映雪之中挑。
那我們可不就是可憐的孩子。
不對,最可憐的,應(yīng)該是李映雪才對。
我扭過頭,同情的望了一眼一臉絕望的李映雪,心底暗暗嘆息,想必她也知道了,只要李思若不會進宮,那么就非她不可了。
我長相丑陋,李蘭焉年紀最小,怎么也輪不到我們,算來算去,整個李家最合適的,也就只有他了。
“父親……”李映雪哽咽著看向父親,低聲央求道,“映雪不想去,映雪不想入那個吃人的深宮,陛下已經(jīng)年逾四旬,都可以做映雪的父親了,求求父親了,映雪真的不想去啊。”
“為父知道……”父親無奈的嘆息了一聲,“可是映雪,皇后娘娘說了,若是不達到她的要求,可能就不是一個人進宮的事情了,你要顧全大局啊……”
“顧全大局……”李映雪怔怔的抬起頭,淚流滿面的看著父親,“我顧全了大局,誰來顧全我?”
這一刻,那個一直都內(nèi)斂而溫柔的坐在一旁,不說話,不爭寵,用低調(diào)保護自己,只想有朝一日能嫁給心愛情郎的女子,終于用她從來沒有用過的大聲,對著父親擲地有聲道,“父親,映雪不想進宮,映雪不去!”
“由不得你……”怔怔的望了她半晌,父親心痛的閉上了眼睛。
“不……”李映雪終于發(fā)狂了,在所有的希望都破滅的那一瞬,她指著李思若,瘋狂的沖著父親叫喊,“為什么不是她,為什么要是我,就算按照年齡牌,也該是她才對啊,為什么是我……明明,明明只需要一年就好了,為什么是我啊……”
“來人把,把五小姐帶回房間,將房間里所有的利器全都挪走,務(wù)必不要讓她傷害到自己,否則唯你們是問。”父親嘆息一聲,叫來了人,把李映雪給拖著離開了壽安堂。
離得遠了,我還能聽到她掙扎哭喊的聲音,心莫名其妙的就痛了起來。
李映雪應(yīng)該是絕望的吧,追求的愛情沒了,還要被送入可怕的深宮,去用身體替別人固寵,多么絕望呵,父親想必也是知道她的難過吧,所以才會怕她傷到了自己,要求將她房間的利器搬走,就是怕她一時想不開,做了什么決絕的事情。
真的沒法拒絕嗎?
皇權(quán)就那么可怕嗎?
父親真的是怕李稷如對李家不利?還是認同李稷如的做法,覺得一個庶女而已不算什么呢?
我抬起頭,深深地望著這個兩鬢斑白的父親,忽然覺得我從來都沒認識過他。
“怎么了,羲和?”察覺到我在看他,父親扭過頭問我。
我搖了搖頭,借口身體不適,退出了壽安堂。
“主子,你要去哪里?”白瓷跟在我身后,一邊小跑,一邊大喘氣道。
“去看五姐姐。”我低聲回了她一句,而后加快了速度,很快就來到了李映雪的院子旁——一處正屋緊連著池塘,所以沒有砌墻頭的住所。
我從來沒來過她的院子,不知道原來她住的如此小,比我那落月閣小了一倍有余,就連李蘭焉住的院子都要比她的大。
原來,李映雪才是最不受父親疼愛的孩子。
我深吸了一口氣,看了一眼大門守著的兩個粗壯嬤嬤,思索了片刻,選擇繞到了院子后面,也就是池塘的岸邊,撥開叢生的雜草,踮著腳尖往里走。
在白瓷驚恐的目光下,我一路緊抓墻壁防止自己掉進了河里,搖搖欲墜的在河岸邊行走。
約莫估算了一下李映雪的房間后,我挑了一扇小窗,敲了兩下,而后小聲道,“五姐姐,五姐姐,是我,我是羲和。”
房間內(nèi)的抽泣聲戛然而止,緊接著,小窗被打開,雙眼無神的李映雪望著遠方,疲憊道,“六妹妹,怎么了……”
“五姐姐,你想不想走?”我看了一眼周圍,生怕父親誰的突然來到,索性直言不諱的道,“想不想,跟你喜歡的人私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