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很多日子里回想起這一天,阮映都感覺自己像是一個跳梁小丑。
在盛夏最熱的一天,她的心仿佛被一塊用寒冰制成的利刃狠狠刺中。沒有一絲一毫的痛感,卻讓她渾身冰冷顫抖。
那封細心打磨寫好的情書,眼下正死死的被阮映攥在手里。她的指尖發白,輕顫。
“長得一般般,也沒啥特點,我眼瞎了才會看上她吧。”
“長得一般般,也沒啥特點,我眼瞎了才會看上她吧。”
“長得一般般,也沒啥特點,我眼瞎了才會看上她吧。”
……
這句話一次又一次的在阮映的耳邊響起,猶如一句句符咒,越念越快,壓得她頭疼欲裂,四肢無力。
阮映的下意識是想逃離這個地方,她轉身,卻意外撞上身邊的一個垃圾桶。
鐵質的垃圾桶被阮映撞倒在地,發出不小的聲響。坐在教室里的薛浩言和余鶯顯然也已經聽到。
薛浩言問了聲:“誰在外面啊?”
余鶯跟著輕笑:“薛浩言,你緊張什么啊。”
阮映顧不得將垃圾桶扶起來,抬起腳往樓梯口而去。
只不過阮映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她和樓梯拐角的蒲馴然迎面相撞。
蒲馴然似乎剛打完球,他身上的t恤濕了大半,面頰上也有汗水。沒想到撞到的人是阮映,蒲馴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堵著下樓梯的路問她:“你在這里干什么?”
高中這兩年,3班和4班一個在樓下一個在樓上,蒲馴然從未見過阮映上樓。
這個點無緣無故在這里見到阮映,又見她一臉失魂落魄。蒲馴然沒去猜測她到底怎么了,只是擔心她這副跌跌撞撞的樣子。
阮映不知道怎么回答,有那么一刻,她也被撞得大腦一片空白。
蒲馴然的洞察能力到底比一般人強,他低頭看到阮映手上緊緊拿著的一張粉紅色信紙,上面似乎密密麻麻的寫滿了字。
不一會兒,4班的薛浩言打開了教室正面,從里面邁出腳步。
薛浩言一出教室就看到了阮映和蒲馴然站在樓梯口,他下意識喊了阮映一句。
余鶯也從班級里出來,一臉好奇地看著不遠處的阮映和蒲馴然。
阮映沒有回答薛浩言的叫喊,她猶如一只驚弓之鳥,一雙鹿眼死死看著蒲馴然。
那一瞬間,蒲馴然分明從阮映的雙眸中看到一絲祈求。
雖然他并不知道她想要求他什么。
很快,行動代替了思考。
蒲馴然居高臨下看著阮映,笑得匪氣:“喜歡我?”
阮映失魂落魄,聲音很輕:“我不……”
話還沒說完,蒲馴然一把將阮映手中的情書塞進自己口袋:“不用客氣,明天起我罩著你。”
阮映欲哭無淚。
她這會兒沒心思和蒲馴然斗嘴。可下一秒,阮映聽到身后的動靜。那些聲音在不斷的放大,刺激著阮映的感官。
薛浩言走近,問了句:“你們在干什么?”
不用說,他如數聽到了剛才蒲馴然和阮映的對話。
蒲馴然低頭看了眼阮映,再抬起頭淡淡笑著對薛浩言說:“好學生,你沒見過人談戀愛嗎?”
“談戀愛?”薛浩言自然不相信,“你和阮映?”
蒲馴然伸手將阮映拉到自己身邊,大半個身子將她擋在身后。他高大的身軀完完全全成了她的屏障,護她周全。
阮映其實是心知肚明眼前的一切,但她也不想解釋。
將錯就錯,或許是給自己最好的體面。???.??Qúbu.net
蒲馴然一臉散漫又嘲弄地看著薛浩言,語氣卻很堅定:“阮映,以后有人要是敢欺負你,我蒲馴然第一個不肯。記住了,你是我的女朋友。”
一字一句,說得清清楚楚,擲地有聲。
在蒲馴然說話的同時,樓下風風火火上來一幫男孩子。
都是剛才和蒲馴然一起打球的,有陳立強、平志勇、小胖等人。一開始他們還嘻嘻哈哈,不過見到眼前的情形之后,一幫人一愣一愣的,站在那里久久不敢動彈。
唯有一個人,在靜謐突兀的走廊里輕輕一笑。
余鶯歪了歪腦袋,問:“蒲馴然,你開玩笑的吧?你會喜歡阮映?”
