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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中毒嗎?”顛簸的馬車里,我小聲的問小竹。
    小竹輕輕地點了點頭,“是接骨木花粉,長時間服用可以讓人眩暈無力,約莫兩個半月斃命。”
    “兩個半月?”我吃了一驚,“李蘭焉是一月份才恢復成了蘭貴妃,如果她那時已經被下了毒,豈不是說還有半個月她就要斃命?”
    小竹看著我,沉默的點了點頭。
    我倒抽了一口氣,“那陛下呢,陛下也是一樣的情況嗎?”
    “是的,主子。”小竹解釋道,“這種接骨木花粉,若是少量食用的話還有救,但如今陛下和蘭貴妃已經食用了約莫倆月了,這種情況下,即使是大羅神仙也救不回來了,他們就只有半個月的性命了。”
    “難怪李稷如忽然就要上書立太子,并且逼得如此緊,原來只有半個月了。”我蹙眉,“看來得趕緊告訴阿潯。”
    語畢,我便不再想說話,只閉了眼睛靠在車廂上,等馬車停在了南親王府的門口,我被明月扶著下了馬車,便急匆匆的去了聶南潯的書房。
    將小竹的話轉告了聶南潯之后,他原地沉默了良久,忽然仰天大笑了起來。
    我納悶的看著他,“你笑什么?”
    “我笑,籌謀良久,原是想自己動手創(chuàng)造這東風,沒想到敵人竟親自送了上來。”聶南潯一臉笑意的看著我,“多虧了你,多虧了你啊羲和,要不是你為了報復李稷如,生出了幫李蘭焉復寵的心思,也許李稷如就不會被逼急眼了如此兵行險著。”
    說完,他有些著急的想要離去,“我現在要出去布置一些事情,羲和,斟兒要離開了蒼都了,你記得去幫他收拾一些衣物。”
    話音才落,人已在數十步以外了。
    我怔了怔,便趕忙的去了蒼梧院,正看到在收拾衣物的李斟。
    “怎么你親自收拾衣物?”我有些納罕的道,“你身邊那個叫玉兒的姑娘呢?”
    “她走了。”李斟一邊將衣服折疊在一起,一邊慢條斯理的道,“我這一去,有些危險,所以讓她乖乖呆在蒼都,她不肯,想跟我一起去,被我說了一頓,哭著走了。”
    “你還真是……”我有些哭笑不得的幫他一起收拾衣物,“既然和阜陽已經沒了可能,為什么不考慮那個叫玉兒的姑娘呢?人家那么喜歡你,又從安陽郡跟你到蒼都,一直不離不棄,已是十分的難得。”
    李斟折疊衣服的動作頓了片刻,“羲和,你知道嗎?上次我去送湛兒,一路上其實我們是有機會好好說話的,可她偏偏插了進來,還故意支支吾吾的說我們之間有曖昧,湛兒生了氣,才只讓我送她到了古羌邊上,便不讓我繼續(xù)送下去了。”
    我有些吃驚,沒想到中間還有這一段故事,頓時有些吶吶道,“可是湛兒她都已經有了夫君和孩子了……你……”
    “沒關系,只要她還愿意和我在一起,我愿意接受她的孩子。”李斟握了拳頭,平靜的道。
    我側過頭,有些訝異他竟然可以為聶湛兒容忍到這種地步,一時間有些高興,又有些心酸。
    “你長大了。”我長嘆了一口氣,“我們的父親和母親已經不在,沒人會管束你,只要你自己不在乎世人的眼光,怎么都可以,姐姐支持你。”
    “嗯。”一旁的李斟有些感動的點了點頭。
    將折疊好的幾件衣服放進小包裹里,又拿了一些日常看的書籍,還有一些金銀,如此便是收拾完整了。
    “馬上就要走嗎?”我蹙起眉頭,“斟兒,你今早才傳出去病了的消息,萬一有人不信,過來想要查看怎么辦?”
