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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人的失蹤是一件大事,更何況大夫人還是福王的女兒,這一件事情洛府里的人并沒有多大的膽量去隱瞞所有人,而是很快地就上報給了圣上知曉。
不止是圣上暴怒,所有能知曉這件事情的人都不由得驚愕無比。
以大夫人的身份還能在京城里失蹤,這意味著什么?這意味著天子腳底下都已經對那些窮兇極惡之徒沒有了威懾力!這簡直就是在活生生的打著圣上的耳光!
更何況,福王這些年雖說一直呆在自己的領地里從來不到處瞎跑,也不太跟洛府往來,可是他對于自己的這個嫡女還是頗為重視的。所以在這件事發生了之后,福王震怒,并且寫了一封長信送到京城,情真意切的懇請圣上救回自己的女兒。
這樣的要求,圣上全然無法拒絕。所以這一件事迅速的提上了章程,全京城里大大小小只要是能跟這件事扯上關系的官員們,都不得不提心吊膽著,生怕因為這個而被罷免。
而在京城里因為這件事情變得風聲鶴唳的時候,此時的洛青菱正站在皇宮之中,等著皇太后的召見。
原本依照洛府和皇室的關系,應該是在洛青菱一進京的時候,就已經入宮見過幾位貴人們的。可是不知道為什么,這一次洛府大房進京之后,除了大夫人入宮過幾次之外,幾個小輩都沒有入宮的機會。
然而于情于理,這都說不過去。
只是既然貴人們不肯召見,他們又能說什么呢?就連腹誹都是大逆不道的。
這一次在大夫人失蹤了之后,宮里忽然召見洛青菱,就顯得有些奇怪了。而且是僅僅召見她一個,除去她之外,洛云水和二房三房的小輩都沒有得到這次召見,這就愈發顯得奇怪了起來。
洛青菱已經在這兒等上許久了,朱紅的宮墻很近,這一條路又十分的僻靜,讓洛青菱覺得有些壓迫,也有些窒息。
這是所有權利最集中的地方,也是最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
如今是正午,日頭正炙,然而卻照不到洛青菱的身上,因為有高高的宮墻擋著,她所處的地方是一片陰影。然而這是皇宮,洛青菱不敢也不能挪動哪怕一點兒的位置。所以,哪怕外面的日頭灼熱無比,洛青菱只覺渾身陰涼。
整座皇宮,似乎都無比的寂靜,寂靜的讓她心中如一片黃沙荒涼。
雖然是皇太后召喚她入宮的,然而那個領她過來的小太監說了,皇太后此時正在午睡,是不可以打擾的。所以洛青菱才會被吩咐等在這里,等在這條寂靜的宮道上,看著自己被籠罩在陰影里,而身前身后沒有一個人。
她知道這是皇太后故意為之的,但是她并不明白,為何皇太后要這么做?
不論是出于哪一方面,皇太后和洛老夫人的關系應該說都是十分好的,而她對于洛家一直都十分照拂。按理說,對于自己這個洛府的嫡女,她都不應該用這種手段來對待自己。可是如今,洛青菱偏偏就這般被她晾在了一邊。
洛青菱知道自己不能焦躁,越是如此,自己就越應該耐心以對。
然而洛青菱卻沒有辦法不焦躁,她摸不清那高高在上的皇太后究竟是一個什么想法,更不明白她為什么會選擇在這個時間點召自己入宮。她也沒有辦法明白,為何皇太后的態度如此晦暗不明。
這么一直站著,還不得動上一動,實際上身子是很不舒服的。然而此時,這些身體上的不舒服都可以被忽視,可是心里頭彌漫上來的點點不安,卻是沒有辦法忽視的東西。
直到洛青菱已經快要站不住的時候,那個小太監笑容可掬的冒了出來,低聲對她說道:“皇太后已經醒了,如今正在屋子里頭等著姑娘過去呢。”
洛青菱勉強的扯起一抹笑容,點了點頭,遞給那小太監一些碎銀子。
那小太監也沒推拒,笑嘻嘻的接了過去,帶著洛青菱朝里頭走去。而看到他接過了銀子,洛青菱不安的情緒才稍稍平復了一些。
她一步一步的跟在那小太監的后面,踏過了布置精巧的小花園,踏進了華貴空蕩的宮殿中。
宮殿里焚燒著一股檀香的味道,想來是皇太后喜佛,所以連香氣都要點上檀香。而空蕩蕩的宮殿里,除了面對陽光的這一頭的門窗些許透了一些陽光進來,里頭都似乎有些陰沉,并沒有明媚的味道。
她微微的吸了一口氣,穩住自己的心緒,對著宮殿里還瞧不清面容的人影跪了下來。
“洛氏青菱,見過皇太后,太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她跪下許久,上頭都沒有聲響,洛青菱不由得心中微微發慌。這皇太后究竟是個什么意思?她難不成是做了什么惹怒了皇太后的事情,才會導致皇太后今日這般針對她么?