提到自己的名字,阮映有些敏感地抬頭。她直直地看著余鶯,清晰的從她臉上看到不屑。
換成以往任何一個時候,阮映或許都不會任由余鶯這樣輕視,可現在不一樣,她的自信早在剛才就已經被踩在腳底下,她沒有力氣翻身。
蒲馴然輕笑著問余鶯:“我不喜歡她,難道喜歡你?”
此話一說,后面幾個男孩子都發出一陣陣的笑意。
說來奇怪,跟蒲馴然一幫的男孩子都不太喜歡余鶯。余鶯漂亮歸漂亮,但班級里十分霸道。
余鶯的臉青一陣白一陣的,明顯很不服氣。可是沒有辦法,面對蒲馴然這種不講道理的人,她只能是撞到槍口上。俗稱,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蒲馴然說完,轉身拉著阮映的手腕準備下樓。那幫站在樓梯上的男孩子就自發地分開兩邊,將中間的路讓給他們兩個人。
也不知道是誰,突然帶頭輕喊了一聲:“嫂子。”
繼而一幫人跟著起哄大喊:“嫂子好!”
蒲馴然并未阻止,而是側頭看了眼阮映。
阮映的臉上并沒有什么表情,仿佛置身事外。
恍恍惚惚的,阮映只覺得這一切都很不真實。她麻木地被蒲馴然拉著手腕走下樓,一直到向凝安喊她:“阮映!”
阮映抬起頭,很艱難地朝向凝安勾起唇角。
向凝安剛才在樓下也親眼目睹了一切,不同的是她一頭霧水,不知道事情怎么會演變成阮映和蒲馴然告白。
但向凝安看阮映的臉色,很快就知道事情不簡單。
樓上一幫男孩子也是看熱鬧不嫌事大,這會兒偷偷地站在樓梯口張望。
蒲馴然伸手拍了一下阮映的腦袋,對她說:“傻瓜,時間不早了,早點回家吃飯。”
阮映回過神來,對蒲馴然說了一聲謝謝。
蒲馴然勾著唇:“謝什么啊,女朋友。”
阮映這會兒真的沒什么心情和蒲馴然開玩笑,她拉著向凝安的手,緩緩下了樓。
蒲馴然并未追過去,望著阮映的背影,唇角那抹笑意漸漸淡去。他知道她現在需要一些自己的時間。
等阮映消失在了自己的視野里,蒲馴然折返上了樓。
剛才他回教室是準備拿書的。
不過自己的書沒有拿到,倒是收到了一份意外的情書。
蒲馴然上樓的時候,唇角的笑意早就已經斂了下去。他一副要找人干架的氣勢,就連一向喜歡打跳的平志勇也不敢出聲。
從始至終,薛浩言一直都還站在剛才的位置。他眼底有一團疑惑,似乎在思考什么,看著阮映和向凝安下了樓。其實不難猜測,剛才他在教室里所說的話十有八九可能被阮映聽到了了,但他又迫切的希望阮映沒有聽到。
蒲馴然走過去,用自己的肩膀狠狠撞了薛浩言一下。薛浩言猝不及防被撞得連連后退,一直到撞垃圾桶上。
鐵質的垃圾桶發出刺耳的聲響,蒲馴然不悅地皺皺眉,對薛浩言說:“連著好幾次擋著老子的道,你是不是對老子有意見?”
薛浩言還未開口,一旁的余鶯跟著說:“蒲馴然,明明是你撞到別人,干嘛賊喊捉賊啊?”
蒲馴然兇狠的眼神狠狠剜了余鶯一眼,“要你多話了?”
