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彼÷暤恼f。
怎么會因為這個呢。
鹿童言能感覺得到,身邊人的的目光灼灼。
兩人并排坐在一起,他身上紙莎草的氣息若有若無的縈繞在她鼻尖。
陳錯一直在給她時間,平復心情的時間,同時又觀察著她的反應。
過了很久,身邊人的漸漸平靜,只剩下窗外雨打芭蕉的聲音。
天色轉暗,房間內的色調一點點變深,從陽臺開始延伸,一路往前鋪,沙發,茶幾,地毯。
仿佛是怕這種平衡被打破,誰都沒有站起來開燈。
在這種白天與黑夜交接的時候,有些情緒在慢慢的滋長,陳錯垂眸往下面看了眼:“腿是怎么傷的?!?br />
鹿童言吸了下鼻子,盡量放松語氣說: “不小心從房檐上摔下來了。”
說到后面幾個字,尾音帶著點顫。
陳錯盯著她的眼睛。
其實本來她也沒覺得這件事情有什么,工作受傷是很正常的事情,但不知道為什么他一問,就覺得委屈。
陳錯眸色暗了暗, “你,拍戲經常受傷么?!?br />
正當這時,放在桌子上的手機振動起來。
兩人同時轉過頭去看。
屏幕上,來電顯示人是梁岐行。
鹿童言下意識看了眼陳錯,后者臉色顯然變得不悅。
“不好意思?!?br />
她拿起手機,走到房間外接起了電話。
“喂,學長?!?br />
“學妹?!绷横心沁呌悬c吵, “剛剛秘書說我才知道,昨天不知道誰拍了照片發到了網上,沒有給你造成麻煩吧?”
梁岐行說的自然是那條小熱搜的事情。
“沒。”鹿童言手指數著墻上的花紋,她都被罵習慣了。
昨晚回去她有點開微博,那張照片下面的評論大多數是在攻擊她營銷清純玉女人設。
人設是公司安排的,她有什么辦法。
“那就好,我已經讓公關把那條熱搜撤掉了?!?br />
“學長,你是在機場嗎?”
鹿童言聽到電話那頭有廣播通知航班時間的聲音。
“對?!绷横蟹隽讼卵坨R, “要出差一趟,大概半個月,回來請你吃飯,有件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說?!?br />
鹿童言靠著墻笑了下, “應該是我請你吃飯才對,昨天的事情還沒怎么謝你?!?br /> 她突然停住, “什么重要的事情?”
梁岐行路過一盆綠色植物,往進站口走, “回來你就知道了?!?br />
有人在一旁小聲提醒, “梁總,該登機了?!?br />
掛上電話,鹿童言發現之前那個帖子果然消失的干干凈凈,她隨手翻了翻微信,岑葉寧給她發了消息問最近有沒有時間一起出去玩。
還沒回復,工作人員過來,提醒她和陳紹祖現在去客廳拍攝,鹿童言答應了聲,然后敲了敲陳錯的門。
“進。”
她探出頭,房間里彌漫著一股淡淡檀香的味道,陳錯背對著門坐著,沒有開燈。
“要拍攝了?!甭雇蕴嵝?。
陳錯拿掉嘴里的煙,手肘往后撐著,仰頭呼了口青白色的煙霧。
“不想去。”
鹿童言:?
怎么聽著有點像耍小脾氣的樣子。
他還坐在沙發的那個位置,頭微微仰著,某一瞬間,鹿童言從他后腦勺上看到了“固執”兩個字。
她不知道他怎么莫名就來了脾氣,剛剛不還好好的。
不想讓節目組的那邊人久等,陳錯看起來也不像會那么不配合的人,鹿童言思考了兩秒,然后走到沙發背面。
她胳膊撐在上面,猶豫了下問: “你是身體不舒服嗎?”
要不然為什么突然就不錄節目了。
陳錯按滅了煙,唇線繃得很直,他有些無語的開口, “你覺得我哪里像不舒服?”
他偏頭斜睨著她。
鹿童言被噎了下,有些尷尬,陳錯面無表情的時候看起來還挺嚇人的,她不知道再說什么。
手指在沙發邊上來回滑著,小聲的說: “那你為什么不去客廳,這是工作?!?br /> 再說晚上還要吃飯,他不能不吃飯吧。
一天錄制的時間不多,鹿童言覺得節目組真是血虧,投資方看到陳錯這個態度會不會氣死。
她抿著唇,看起來小心翼翼,衣服領口處的兩條白色帶子打成蝴蝶結,垂在棕色的沙發上。
“如果不是工作,今天你就不會來這里了是吧?!彼磫?。
鹿童言抬頭,覺得他的問題很奇怪,來這錄節目不就是工作嗎?不是工作她當然不會來這里。
轉念一想,其實如果不是這個節目,她和陳錯估計真的不會有什么交集。
“嗯?!彼c了下頭,如實回答, “來這就是為了工作?!?br />
鹿童言頓了下, “你不也是嗎?”
雖然她想不通陳錯為什么會作為特邀嘉賓過來,或許是為了給趙西商面子。
陳錯沒有回答,鹿童言怕耽誤時間,試探性的開口: “那我們現在過去,讓別人一直等著不好?!?br />
這句話不知道戳中了陳錯哪個雷點,只見他聽了,身體往后坐了些,眼睛虛虛的看著前面的某一點,喃喃重復了句,
“讓別人一直等著不好?!?br /> 他低笑了下, “原來你也知道讓別人一直等著不好。”
外面的天是真的黑了,別墅院子里亮起了燈,房間內所有家具只剩下大致的輪廓。
什么叫自己也知道讓別人一直等著不好。
鹿童言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覺得自己剛剛好像說錯了話。
“對不起。”她下意識說,語氣帶著歉意。
是不是下午過來的太晚了啊。
好難猜。
“你道哪門子的歉?”
