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水平,我也畫得出。
也許閑暇的時候,我也可以擺一個攤子,替人畫肖像,五分鐘一個人,一塊錢一張。
這次我沒有爬墻,因為門大開著。
我以為家里沒人,可是,當我推開門時,“咣……”花瓶摔落的聲音,夾雜著女人尖利的吼叫聲:“我不要你娶我!你憑什么對我負責?我不稀罕!”
然后是男人低沉的聲音,太低沉了,以至我沒聽清楚他在說什么。
我不知道我的出現是否適當,因為吵架的兩人都猛地停住,轉身看向我。
張牙舞爪的安娜在看到我時,稍稍平靜了下來,似乎不想讓我看到她不雅的一面,她自沙發上拿起小包包,挎在肩頭,然后戴上碩大的墨鏡,踱著優雅的步伐,從我身邊經過時,她頓了一下,目光上下打量了一番,淡淡丟給韓易一句話:“你跟她好算了!”然后,如驕傲的孔雀,昂首,大步離去。
“安娜……”韓易追了出去,拉著安娜的手臂止住她前進的步伐。
“啪……”安娜毫不留情地甩了他一記巴掌,“別纏著我!”
韓易松了手,安娜轉身離去。
好精彩的一出戲!
可惜唱得短了點。
我轉身上樓,收拾行李。
我的行李向來很簡單,丟棄一些亂七八糟的,只整理出一個包包,將垃圾用方便袋裝好,臨走前,我將床鋪收拾干凈,再環視一眼,有些不舍,然后輕輕拉上門。
一手拿行李,一手拿垃圾,我緩步走了下去。
剛走到第五節樓梯時,我聞到一陣酒香,再下去幾步,我看到一個頎長的背影,低垂著頭,肘子支著吧臺,一個隨意的姿態透著一份寂寞,一份落魄。
這么優秀、完美的男人被拒絕恐怕是一件很受打擊的事吧?
我不知道他們之間發生過什么,我不知道他為何對那個膚淺的女人放不了手。
愛情或許真的不需要理由。
我的腳步只是微頓,這些又關我什么事?
提著行李和垃圾,經過韓易身邊時,我客套地說了一句:“我走了。”
“別走!”他幾乎是本能地脫口而出。
我低眸看了一眼腳邊滾落的兩個空瓶子,他顯然是把酒當水喝了……
沒有理會他,我大步往門口走。
“別走……別走……”突然一股巨大的力量自身后撲過來,重重砸在我的背上,手中的行李和垃圾一起掉了下來,肩側噴過來芳香的酒氣,我貪戀地側頭深吸了一口,他將我抱緊,臉深深埋在我的肩窩處,“別走……安娜……別走……”
失戀的家伙。
身子被扳過去,他將額頭頂著我的額頭,眸子緊閉,鼻息交融,我感覺到他的呼吸有些急促,“安娜,對不起,對不起……原諒我……”他一直在碎碎叨叨地低喃著,我沒聽清楚。
我想,他是真的醉了。
將他扶到沙發上躺好,我看著他的睡容,那輪廓深刻的五官,就算是醉酒,也透著一份別樣的高貴,仿佛天生下來便是王子。
這樣的男人,又有幾個女人能夠拒絕?
從客觀角度講,莫唯是比他帥氣,可是韓易更有味道。
我比較欣賞有味道的男人。
想要離開,可是手被緊緊抓住。
看著這個為情所傷的男人,我沒有掙脫他的束縛,而是一直蹲在沙發旁陪著他。
不知何時,我睡著了,坐在地上,頭倚在他手邊,我靜靜睡去。
直到一連串玻璃瓶的聲音吵醒了我。
我抬頭,看到韓易背對著我在收拾酒瓶子,他似乎清醒了很多,只是時不時揉揉太陽穴,鎮定自己。
我站起身,可是忽略了雙腿傳來的酸麻感,猛地跌坐了下去,撞到一旁的咖啡桌,咖啡杯倒下,有半杯殘留的咖啡潑出來,弄臟了地面。
聽到動靜,韓易回過頭來,看到咖啡潑在地上,他好看的眉頭皺了一下。
“抱歉。”我忙說。
韓易轉過頭去繼續忙他的,沒有理會我。
去廚房取來拖把,拖干凈地面,又把拖把洗干凈了放好,在看到臟碗還丟在池中時,我猶豫了一下,卷起袖子,洗碗,就當是我白住這么久的租金。
一轉身,看到韓易倚在廚房邊看著我。
“你在干什么?”他問,口吻里有疲憊和不耐。
“洗碗。”
“誰讓你洗了?”更不耐。
“洗完就走。”
當我沖洗完最后一只碗,放進壁櫥后,我甩了甩手中的水漬,走出廚房。
我的行李孤零零地躺在地上,如被拋棄的孩童。
我走過去,拿起它,搭在肩上,感覺特別沉重。
突然,肩頭一輕,我錯愕地回過頭去,手中的行李已經被韓易接了過去,他說:“去哪兒?我送你!”口氣平淡,生疏。
去哪兒?我也不知道。
“不必了。”我淡淡回以一笑。
他真的沒有必要送我,他不欠我什么。
而我,從不接受陌生人的施舍。
似乎沒聽到我的話,他已經大步走了出去,我的行李在他手中,我只得跟了上去,臨走時,沒忘將門帶上。
一輛銀灰色的保時捷駛了出來,在我身邊停住,他沒有出來紳士的為我開門,只是按了一下喇叭。
我猶豫著,要不要上車。
他又按了一下。
沒有再猶豫,我打開副駕駛座的車門,滑了進去。
“系上安全帶!”他面無表情地吩咐。
“恩。”
這不是我第一次坐轎車,可是,今天這該死的安全帶我卻怎么也拉不上來,又不敢太過用力,怕扯壞了賠不起。
韓易不耐煩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側過身,壓向我,那一刻,我只得緊緊往后靠,不敢呼吸,不敢動彈,他的氣息不經意間包圍著我,清新如雨后竹林,淡淡的酒香,微不可聞,時有時無,我忍不住湊鼻深吸了一口,直到那股氣息充盈了我的鼻腔,我才輕輕笑了,一個很干凈的男人。(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