余鶯什么被人這么對待度過的,平日里哪個男生不是對她諂媚客氣,唯獨蒲馴然兇神惡煞的樣子。
更氣的是,她無可奈何。
平志勇連忙過來將余鶯趕到一邊,小聲地說:“我的余大美人,這個時候你就不要湊熱鬧了。”
余鶯心里雖憤憤不平,卻又沒有辦法。
蒲馴然這個人已經不能用霸道兩字形容。他不僅撞了薛浩言,還咄咄逼人。
薛浩言心虛地連連后退,最后背靠在墻上,咬著牙問蒲馴然:“你到底想要怎么樣?”
“怎么樣?”蒲馴然用舌尖輕輕抵了一下自己的腮幫,語氣不善,“少他媽給我打阮映的主意。”
薛浩言不甘示弱:“呵呵,你以為我對她感興趣?”
這話擺明了就是故意刺激蒲馴然的。
按照蒲馴然在學校里劣跡斑斑,若是這會兒他動手,薛浩言正好有證據反咬一口。剛好墻上有監控,他們做了什么一清二楚。
馬上就要高考,這個時候蒲馴然在被記上一個打過,都可以被學校勸退,更甚至是開除。
果然,蒲馴然緩緩朝薛浩言走近一步。
兩人面對著面,劍拔弩張。
余鶯也是第一次見這種陣仗,她雖然早就聽說蒲馴然會打人,但在學校里沒有見過他對任何一個人動手。相反,平日里蒲馴然算是很和煦的那個人,他吊兒郎當的,和誰都能打成一片,4班的男孩子似乎都很喜歡他。
眼下,蒲馴然這副狠厲的神色,讓余鶯也產生了濃濃的忌憚。
余鶯輕聲地問平志勇,“他們會打架嗎?”
平志勇說:“我哪里知道啊。不過真要打架,薛浩言算是完了。”
余鶯著急地喊:“薛浩言,你別理蒲馴然啊!”
然而,薛浩言卻故意刺激蒲馴然,一改剛才那副心虛的樣子,笑著說:“沒想到啊,你居然對阮映感興趣,真看不出來她哪里好了。”
蒲馴然單手插在褲兜里,指尖摸到了那張情書。他俯身輕輕對薛浩言說:“那是你眼瞎。”
薛浩言預料中的拳頭并沒有砸過來,相反,蒲馴然懶洋洋地朝教室里走去,反而拿了幾本書出來。
這兩年蒲馴然無心學習,就連課本都是嶄新的模樣。
不過,現在他突然有了一些不一樣的想法。
要是他蒲馴然想,搶個年級第一來玩玩又是什么問題?
悶熱的暑期,終于迎來了一場暴雨。
這場暴雨其實早已經有明顯征兆。
烽市是一座沿海城市,每到夏天必定要經受幾個臺風。
臺風天的雨水充沛,且毫無規律可循。可能上一秒還是晴空萬里,下一秒狂風大作。這種時間通常會有兩三天,那么這兩三天整個城市都是涼爽的。
臺風是個讓人很矛盾的東西,一方面能讓這炎熱的天氣得到短暫的舒緩,另外一方面又會造成整個城市的巨大損失。
這場暴雨是夜里九點左盆而下的。和正常的雨季時節雨水不同,雨水仿佛是被上帝拿著巨大的一個臉盆傾瀉下來,讓人猝不及防。
奶奶叮囑阮映晚上把窗戶關好,以免雨水打進來。
阮映笑著說好,順便拉上了窗簾。
烽市人面對臺風天早就見怪不怪,并未當成一回事,該做的準備工作早已齊全。
夜里十點,阮映還在寫作業。
暑期的補課已經結束,按道理可以放松幾日,但阮映不能停下來,因為一旦停止寫作業,她就會想到其他事情。
終于,在一道題目上死磕了整整二十分鐘后,阮映選擇放棄。她趴在書桌上,整個人綿軟無力。
整整一天阮映都沒有怎么吃東西,不是故意為之,而是根本吃不下。雖然吃不下,但她深怕爺爺奶奶會發現什么端倪,一碗飯捧在手上大快朵頤,沒有夾菜,三兩下吃完就借口上樓繼續學習。
總是需要一些時間來慢慢緩和,阮映知道,這不過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只是阮映沒有想過的是,她活到17歲第一次的暗戀,竟然會以這種方式畫上了句號。
似乎,有些悲哀。
書上總說,第一次的暗戀是美好的。不過阮映顯然沒有那么幸運。當親耳從對方的口中聽到對自己的批判“長得一般般,也沒啥特點,我眼瞎了才會看上她吧”。
這句話將她打入了十八層地獄。
沒有一個女孩子能夠經受這樣的言語,更何況還是自己默默暗戀了兩年的男孩子。
不過阮映不哭不鬧,不怨天尤人。
從事情發生到現在過去整整二十多個小時,阮映的表現在爺爺奶奶眼中與往常并沒有太大的不同。
只是獨自一個人的時候,阮映不由還是會自我懷疑。
她真的有那么差勁嗎?
