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城殿。
    “陛下駕到~”
    隨著楊洋高聲唱喏，傾城殿的殿門被迅速打開，殿內殿外的宮女和太監悉數跪倒在地。
    “踏踏~”
    當沉穩有力的腳步聲響起，殿內低著頭恭候的洛傾城與齊彩曦不由得身子一緊，搭在腰腹處的雙手更是緊張的捏在一起，指骨都有些發白。
    武季負手入殿，第一眼便被那個身穿淡金色鳳裙、氣質高貴典雅的女人所吸引。
    很顯然，這人定是洛傾城無疑。
    武季一邊緩緩上前，一邊上下掃視打量著。
    洛傾城身上的鳳裙乃是大齊皇后的那套裝束，他此前并未吩咐過，顯然是左壽的安排。
    不得不說，左壽這家伙是真的懂他心意……
    這鳳裙寬松適中，但還是將洛傾城前凸后翹的身材展現了出來，由此可見其身段之妖嬈、火辣。
    此刻，她正保持著低首屈膝的姿態，像是一朵折腰待客的艷紅玫瑰。
    “鳳儀助陣、七八風韻，真是一個尤物。”
    武季暗自慨嘆著，來到了洛傾城身前。
    那一瞬間，武季清楚地聽到了洛傾城紊亂的吸氣聲和急促的心跳聲。
    從他這個角度微微低頭，恰好能夠看到鳳裙領口下的銀色抹胸，以及，一抹若隱若現的白皙。
    不過也只是隨便掃了一眼，武季的眼神很快就轉移到了眼前點綴著三兩簪花的朝云近香髻，而后伸出了右手，捏住了一道光滑的下巴，強硬的讓下巴的主人抬起頭來。
    也直到此時，他才看清洛傾城的面孔。
    “撫云掩月繪丹顏，收盡紅霞妝彩仙。
    一點絳唇烈似火，兩頰春秋伴君眠。”
    看著眼前嬌艷似仙、魅惑如魔的妖精容顏，武季不由得張口輕語，吟出了一段詩句。
    怪不得這洛傾城能被稱為周邊各朝的第一艷后，這種天生的尤物，果真讓人有些難以把持。
    不過，他好歹也是見慣了絕色、深知其中精髓的大周帝君。
    雖然眼中滿是贊嘆之色，但腦中卻一片清明，自不會被迷了魂、失了理智。
    洛傾城最誘人的就是她的妖精身段，以及那股子高貴的威儀和成熟風韻。
    除去這三點，倒也跟蘇詩妤、牧傾顏等人沒有幾分區別。
    “謝，陛下贊譽……”
    洛傾城輕咬著嘴唇，原本緊閉的丹鳳眼忽然緩緩睜開，眼中竟是不見仇恨之色。
    與此同時，洛傾城那微微輕顫的身軀也安靜了下來，似是完全放松。
    武季訝然的挑了挑眉頭，而后一臉玩味的滑動右手，輕輕拂過洛傾城滑膩光潔的臉頰。
    “你，不恨朕？”
    “回陛下，本來恨。此時，卻不恨了。”
    洛傾城毫不躲閃的直視向武季那如同深淵的平靜眸子，輕聲開口。
    “哦？這卻是為何？”
    武季笑吟吟地盯著，眼中露出感興趣的神色。
    “因為傾城已經想通了。
    軍陣殺伐，本就是生死有命、富貴在天。
    家父之死，死得其所，那是他老人家選定的歸宿。
    更何況，東蒙關之戰，乃是大齊率先挑起，是對大周的挑釁。
    大周憤而還擊，理所應當。
    是以，傾城不恨陛下，也不恨大周的將士。”
    “哦？”
    武季臉上笑意更甚，似是信了洛傾城的話。
    略一停頓后，武季忽然問道：
    “那你，可恨齊子楓？”
    洛傾城微微沉默，隨后神色一陣黯淡。
    “傾城，不恨。
    他，是大齊的皇帝。
    在國與個人之見，他選擇了國，算不上錯。
    因此，傾城不恨。”
    “呵，倒是有些意思。”
    武季輕笑著，眼神莫名。
    這個洛傾城看來已經確定了自己要走的路，而且也相當果斷、聰明。
    只可惜，她碰到的是他武季。
    她以為自己可以靠隱忍去謀奪自己想要的東西、而后再去清算往日的種種，但她又豈知她所面對的是何樣一個存在？
    他甚至什么都不用做，便可以讓對方徹底迷失！
    蘭子欣、郝寧芬等人，便是最好的例證……
    這也是他近期才確定的一件事，深入交流之下，迦樓羅神像的被動蠱惑能力會增強不少。
    今日洛傾城若是低了頭、選擇隱忍，那最多不出三個月，她的仇恨將徹底遺失，取而代之的，乃是敬畏、傾慕。
    不過，他可不想就這樣讓洛傾城定下心神。
    “那如果朕告訴你，齊子楓，溺死了你的那個小皇子呢？”
    武季徐徐出聲，好似魔鬼的低語響徹在洛傾城的耳中，也響徹在洛傾城的腦海，如同一道霹靂。
    洛傾城嬌媚的面孔瞬間一片慘白，整個人僵在原地，眼神好似被颶風刮過的海面，波濤洶涌、空間逆亂。