她不敢抬頭去看,面對著冰冷的地面,她的眼睛有些微酸。
許久之后,上頭才傳來了一個懶洋洋的聲音,“免禮,賜座。”
洛青菱恭敬的垂著眼,在那些宮人搬來的椅子上微微側身,只坐了小半個地方。而就在此時,皇太后對著身邊的宮人揮了揮手,讓他們退了出去。
看到皇太后的舉動,洛青菱的心中一個咯噔,那種不安的情緒愈發濃烈了起來。
在所有人都退出去了之后,皇太后開了口,聲音低沉。從她的位置傳到洛青菱耳中的時候,洛青菱只覺遙遠而飄渺,似乎隔得太遠而聽不清一般。
“我已經查過了關于你所有的事情,六姑娘?抑或者我應該稱呼你為……五姑娘?”
洛青菱垂在袖口中的雙手緊握成拳,心頭劇烈地跳動著。她壓根就沒有想到,皇太后居然會忽然說出這么一句話。
不論怎樣,都是彎彎繞繞的,拐彎抹角地敲打著,從不會撕開一切遮掩的東西去說。這已經成了所有能進入上層圈子里的人們,所遵循一種規則,甚至于可以說是一種鐵律。
然而如今,皇太后卻十分輕描淡寫的忽視了這個鐵律,扒開了血淋淋的現實。
便是大夫人,當初在知道這件事情的時候,也并沒有這么撕開現實,把所有人的面子都棄之不顧。雖說大夫人很氣惱,甚至于是無比的厭惡洛青菱,一直在躲著她。可是那一份面子卻仍然是給她保留了下來,讓她在外面能夠依然用著洛府嫡女的這個身份行事。
已經習慣了一直這么行事的洛青菱,在面對如此直接的皇太后的時候,不由得沉默了下來。
她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也不知道該用什么反應去面對皇太后的質問。
興許是皇太后一開始就并不在意洛青菱的反應如何,所以此時她徑自的說了下去,“雖然我并不清楚你究竟是怎么從一個庶女變成洛府嫡女的,但是這并不是重點,至少現在我沒有什么法子去改變這一件事情。可是……我對你卻是很感興趣的。”
聽到皇太后對自己如此堂而皇之的對自己表示興趣,還是在說完那句話之后表示出了這種興趣,洛青菱不由得覺得自己口中發苦,背后發涼。
皇太后沒有理會洛青菱是什么反應,在她看來,這些都并不重要。她只是按照自己的興趣,說出了自己所想要說的話。
“我知道你現在的手中掌握了許多的勢力,包括許多地底下不為人知的勢力。說實話,知道你能做到這一點走到今日的這種地步,我也感到十分的驚詫。尤其是你最近似乎還得到了金老爺子的認同,與金家拉上了關系,我對你的興趣就不由得更高了一層。”
看著洛青菱貌似平靜的臉,皇太后微微搖了搖自己的手指,目光放在了那精美的指套上頭。
“話說回來,我并不清楚你為何會在你小的時候就顯露出不同來了,而你到京城來之后,一直忍著沒有去看你真正的娘親,倒也是用心良苦。畢竟以你如今的身份,不論去做什么,總是會有人矚目的。而你一旦去看了她,想必就會引起某些有心人的注意了。”
聽到皇太后的話,洛青菱的嘴角露出了一抹苦笑。
她的確是這么想的,所以哪怕是到了京城之后,已經打聽到了月娘所在的庵堂,卻始終沒有對任何人流露出要去的意思。
可是即使是她這般處心積慮,對于皇太后而言,卻只不過是看猴戲一般。她所要遮掩住的一切,壓根就瞞不過皇太后的眼睛。就算是她費勁了所有的心思去遮掩,在皇太后的眼里又能算什么呢?
在皇太后的眼里,她只不過……是一個跳梁小丑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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