晚上十一點,向凝安給阮映發來消息。
向凝安:映映,你已經一天沒有理我了哦。
向凝安:天氣預報說,凌晨臺風就有可能正面襲擊了誒。
向凝安:風好大好大啊。
向凝安早已經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憤慨的同時,自然是要第一時間安慰阮映。
要不是阮映親口所說,向凝安也不敢相信,一向正派的薛浩言居然會在別人背后這樣說話。
向凝安對薛浩言的濾鏡早碎了一地,要不是阮映攔著,她早就想沖到薛浩言家里狠狠罵他一頓。
這會兒,雨又停了。風似乎也小了一點。外面一片祥和的景象,讓人無法相信這就是臺風天。
阮映不是故意不回向凝安消息,而是她把手機關機了。
一打開手機,向凝安的消息噼里啪啦的傳進來,叮叮咚咚,足足有上百條。
阮映的唇角突然上揚了一下,很是欣慰,因為知道還有很多關心自己的人。
她連忙回復向凝安。
阮映:抱歉啊,我手機今天關機了。
向凝安幾乎秒回:啊啊啊啊啊!
向凝安:你終于回復我了!
向凝安:嗚嗚嗚,我都想哭了。
向凝安:你沒事吧?
阮映并未逞強,她說自己不太好,心里還是很不舒服。
不過她又說,她會盡快調整這種狀態,希望向凝安不要擔心。
告白失敗這一環節阮映早就預想過,雖然預想的結果比現在要好一些,但好在她是有一些心理準備。
不至于為了一個男人要死要活。
向凝安表示這都是她的錯,若不是她上趕著唆使阮映去告白,就不會有現在這種情況的發生。
阮映到還算樂觀:其實挺好的,幸好發生了這件事,也讓我能收一收心思。
阮映:接下去我就不會去想這些有的沒的,全力以赴沖刺高考吧!
到底是年紀太小了,對于感情這件事總是會產生諸多不切實際的幻想。
如今幻想破滅,也就不需要再去幻想。
晚上十一點,阮映臥室的窗戶突然被什么東西輕輕砸了一下,發出聲響。
起初,阮映以為是因為大風的原因,但很快,她發現這聲響有點不太對勁。
阮映拉開窗簾,正好有一塊東西砸向窗戶。
不知道這是不是惡作劇,阮映看到了站在樓下的一個人影。
大臺風天的,樓下的店鋪都關得死死的,路上連一輛車都沒有。
為了一探究竟,阮映打開了窗戶,微微探出腦袋。
這一眼,她看到了樓下的蒲馴然。
暴風雨短暫的停歇,蒲馴然站在一閃一閃的路燈下,他一身白衣黑褲,手上抱著一袋奶糖。
在他扔到第九顆的時候,阮映打開了窗戶。
蒲馴然順勢又扔了一顆糖上去,只不過這次沒有玻璃的阻隔,一顆糖剛好扔到了阮映的書桌上。
“咚”的一聲,是“孺牛”。
上次在醫院的時候,阮映給過蒲馴然一模一樣的。
阮映抓著糖放在自己的手心,她又把腦袋探出去了一點。
外頭的雨似乎又有要下的痕跡,風吹得路邊的樹葉左右搖晃。有一只白色塑料袋不知道是從哪里被吹起來的,這會兒飛在半空中。
夜晚很靜謐,風聲愈發顯得像是在咆哮。
阮映壓著嗓子朝樓下喊:“蒲馴然,你干什么?”
蒲馴然仰著頭看她,雙眸里倒映著忽明忽暗的燈光。他晃了晃手上的糖,對阮映說:“給女朋友送糖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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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么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么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于后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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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