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是由于那次變故，才使得禁錮大陣的一角出現了一個細小的漏洞。
    之后，下方的人群聯手施為，勉強撐出了一條通道。
    而裴世杰，正是從那個細小的通道中逃出生天。
    不止如此，他逃出時還坑了其他人一手……
    對于黑魘深淵底部的那次奇詭地動，武季不自禁的就聯想到了黑龍脊之戰。
    因為在七月二十三日，大周境內發生過“地動”的也就只有黑龍脊。
    此外，黑龍脊、黑魘深淵這兩處地點的名稱也很是有些意思，隱約中好像存在著一定的牽扯。
    或許，黑魘深淵的變動，正是由自己一手造成……
    隨著思緒發散開來，武季突然又聯想到了另一個地方——黑龍眼。
    他首次知曉黑龍眼這個地方，還是從灼照宗上任宗主付林的口中。
    按照付林的話，他之所以能夠快速突破到九天境后期，也是多虧了那個地方。
    所以，黑龍眼、黑龍脊、黑魘深淵，這三者之間到底有著什么樣的聯系？
    暗自將這點記在心上，打算待會兒便讓人去搜集相關信息后，武季又將關注點放在了裴世杰的另外兩條記憶上。
    其二，黑魘深淵的底部世界好像是一方秘境，或者小空間。
    那里也有白日黑夜之分，只不過看不到太陽，更看不到星辰。
    那里的世界時刻被灰霧包裹著，毒獸、毒霧、毒漳等密布，生存環境很是險惡。
    不過最為出奇的是，那里的壓力很是沉重，起碼是外間的十倍。
    相應事物的堅固程度、抗壓能力等也比外間強了很多。
    此外，那里的靈氣雖然與外界相差無幾，但在那里晉升龍門境，卻不需要經歷天地大劫的考驗！
    而這，也正是裴世杰以及其他人能夠安安穩穩踏入龍門境的原因所在。
    只不過，或許是因為他們處于一方特殊的區域，不在一重天天道的眷顧范圍內，又或者是其他原因。
    總之，他們并未得到法術的賜予。
    其三，在黑魘深淵的底部世界，除了裴世杰外，還有其余十八個人存活。
    只不過，裴世杰逃出時擺的那一道，卻讓剩下的人全部受了大陣反噬。
    除了金鐵十二子心意相通、快速應對只受了重創外，其余六人盡數當場暴斃。
    至于金鐵十二子的修為，則都是龍門境初期。
    他們兩方在那里也曾死斗過近十次，可一直都是誰也奈何不了誰。
    因此到最后，兩方見了面也只能強忍著殺機，甚至在最后關頭還合作了一把。
    只可惜，到頭來金鐵十二子還是被擺了一道。
    眼下金鐵十二子都受了重創，又沒了其他幫手。
    按照裴世杰的估計，恐怕最少也需要一個月時間，他們才能重見天日。
    理清了思路后，武季當場下達數條命令，之后便回了勤政殿。
    半個時辰后，蘇長宏入宮覲見。
    “陛下，有線索了。”
    武季眼神一亮，期待的看向蘇長宏。
    “哦？說來聽聽。”
    “是！”
    蘇長宏拱手應命，隨后徐徐出聲道：
    “陛下，九重天之所以崩裂，乃是源于太古年間的一場恐怖大戰。
    那一戰名為傾天之戰，又稱天懸之戰、神隕之戰、葬仙之戰等等。
    只是，這戰斗的雙方，又或者是數方，他們究竟是什么身份，卻連只言片語都未曾查到。
    就好像有一只恐怖的無形大手抹去了一切痕跡。
    總之，那一戰之后，九大重天便徹底割裂開來，分居于九方天宇，中間有恐怖的時空洪流阻隔。
    同時，天地規則也在悄然間發生了很多奇異的變化。
    至于九重天之間的通行方式，從目前的典籍來看，只有一種，那便是修行到了當前重天的極致之后，登臨天梯叩天門！
    實力若足夠，天門自可叩開，屆時便會有接引之光將叩天門者帶往上重天。
    從這點可以看出，這種通行方式只能是自下重天前往上重天，而無法逆向通行。
    比如一重天可往二重天，二重天之人卻無法降臨一重天。
    不過這只是根據大周的典籍所做的判斷，究竟是否存在其他通行路數，卻也未可知。
    此外，上重天的人雖然無法降臨下重天，但卻可以通過一些手段、耗費一定代價，將非活物類物什傳送到下重天。”
    說到這里，蘇長宏微微一頓，換了口氣后，繼續說道：
    “至于陛下最為關注的重天之間是否能夠重新聚集、又要如何聚集的問題，臣讓人翻遍所有史料，也只尋到了一段可能有用的話。”
    武季頓時精神一振，追問道：
    “什么話？”
    “重天一統日、陰陽定龍穴，自是九霄光復時！”
    “陰陽定龍穴……”
    武季喃喃著，眉頭微微皺起。
    “這段話，愛卿是如何看？”
    蘇長宏顯然已經仔細思考過，聞聲后不緊不慢的回道：
    “陛下，微臣以為，‘九霄’二字對應的便是九重天，而‘光復’二字，說的應當便是重天重聚。
