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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榮錦再次坐上了供桌,面癱地看著桌上裊裊升起的香火, 內心百無聊賴之余還有點無奈。
    不是拜過一次了嗎, 怎么又來了?累覺不愛。
    麻子娘虔誠地跪拜在草席上,手里拿著的正是李家村牌私制供香,三根!比起上次的一根足夠顯示她滿心滿眼的感激之情。
    “多謝小仙女保佑, 托了神仙的福, 我家兒子終于全好了, 還說上了媳婦, 這都是小仙女的功勞,信女此次還愿來了……”
    麻子娘念念叨叨了一通, 然后將供香插進沙子碗里,再拜了三拜。
    李麻子手上同樣舉著三根點燃的供香,比葫蘆畫瓢照著做,還被他娘按著頭砰砰磕了幾個響頭,再真心實意不過了。
    榮錦看得抽了抽嘴角。
    李婆子等人卻都是一副理應如此孺子可教的贊同表情, 如果此時有不明就里的外人進來看到, 怕是以為走到了邪教活動現(xiàn)場。
    赤腳郎中李林就是這個時候來的,他敲了兩下門,然后看到門板虛掩, 就直接推門進來了, 結果就見到院中的那副匪夷所思的迥異場景。
    “大隊長, 你們在干啥嘞?”李林十分奇怪地問道。
    這又是香又是跪的, 咋看咋那么像是在搞封建迷信呢, 李林驚疑不定。
    在家里搞這種事, 萬一被人發(fā)現(xiàn)舉報了,可是全家都要吃不了兜著走的,大隊長怎么想的,咋不阻止啊,就在一邊傻笑地看著。
    院里的幾人愣了一瞬,沒想到這時候家里會來人,而且還是村里不了解情況的李郎中。
    幾人霎時間面面相覷,這是不承認呢,還是不承認呢?
    話說李郎中也算是他們村的人了,告訴他也是應當?shù)陌伞?br/>
    但是呢,人家是個受過大學教育的,而且在縣城還有親戚往來,不知道能不能接受神仙下凡的事,會不會往外暴露小仙女的存在。
    李老頭心思電轉之間很快下了決定,越步而出。
    “原來是林子回來了,不是說在縣醫(yī)院學習嗎,這是學完啦?”李老頭笑呵呵地說道,對身后那一幕暫時沒啥解釋的。
    李林是個身材消瘦個頭不高的二三十歲青年男人,面貌普通,和李家村有點千絲萬縷的關系,曾經(jīng)的祖輩就是從這里走出去的。
    他在中醫(yī)院校畢業(yè)后被分配到原籍工作,索性就來了李家村衛(wèi)生站,單身至今,據(jù)說曾經(jīng)有個未婚妻,只可惜有緣無份最終沒成。
    大隊長有意轉移話題,李林會意地沒再多問,只點點頭說是這次進修完畢了,以后會繼續(xù)待在村里,明天衛(wèi)生站就開門。
    “我聽說您家添了個小孫女,就順手捎了這個。”李林翻開身上洗得發(fā)白的帆布包,從里面掏出一朵鮮艷的頭花。
    李老頭眼睛一亮,立馬笑了。
    “哎喲,咋地還讓你破費呢,這多不好意思。”李老頭笑瞇瞇地要把頭花接過來。
    這精貴玩意兒,以前只在縣城看城里人家的小女娃過年時戴過,鄉(xiāng)下人是不買的,有那閑錢還不如多置辦一些油鹽醬醋。
    李林手一拐躲過去了,說要給小侄女親手戴上,順便看看大家口中稱贊不已的小娃娃到底是怎樣的。
    李老頭哽了哽,指著供桌上香火后正經(jīng)端坐的榮錦說道,“吶,我寶貝孫女正在那兒呢,你要親手戴就去戴上吧。”
    榮錦吸收信仰力之余,抬眼往這邊看了下。
    這次輪到李郎中噎住了,話說他就沒見過搞封建迷信還搞得這么光明正大有模有樣的。
    而且對象貌似還是個剛滿月的女娃娃?!
