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梁嚇了一跳，回頭一看，是老三，旁邊還有童童，兩人正笑看喬梁。
    “靠，一驚一乍的，你們來這里干嘛的？”喬梁道。
    “我們來送個朋友，你呢？鳥人。”老三道。
    “我也送人。”
    “你送的人呢？”
    “剛走。”
    老三點點頭：“今天是周六，沒事了？”
    “嗯，你們呢？”喬梁道。
    “我們也正好有空閑。”老三看了一眼童童，童童沖老三微微點頭，然后老三看著喬梁，“我們上午想去看看章梅，先請示一下你。”
    因為喬梁對周圍的朋友早有話在先，為了讓章梅有個安穩的治療環境，沒有他的同意，任何人不得擅自去打擾看望章梅，雖然老三是自己哥們，雖然童童是章梅閨蜜，也不例外。
    喬梁點點頭：“可以，正好我也要去看看章梅，一起去。”
    于是大家一起出了車站，上了老三的車，老三車后座放著鮮花和水果，看來他們早就準備好了。
    老三開車直奔精神病醫院，到了醫院，直奔護理區。
    因為今天霧霾嚴重，沒有陽光，病人都呆在病房里。
    到了章梅病房門口，喬梁透過門上的窗口往里看了下，章梅正安靜地坐在沙發上，一個35、6歲的護工正在整理房間。
    這位護工姓李，喬梁叫她李姐，她是醫院最近安排過來負責護理章梅的，做事很利索，章梅本人和房間被她收拾地干干凈凈。
    喬梁輕輕推門進去，李姐抬頭看到他們，笑了笑：“來了。”
    喬梁點點頭，然后對老三和童童道：“這是護理章梅的李姐。”
    “李姐好。”老三和她打招呼。
    “李姐辛苦了。”童童也打招呼，邊把鮮花和水果放到床頭柜上。
    李姐沖老三和童童友善地點點頭：“你們都是章梅的朋友吧？”
    喬梁指指童童：“這是章梅的閨蜜，這是我哥們，他們是兩口子。”
    李姐呵呵笑起來：“你們看起來很匹配，一看就是幸福的小兩口，章梅能有你們這樣的朋友，真好。”
    童童笑了下，老三一咧嘴，覺得這李姐不但會說話，而且眼睛里還透著一股說不出的精明。
    在這種感覺下，老三不由多看了李姐幾眼。
    然后李姐道：“我收拾好了，你們坐，和章梅聊聊吧。”
    然后李姐帶上門出去，邊順著走廊往外走邊回頭看了一眼，然后摸出手機……
    喬梁和老三坐在床沿，童童坐在章梅對面的沙發上，拉過章梅的手看著她：“梅子，我們來看你了。”
    章梅怔怔看著童童，微微皺起眉頭：“你是誰？”
    “我是童童。”童童道。
    “童童……”章梅繼續皺著眉頭，“我認識你嗎？”
    “當然認識，不但認識，還很熟，我們是多年的閨蜜呢。”童童熱切道。
    章梅繼續呆呆看著童童，一會搖搖頭：“不記得。”
    童童的眼神有些暗淡，接著道：“梅子，你好好想想。”
    章梅直勾勾看著童童，接著臉上露出煩躁的神情：“我想不起來，我什么都想不起……”
    接著章梅就用手抓頭發。
    看到章梅這樣，童童的眼圈倏地紅了，接著掏出紙巾擦眼睛。
    老三嘆息一聲，看看喬梁，喬梁默不作聲面無表情坐在那里看著章梅。
    對章梅現在的樣子，喬梁已經習慣了，或者說麻木了。
    接著喬梁拿過一個橘子遞給童童，童童剝開橘子遞給章梅：“梅子，吃水果。”
    章梅邊慢慢吃邊又看著老三：“你是誰？”
    “我是老三，喬梁的哥們。”老三道。
    “喬梁又是誰？”章梅道。
    “喬梁是你……”老三停住了，不知該怎么說，說老公已經