    “不，這不可能，這不可能！不可能！！”
    喃喃悲鳴似是杜鵑泣血，兩滴殷紅的淚珠自眼角滑落，恨欲癡狂。
    “朕也是剛知道不久。說起來，這齊子楓也倒真是一介能屈能伸、能忍能狠的人物。
    只是，朕有些把不準，齊子楓如此做是為了什么？
    是因為在看到那個小皇子后，就會聯想到你在朕的寢宮低聲悲鳴的模樣？
    還是想要徹底清除你的痕跡，好讓他眼不見心不思、不再被恥辱所啃噬？
    又或者，是幫你斬斷牽掛，好助你做一些你想做、也是他所愿的大事？”
    武季低聲笑著，右手逐漸下移，在洛傾城突然劃過一抹驚恐的絕望眼神中，捏住了洛傾城光潔的脖頸，并、緩緩握緊回拉，帶動她的身體湊到了跟前。
    鼻尖相抵、雙目四對，武季的眼神似是一把利刀，狠狠刺入洛傾城翻江倒海的瞳孔中。
    “那么，你是否可以告訴朕，齊子楓，他究竟為何要如此做？”
    越來越強烈的窒息感中，洛傾城艱難地張開櫻唇，喉嚨中發出輕微的嗬嗬聲。
    晶瑩的淚珠不斷從眼眶漫出，不過已不見了血色。
    而她的眸子，也滿是痛苦、絕望之色，同時夾雜著幾分悲憤與仇恨。
    只是，她的這仇恨是針對誰，卻也難以判斷。
    對此，武季并不在意，他要看的，就是這種眼神。
    他不喜歡他的獵物在自己面前表現出掌握了主動權的一面，因此，他才要擊碎獵物的偽裝。
    而今，目的已經達到，緊握著的手掌也隨之松開，任由身子不斷發顫的洛傾城癱倒在地。
    “陛下。”
    此時，自打入殿后就一直低著頭、閉著眼睛的左壽忽然輕喚一聲，而后傳了一道音。
    武季眼神微閃，掃了一眼縮在殿角處瑟瑟發抖的齊彩曦后，嘴角勾起一抹詭笑。
    “都退下吧。”
    “是！”
    左壽低應一聲，帶著殿內的七八個宮女快速撤了出去，同時關閉了殿門，開啟了隔絕神識探查的陣法。
    不過，那四名金衛卻仍舊留在殿內，只不過是面朝墻壁、背對殿中。
    武季緩步踏前，來到里側的軟塌上后，一抖帝袍下擺，轉身瀟灑落座。
    隨后，掃了眼一站一跪的二人，淡聲道：
    “上前來。”
    齊彩曦身子一顫，低著頭挪步到洛傾城近前，而后輕攙起洛傾城，來到軟塌前方五步外站定。
    看著這對極為相像的母女，武季輕輕扣著手指頭，在軟塌的木質扶手上發出陣陣清脆的響聲。
    “你們母女倒是真的挺像，若是不明就里的人見了，怕還以為是對姊妹花。
    朕這帝宮能有你們點綴一下顏色，倒也不錯。”
    武季笑瞇瞇地說著，眼神在二女身上來回掃視。
    “夜深露重，開始之前，且先來點小舞助助興吧。
    嗯，百息一舞，一舞一除衣。
    記住，自己不可動手，得讓對方代勞，且過程中不能斷了節奏、亂了舞姿。
    若是……”
    “陛下！”
    武季正說著時，洛傾城忽然悲叫一聲，抬起頭顯露出梨花帶雨的面孔。
    “陛下，可否準允傾城母女明日再行侍奉？
    今夜，傾城肝腸欲斷，委實……”
    武季臉色微冷，不善地瞪向洛傾城。
    “跟朕討價還價，你，配嗎？”
    洛傾城頓時身子一顫，淚水更密。
    “朕是來放松的，不是聽你等哭喪的。
    外加一條，含笑起舞。
    若是掉了淚、斷了節奏、亂了舞姿，朕便賜你二人三尺白綾各一條！”
    洛傾城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的望著武季。
    他，是毫無人性的魔鬼么？
    “陛下莫惱，陛下莫惱，彩曦和母后這便遵命……”
    齊彩曦頓時慌了神，一邊惶恐回應著，一邊拿出錦帕替洛傾城擦去淚水，同時不斷給出焦急、勸阻的眼色。
    十余息后，洛傾城終于含恨止住眼淚，將一切深深地埋入了心底。
    而齊彩曦也幫洛傾城整理好了儀容，之后錯開兩步，與洛傾城并排俏立。
    看著眼前一鳳裝一紅裙、一高貴一火辣、一成熟一青澀、一豐滿一高挑、一魅惑一嬌艷的母女，武季滿意頷首。
    “不錯，開始吧。”
    紅燈剪彩、燭影留壁。
    兩道嬌艷的身姿緩緩起舞，動作之承轉、幅度之大小，竟是無比契合，像是影子在伴舞。
    蓮臂上曲輕旋、葇荑下折左繞，似是靈枝探天攬月。
    細腰舒展近圓、妙足輕踮成點，如同蜻蜓飛旋戲水。
    百息之后，兩道身影忽然交錯而過，如月照壁，在一陣輕微的嘩啦聲中，除去了鳳裝紅裙……</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