    因此，這最后一句話便是陛下所期。
    至于前兩句，自然便是做到這一點的要求。
    其中第一句，‘重天一統日’這個很好理解，說的便是要有一方勢力完成對那一重天的完整統治。
    只不過，這種完整統治的具體要求卻不好判斷。
    因為統治的表里含義大不一樣，若只是武力上的完整統治，那倒還好。
    可若是思想上，又或者是整體認可度、有無叛亂等細致且更深層次的要求，卻是不太好辦。
    而第二句，‘陰陽定龍穴’，這句話說的應當是以陰陽之氣，或者陰陽之物穩定、鎮壓龍穴。
    其中，‘龍穴’二字對應的，很大幾率上應該是一種地勢，或者是非凡地脈的核心節點等等。
    畢竟，一重天根本就不存在龍獸，歷史上也從未出現過。
    既然沒有龍獸，自然也就不會有真的龍穴。
    確定了這一點，再反推‘陰陽’二字，便可輕松一些。
    因為能夠鎮壓、穩定天地龍穴的，必然是極其不凡的陰陽之物。
    最大的可能，當是能夠產生極大效力、獨一無二，且天地自生自養的陰陽之氣，或者陰陽之物。”
    靜心聽完蘇長宏的這一番分析，武季不由得投去贊賞的目光。
    這位繼承了管仲相魂的大周“詭相”，當真越發不凡了。
    對方所講述的種種，細致且全面，其中有好幾條他都沒有想到。
    比如，重天一統，他只理所當然的認為是武力、版圖上的大一統，卻根本沒有想到更深層次的威化、人心、思想統治。
    再比如，以龍穴對陰陽二字的簡明反推，等等……
    “一統這一條且先不談，畢竟道路已明確。
    眼下需要考慮的便是第二句話，愛卿對此可有相應的猜測。”
    面對武季的測問，蘇長宏溫和一笑，微微躬了躬身道：
    “關于這點，臣暫時還沒有理清頭緒。
    不過看陛下的神態，顯然已經有了猜測，而且把握還相當不低。
    不知陛下是否可以向老臣賜教？”
    武季頓時啞然一笑，搖著頭不悅的指了指蘇長宏。
    “蘇愛卿，在朕的面前，你就莫要想著什么明哲保身、彰顯帝智的小把戲了。
    你也該清楚，朕需要的是何樣一個宰相。
    似此等行為，他人可做，你這宰相卻做不得。
    你，可懂？”
    蘇長宏神色一正，不慌不忙的低頭拱手。
    “陛下教訓的是，老臣記下了。”
    “嗯，如此便好。”
    武季這才神色一緩，之后一邊在御案上的小型輿圖上提筆勾勒，一邊淡聲道：
    “愛卿以為，朕此時所繪，是為何物？”
    蘇長宏不敢再假裝癡愚，略一沉吟后鎮定出聲道：
    “陛下所繪，當是一副龍形的輪廓圖。
    且，是以三點為基準。
    其一，陛下當是以黑龍脊所在，作為龍形輪廓圖的正中脊梁。
    其二，陛下所繪龍之逆鱗，當在黑魘深淵。
    其三，陛下所繪龍之左眼，當在黑龍眼。”
    隨著蘇長宏最后一字落下，武季手中的毫筆也恰好停擺提起。
    “果不愧為朕之肱骨。”
    武季贊嘆出聲，眼中帶著一抹訝異。
    “不過，愛卿能夠猜出前兩點朕并不覺得稀奇。
    畢竟，此前裴世杰之事的前后因果，愛卿想來也已了解。
    只是，愛卿又是如何猜出這第三點？”
    “回陛下，臣不僅熟諳大周及周邊各朝輿圖，更對大周境內各處靈山福地、奇境險峰了然于心。
    而‘龍’字又太過顯眼、易記，且以之為名者極少。
    再加上對于龍形圖的猜想，臣才認準了黑龍眼。
    至于臣確定是左眼而非右眼，一是因為按照龍脊與逆鱗的所在推算，是左眼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二則是因為其名稱，黑為陰，自古左陰右陽。
    因此，臣才如此推論。”
    聽完蘇長宏的解釋，武季慨然點頭，而后將輿圖拋到了蘇長宏手中。
    “一般無二，妙哉！”
    蘇長宏攤開輿圖看去，發現上面的龍形輪廓圖果真與自己所想一般無二。
    “陛下，才是神人啊……”
    蘇長宏暗嘆一聲，心思略顯復雜。
    他很清楚自己之所以能夠如此妖孽的原因所在，但陛下可不一樣。
    因為繼承了神魔界那些人物的傳承后，一旦照面，都能生出或多或少的感應。
    可他在武季身上并未發現這點。
    “龍穴、陰物所在已定，接下來便是陽物準確位置的搜尋，以及具體陰陽二物的確定。
    關于這些，朕便交給你去辦了。”
    武季淡笑一聲，將之后的具體事宜拋給了蘇長宏。
    找到了能夠帶著整個一重天一道前往二重天的道路，武季此前提著的心也終于放了下來。
    “是，陛下放心。”
    蘇長宏收起輿圖，恭敬一禮后，緩步退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