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樹紅花,玉橋碧波,黃梅城的水沁園,是江南三園之一。
春眠最愛來這地兒消遣。這里,縮建了東西南北一些名勝的景致,她不能走到恁遠的地方去賞實景,看看這些,也是好的。她這個人啊,最大的長處就是不苛求不貪心,就如自家相公到現(xiàn)在還不讓她“吃”,她也愿意退而求其次,逮著機會又親又摸干過癮……
“小姐,敢情您來這水沁園不是為了看景,是為了發(fā)呆?還又笑又吸口水的,明明春天早已過了,您也不該再思春了罷?”
春眠瞪了這個從來不知尊敬主子的丫頭一眼,“襄菊,你真是一點也不可愛,連你家皮小子的一半也及不上!”
“奴婢給您剝了菱角,您趁著新鮮快吃。”
這丫頭是真的不把她放在眼里了是不是?這丫頭……已經(jīng)是個當娘的丫頭了呢,當了娘,就不再是丫頭……
“襄菊,問你一件事……”好像有點不好開口?“那個,那個……”
襄菊狐疑地顰起眉,“小姐,您不會又要讓奴婢帶你上街罷?不行哦,奴婢可不想被姑爺罰,您別害奴婢,奴婢上有老,下有小……”
“你……你和你家相公多久才歡好一回?”問出口了!
“呃?”襄菊眨巴著眼,方才可聽錯了什么?
“你和你家相公多久才歡好一回?”有一便有二,開了口,便不難了。孔子都不恥下問,況春眠乎?
“小、小姐,您您您……知道您在問什么么?”襄菊一張俏麗的臉兒又紅又熱,舌頭打了結般的不利落起來。
“你嫁了人,也做了娘,有什么害羞的?難不成你要告訴我,你還是兩年多前那個純潔丫頭,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歡好?”
“小姐,你……”這是誰家的小姐,她不認識!
“不要害羞,過來坐下,我有話正經(jīng)話要問你。”她招招小手,拍拍身旁座位,“快點來,不然我會生氣。”
雖然小姐從來沒把自己當成小姐,但真正板起小臉時,襄菊還是要乖乖聽命的,不情不愿地坐過去,“……您到底要問什么?”
“你家相公……喜歡和你歡好么?”
襄菊面上的紅意幾乎要滴了出來,“小姐,您……您今兒個到底怎么了?中邪了不成?”
“因為我想知道,是不是這天底下的相公都能只抱著娘子睡覺什么也不做啊。”
襄菊瞠著眼睛呆呆愣了半晌,吶吶道:“小姐是說,姑爺只抱著您……什么也不做?”
“也不是什么也不做……反正也差不多……我知道他是擔心我的身體,可我現(xiàn)在比昏睡前都要壯實得多了,他那時都還會……可如今把我當紙人般的放著,也不知在想什么?”春眠捏了一枚剝好的菱角放進嘴里,泄憤般的嚼嚼嚼,“他也不想想,不是只有男人會對著心愛的女人心猿意馬,女人也會啊,而且,小日兒那么鮮美可口……”
“這……”那類情形,若是換了別個男人,襄菊會懷疑那男人心思他移,但是,那人是姑爺,便只有一種可能。“小姐,您一病就是兩年,您是昏躺著什么也不知道,奴婢可是清楚得很。那時,看您躺在那里,一動也不動,如果不把手放到您的鼻下,根本感受不到任何氣息,奴婢想死的心都有,所以才會忍不住的哭,哭得姑爺把奴婢趕走。姑爺對您的心,比奴婢深上十倍,他的心里是怎樣的境況,奴婢想都不敢想。”
“我了解的。”她在地府睡覺混光陰的日子,他鮮少不在耳邊吵她,他那時的心情,一字一字都灌進了耳里,也一點一滴帶回了她因走過奈何橋而遠淡了的情感。
“您想想,您病好了,對于姑爺來說,是何等巨大的喜悅?他不敢輕嘗男女之歡,恐怕也不只是怕累著您。”
“那還有什么?嫌棄我?”春眠低頭瞄了瞄自己,真是“卑微”得可以。
“奴婢現(xiàn)在每日看著小姐,親近著小姐,已經(jīng)幾個月了,每早醒來都生怕是場夢,非要再看到小姐,然后再掐上自己一把才敢相信您是真的病好了。奴婢都況且如此了,姑爺呢?他不敢真正的得到小姐,恐怕是不想讓自己太幸福而遭了天妒罷?”
“傻瓜。”春眠嘟起嘴兒,道。
“姑爺才不是傻,愛上小姐,姑爺聰明得很。能娶到小姐,是姑爺?shù)母狻!?br/>
“你也是傻瓜。”
“是是是,奴婢是傻瓜。但傻瓜要告訴您,您絕對不必擔心姑爺對您沒有那樣的心思。您是他最愛的女人,只要您堅持不懈的誘惑,姑爺肯定有一天會忍不住,讓您如愿以償。”
“誘惑?”春眠眉心蹙了小結,“如何誘惑?”
“這……奴婢也不是很清楚,奴婢的相公……”閨房中事,縱使她為**,為人母,談起來也不能豪放無拘,“反正,您只要讓姑爺明白,您的身體已然可以禁受那些,姑爺一定會迫不及待地……”
“可是,你要告訴我如何誘惑他啊。”
“奴婢怎知道?”
“你想法子幫我去查去問,這是小姐的命令,不得違抗。”身為主子,總不能總要丫頭騎在頭上,偶爾也要猖狂一回,哼。
“小姐……”襄菊苦了臉,又羞又愁:她要到哪里去查去問?
“好了。”解決了一樁煩事,春眠心情趨好,笑臉明媚,起身出了觀景臺,“小日兒說他要和人談到午時,看時辰差不多了,我們去夏閣找他罷。”
春眠這回外出,自然是得了允準的。那位牢頭兒元慕陽將她放在這里賞景,再把人約至另處洽商,一舉兩得。
沿著清涼長廊,主仆二人緩緩前行,行不多遠,即遙遙望見了自名為“夏閣”的水榭里走出的一行人,中間最醒目最出色的那個,除了她家相公還有誰?
拖著白色錦緞的長袍,腰上系著麒麟絲繡的長帶,步履從容,神形高潔,宛若一輪破云而出的皎皎明月。她的小日兒,她的相公,好俊……
“小姐,您看。”襄菊偏要將主子的眸神引到別處,“走到姑爺右邊的那個,是蝶香坊的頭牌蝶仙,也是今年黃梅城青樓賞花大會上選拔出來的花魁。”
“……你怎么知道?”</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