    李斟笑了笑,“王爺早就替我想好了。”
    說完,對著外面喊了一聲,“左寒,進來。”
    我有些納悶的扭頭,就瞧見左寒穿著一身李斟往日里常穿的衣裳,束著往日里李斟常束著的發(fā)型,出現在了我的跟前。
    “這……這……”我頓時驚得張大了嘴,“你不會是想讓左寒代替你吧。”
    “是啊。”李斟得意的笑了,“羲和,你不覺得特意打扮了一番之后,左寒和我特別像么,你瞧這眉眼,這身材……到時只需在頭上蒙上一層紗,不讓人清晰的瞧到左寒的五官,說他是我,沒有人不會信的。”
    本身我還覺得難以置信,可李斟這一番話說出來之后,我突然覺得,左寒和李斟真的有些肖似。
    尤其是眉眼和臉型,幾乎像一個模子出來的一般。
    且二人身形尤其像,一樣窄窄的腰身,寬寬的肩膀,偏瘦的體型,卻并不瘦弱,相反因為練武的緣故,肌肉都十分飽滿。
    若是借口出了天花,不直接與人相見,叫人隔了薄紗觀看,真的沒人會發(fā)現二者的區(qū)別。
    “希望,不會吧。”我吐了一口氣,仔細的打量了左寒兩眼,卻發(fā)現他一直避開我的目光,并不想瞧我,不禁有些納罕的道,“左寒你怎么了?這些日子經常見不到你就算了,怎地還跟我生疏了那么多?”
    “我沒有。”左寒有些生硬的道,“我只是……我只是……”
    只是什么,到底沒有說出來。
    我笑了笑,只當他小孩子脾氣,沒放在心上。
    “你啊,出門在外,注意安全,聽著通知,千萬不要魯莽行事,知道嗎?”我回過頭,一邊替李斟整理衣領,一邊諄諄的叮囑他。
    李斟點了許多次頭,“我在外面其實是很安全的,不安全的是你們……我會盡量早點趕回來的……”
    “嗯……”我不放心的又檢查了李斟的行禮一遍,又為他帶上了一些能存放的小吃食,這才松開了手,允他出了門。
    因為這次的出行是隱秘出行,所以我并不能出去給他送行,只能站在蒼梧院里,呆呆的瞧著李斟的身影消失,這才嘆了口氣,回過頭,叮囑了左寒兩句,便準備回院子。
    冷不防的,一直沉默的左寒說話了,“主子……你能告訴我,你姐姐是什么樣的人么?”
    “我姐姐?”我訝異的看向他,“我哪個姐姐?”
    “就是你說的,那個弄丟了孩子的姐姐。”左寒嘴唇蠕動了片刻,才小心翼翼的道。
    我有些納罕,不明白他為何會如此的問,不過看他很是渴望的盯著我,便琢磨了片刻,輕聲道,“是一個很陽光明媚的女子,最是愛笑,心底很善良,容易相信別人,后來,因為這個,吃了很大很大的虧,就不怎么再相信別人了。”
    “那她,現在在哪兒?”左寒歪著頭,思附了片刻,又問道。
    我抿嘴笑了笑,“她死了,死了很多年了。”
    “我知道她死了,我是想問,她的骨灰在哪兒。”左寒也抿了抿嘴,模樣和李斟愈發(fā)的相似了起來。
    “骨灰……不見了。”我被他問的一個怔愣,這才想起來,李佳淳的尸體似乎一直沒被尋到。
    “不見了?去哪了?誰拿走了?”左寒一口氣問了三個問題。
    “我也不知道。”我攤手搖了搖頭,有些疑惑的抬起頭,“你為何會關心這些事情?左寒?”
    原本安靜的站在原地的少年,像是被刺到腳一般,猛地后退了兩步,有些倉皇的道,“我沒有,我就是好奇,上次聽你們說,有些好奇……”
    “真的只是這樣嗎?”我懷疑的看著他,忍不住朝著他走了過去,“左寒,我自問待你不錯吧,在我心底,你和小竹明月白瓷一樣都是我的親人,你怎么能對我撒謊呢,你拍著良心講話,有沒有撒謊。”
    左寒被我逼到了角落,退無可退,只得瞪大眼睛,死死地盯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