    不是了，說前夫又怕刺激章梅。
    喬梁接過老三的話：“喬梁就是我，我是你爸媽的干兒子，是你干哥哥。”
    “干兒子？干哥哥？”章梅直直看著喬梁，“你長得這么帥，為什么不做我老公？”
    “我……”喬梁頓住了，心里涌起難言的苦澀，本來自己的確是她老公，但現在不是了。
    章梅接著道：“因為你嫌我長得丑，不喜歡我，是嗎？”
    喬梁搖搖頭：“你不丑，你很漂亮。”
    “我真的很漂亮嗎？”章梅喃喃道。
    “對。”喬梁點點頭。
    “可是，漂亮的女人都是害人精，我不要漂亮。”章梅道。
    “你怎么知道？”喬梁彎腰看著章梅。
    “那些住在這里的人說的。”章梅道。
    喬梁點點頭：“你雖然很漂亮，但你不是……害人精。”
    說這話的時候，喬梁覺得有些違心，但還是如此說了。
    “我不是害人精，那我是什么？”章梅道。
    “你是……你是一個正常的普普通通的女人。”喬梁道。
    “我正常嗎？”章梅道。
    “對，你很正常。”喬梁點點頭。
    “哦，原來我真的很正常，怪不得我能住在這里，因為住在這里的都是正常人。”章梅點點頭，看著他們，“這么說，你們不住在這里，你們都不正常了？”
    大家互相看看，一時都不語。
    章梅繼續嘮叨著：“既然我正常我不是害人精，既然你們不正常，那你們就是害人精，你們不是好人，都出去，快出去……”
    說著章梅站起來，神情開始激動。
    一看章梅這樣，老三和童童都不知所措，喬梁冷靜站起來，對章梅道：“好，好，我們不是好人，我們出去……”
    說完喬梁沖老三和童童使了個眼色，大家出了房間，帶上門。
    老三嘆了口氣：“怎么搞的，似乎沒有什么好轉啊。”
    童童眼圈又發紅。
    喬梁郁郁道：“一直就這樣，時好時壞，聽醫生說，按她的情況，沒有繼續加重就已經不錯了。”
    “老這樣也不是個辦法。”老三道。
    “那又怎么樣？慢慢熬吧。”喬梁道。
    老三看著喬梁：“你就打算對她這樣一直負責下去？”
    “這種時候，你說這種話，什么狗屁意思？”喬梁不耐煩道。
    童童沖老三使了個眼色，老三不說話了。
    這時李姐過來了，喬梁簡單和她說了下章梅剛才的情況，李姐接著進了房間，大家在門口看著，李姐溫言細語安慰了章梅一番，章梅的神情平靜下來，然后李姐讓章梅上床躺下睡了。
    接著李姐帶上門出來，輕聲道：“你們和她聊天的時候，要注意方式和內容，不能讓她受任何刺激。”
    喬梁點點頭，感激地看著李姐：“李姐，照顧章梅讓你多操心了。”
    “喬主任不必客氣，這是我應該做的。”李姐笑了下。
    老三看著李姐眨眨眼，接著附在童童耳邊低語了幾句，童童點點頭，隨即從包里摸出一張購物卡。
    這是童童公司對外打點關系用的。
    童童把購物卡遞給李姐：“李姐，非常感謝你對章梅無微不至的照顧……”
    看到購物卡，李姐眨眨眼，眼神閃爍了兩下，接著就開始客套：“哎，你們太客氣了，這可使不得，我不缺這個的……”
    “李姐不要客氣，這是我們的一點心意。”童童硬把購物卡塞到李姐手里，李姐半推半就接受了，眼里帶著開心的目光，眼珠卻又轉了一下。
    老三在一邊不動聲色看著。
    喬梁這時心里有些過意不去，但也沒說什么。
    接著他們和李姐告別往外走，李姐看著他們出了護理區，莫測地笑了下，把購物卡裝進口袋，然后又摸出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