    “大隊長,這…真的沒關系?”李林忍不住再次提起剛才的話題,很是疑惑不解。
    李老頭擺了擺手,對他說稍后再談,然后重新回到了之前的位置,順手把李林也帶過去了。
    李麻子娘倆仍在三叩九拜地行大禮,陶碗沙子里插著的供香已經(jīng)燃去了一段,飄散出薄荷的清香。
    榮錦感受著信仰力加身,體內的神力又增強了一分,開啟仙府指日可待。
    現(xiàn)場氣氛很是莊重嚴肅,李林想說什么都不敢輕易開口了,而且他感受到了這里的不同。
    重如山岳般的氣勢彌漫在供桌周圍,讓人心生敬畏,更興不起反抗的念頭。
    他懷疑地看向裊裊煙火后的小女嬰,正對上一雙懵懵懂懂的琉璃眼睛,讓人頓生疼愛之情,這讓他松了口氣,暗道自己多想。
    拜神儀式終于結束,麻子娘拖出剛才帶來的籃子,掀開上面的蓋布,露出白花花的一籃子大鵝蛋。
    “這是我家今年養(yǎng)的鵝產下哩,供奉給小仙女嘗嘗鮮。”麻子娘笑呵呵地對著供桌作揖說道。
    李麻子在他娘的示意下接過竹籃,恭恭敬敬地放到了供桌一旁,對榮錦討好地咧嘴一笑。
    榮錦朝籃子里瞅了一眼,喲呵,又大又白的鵝蛋,估計這一個都夠給李荷花他們打兩碗蛋羹吃了。
    李老頭等人站在一邊看得連連點頭,心道麻子嬸就是實誠,應該是把攢的所有鵝蛋都拿來當供品了。
    李林卻是感覺有點幻滅,供奉是什么鬼啊?
    還有鵝蛋,他們村子啥時候養(yǎng)得起鵝了?那種家畜耗糧食著呢,比人都能吃,一旦喂草還不下蛋!
    這時候他下意識地回想起,之前進村時大概好像也許……到處都有雞鴨鵝的影子?
    沒記清楚,那會兒光記著照顧剛到鄉(xiāng)下很不適應的大外甥了,都沒仔細看村里在他不在的這段時間里都發(fā)生了什么變化。
    那些先不講,李林這會兒不得不將懷疑的目光轉向了笑容滿面的李老頭。
    話說…大隊長是不是被資本生活腐蝕了革命心志,所謂的供奉難道不是在變相勒索貧苦的大眾百姓嗎?!
    李林接受過組織的良好教育,一顆紅心向太陽,發(fā)現(xiàn)了這種品德淪喪的惡事,那當然是不能容忍的。
    不過大隊長畢竟是他一直尊敬的長輩,他不能一下子當眾給人沒臉,得私下里勸導勸導,希望對方能回歸正途。
    然而眼前的勞苦百姓麻子娘,他得趕緊拯救一下。
    “嬸兒,這些鵝蛋能換不少錢呢,拿回去攢著給麻子兄弟娶媳婦吧,怎么能在這兒白白浪費呢……”李林出手苦心巴拉勸道一番。
    麻子娘立馬不干了。
    “你干啥呢,那是我給小仙女的供奉!已經(jīng)是神仙的東西了,咋能再拿回去?林子啊,你咋弄不地道嘞,想讓我對神仙不敬咋地?”