陳錯雙手抱臂,看著前方悠悠開口。
“我不知道哪里讓你不開心了,但是你說出來,我可以改。”
她說到后面聲音越來越小,也越來越沒底氣,因為確實不知道哪里惹到他了。
因為沒有開燈的原因,兩個人聲音都不大,仿佛怕驚動了某種來之不易的情感。
“讓你改你真的改?”陳錯看向她,鹿童言手扶著沙發站在他身邊,頭微微低著。
她的發絲沿著沙發順滑的流瀉下來。
“可以的?!?br />
她就是有那么一種本事,只要一示軟,陳錯永遠拿她沒辦法。
最受不了她這副樣子。
陳錯張了張嘴,仿佛有些無奈,最后賭氣似的說道: “我沒不開心,你也沒什么要改的?!?br />
“可是你看著就挺不開心的。”
“房間這么黑,你倒是看的清楚?!标愬e抬手揉了下她的頭發,站起身撈起沙發上的外套, “走吧?!?br />
這個久違的動作,讓兩個人都有點怔住。
還好光線很暗,都可以裝作若無其事。
客廳里,趙西商手上拿著面,嘿了一聲, “你們兩個怎么一起出來的?”
楚遠也往這邊看,沖鹿童言擠了下眼。
鏡頭給過來,她一時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是下意識地對著笑了下。
這該死的條件反射。
倒是陳錯走過去,很自然的說: “我最近在教她彈吉他?!?br /> 說的也是事實。
趙西商將意面下進鍋里,背著鏡頭胳膊肘碰了下陳錯, “有進展?”
“問這么多。”
“不是關心你嘛?!?br />
“妹妹,你頭發怎么有點亂?!背h看了她一眼。
“啊?!笨隙ㄊ顷愬e剛剛那一下揉的,鹿童言抬手順順頭發,正好與某人看過來的目光對了個正著。
她移開眼,幫楚遠打下手。
幾個人邊說笑邊一起做飯,昨天估計趙西商他們幾個也敞開心扉聊了一通,氣氛看起來很好,湯和文笑容也明顯多了起來。
中間做到丹參流意羹的時候,鹿童言不小心弄錯了步驟,先將雞蛋倒進了方盒里。
她放下碗,已經做好導演喊咔重錄的準備了,之前看過公司的一個小姐妹錄綜藝,其實和拍戲差不多,每個人要說的話要做的事情都是固定的,包括人設。
這里鹿童言應該不能出一點錯誤。
結果她動作一停,其余的幾個人都齊刷刷的看過來。
陳錯挑眉,看了她一會, “怎么了?”
楚遠: “碰到手了?”
“我這個弄錯了,是不是要再來一遍。”
大家突如其來的關心,讓她感到受寵若驚,又覺得抱歉。
趙西商: “沒事,你接著弄就行。”
“哦。”
這絕對是鹿童言入行以來最輕松的一次工作,每周過來兩天,其他大部分時間在劇組拍戲或者上課。
來這就像是上學時周末回家。
因為沒有那個人,比家里又要好一點。
她在客廳養了幾盆薰衣草,紫色的花苞,要注意好陽光不能太充足,要不然就會蔫下去。
有時候趙西商他們去附近的工作室錄歌,好像要準備什么新專輯,別墅里就只剩下陳錯和她兩個人。
陳錯教的很有耐心,她也努力學的很快,大半個月過去已經可以自彈自唱一些簡單的歌了。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她開始期盼每周一次的節目錄制,把它當作一次充電。
正如陳錯所料,自從湯和文生日那天幾個人吵了一架,之后隊里的感情明顯變得更好,也把更多的時間放在音樂上。
“真的假的啊,想不到趙西商那家伙還有認真起來的時候?!贬~寧聽了鹿童言的敘述,著實有些驚訝。
“趙西商說他最近忙著樂隊出專輯的事情?!?br />
岑葉寧放下吸管, “你怎么知道,他也和你說了?”
趙西商這人閑不住,隔天差五就會給岑葉寧發消息,做了點什么事情或漲粉都炫耀。
就前幾天,她還在公司上班,直接發了幾張自拍過來,電腦屏幕上立刻被趙西商那張臉占據,搞得同事還以為是她男朋友。
鹿童言垂眸切著面前的牛排, “我們在一起錄節目,他最近好像還挺忙的。”
“什么!”
岑葉寧被剛剛喝的果汁嗆到, “你和他?”
“對?!甭雇苑畔碌恫?,伸手遞了紙巾過去, “趙西商沒和你說嗎?”
岑葉寧頭搖的撥浪鼓一樣,擦了擦嘴“他就之前說了樂隊的事情,還給了我幾張票讓去聽現場。”
她接著又問: “你為什么會和他一起上節目?音綜???”
鹿童言是演員,也不是選秀出身,平時很少上綜藝,趙西商在樂隊,這兩個人八竿子也打不到一起。
“也不算吧?!甭雇韵肓讼耄鋵嵥餐ζ婀值?,綜藝具體內容之前周姐也沒細說,就是一周過去兩天,時間自由。
“怎么說呢,就是我們一起做做飯——”
“噓?!贬~寧不知看到了什么,突然手指撫上嘴唇,示意她噤聲。
“后面好像吵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