    “別以為你是個斯文的郎中我就不敢跟你動手啊,再搗亂我就……哭給你看!”麻子娘瞪了瞪他,一把奪回籃子重新放到了供桌上。
    “我家麻子都定下媳婦了,鵝蛋專門是給小神仙準備的。”麻子娘朝榮錦笑的一臉菊花開。
    榮錦這回額頭都抽成十字了,瞥眼看著這場忽如其來的鬧劇。
    李林還要去攔,被李麻子扯住了胳膊,叫他不要瞎搗亂了,萬一惹了神仙生氣算誰的。
    “你是,麻子?”李林仔細瞧著抱住他胳膊不讓動的俊俏小子,震驚又遲疑地問道。
    “哎,是我,大林哥,我們剛拜完小仙女,你剛回來就先歇著哈,別打擾我娘做正事。”李麻子一邊說著一邊把人推到了一旁。
    李林仍處在反應不過來的狀態(tài)中,隨他擺弄。
    他想不明白,之前斷定這輩子都去不掉的滿臉麻子竟然一點沒有了?!而且李麻子現(xiàn)在的膚質看起來比以前更健康緊實?
    這這這,這不科學啊!
    難道是用了山里邊不為外人所知、具有神秘功效的草藥?
    李林立即振奮,專業(yè)精神一來,神馬供奉壓榨大鵝蛋之類的,通通甩到了天邊。
    他拽住李麻子不松手,連連追問他臉上用過什么草藥在哪兒找到的還有沒有等等一連串的問題。
    李麻子都要收拾東西回家了,被他啰嗦的煩悶不已。
    “啊,你問這個,沒上啥藥,小仙女給我治好的,具體你問大隊長吧。”被雷劈的老黃歷他自己是說不出的。
    李麻子推脫開,扶著他娘麻溜地跑了。
    李林追趕不及,轉頭又對上李老頭一家好幾雙虎視眈眈的犀利眼神。
    李老頭幾人此刻十分懊惱,剛才猝不及防,竟讓他打擾了拜神過程!不知道會不會對他們家小仙女產生不好的影響。
    好在麻子娘已經(jīng)拜完了,應是不礙事。
    “我說林子啊,本來嬸兒還想關心你去城里一趟咋回來瘦成猴樣兒了,結果你竟然一回來就在咱家來這么一出,哼!”李婆子冷哼一聲,給了個白眼。
    李老頭帶倆兒子站在一邊搖頭表示不贊同,卻也知道對方事出有因。
    “大林哥…應該是還不知道咱村現(xiàn)在的情況吧……”李治民幫著嘀咕了一句。
    趙鳳仙妯娌三個彼此看看,過去撤了桌案和草席,將院子恢復了原樣,拜神不是一次兩次了,這事她們熟能生巧。
    “嬸兒,你別生氣。”李林接過李老頭爺幾個的眼色,趕緊先道歉。
    他大概也知道自己不了解具體情況,誤會了什么,剛才腦袋發(fā)沖一下鬧出了烏龍。
    “咳,待會兒我?guī)フ掖蟛蹅儠o他好好說道一下。這孩子好不容易回來了,你就別甩臉子了,之前不還擔心他在外面吃不好嗎?”李老頭適時緩和氣氛。
    李林見機拿出兜里那朵紅頭花,說是特意帶回來,送給小侄女的滿月禮物。
    李婆子這才露出了笑臉,抱著榮錦示意了下,不是要親手給她寶貝孫女戴花嗎?戴吧。
    李林立馬上前,笨拙地把頭花別到榮錦頭頂扎起的小啾啾上,榮錦的眼角都控制不住開始抽搐了。
    戴上后,李婆子瞅了瞅更好看的寶貝孫女,不僅有了笑臉還關懷了兩句。
    “林子啊,你不是去縣城進那啥修嗎,咋還瘦成這樣了,嬸子看著怪心疼的。”人都脫像了。
    要是把他拉到吃飽飯氣色好起來的大家伙中間一站,活脫脫像是難民里逃荒出來的。
    “嬸子你不知道,縣城鬧糧荒呢,別說吃飽,能有點吃的就不錯了。”李林說起這事一把辛酸淚。
    “好了好了,我先帶他去大伯家一趟,有啥事等以后再說,反正人在衛(wèi)生站跑不了。”
    李老頭擺手打斷,領著摸不著頭腦的李林出門,去接受思想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