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泛的煉丹房從外面看起來，與紫荊城中大多數宮女大房午一樣，普通得很。原本以為這屋內肯定是別有洞天，不過跟著憲宗走進去后。胡義才發現這屋內也是普通得很。與自己想像中的煉丹房完全是兩種模樣。后世胡義看電視劇《大明王朝助》時，嘉靖皇帝的煉丹房擺設得就相當豪華，不過現嘉靖他爺爺憲宗的煉丹房。胡義便覺得那些電視劇導演有些想當然了。</br></br>煉丹房，顧名思義就是煉丹的房子，這種房子要裝修那么豪華干什么，你裝修得越好，失火的機率就越大。一旦失了火，以紫荊城這種木質結構為主宮殿群的抗火能力，恐怕就是連營三百里了。</br></br>胡義依稀記得明朝有兩位皇帝因為宮殿失火而名留史冊，一個就是將宮殿失火當成難得一見的煙花看的正德皇帝，另一個則是被火燒了差點沒命。被自己小伙伴陸炳拼死救出的嘉靖皇帝。二人一個被外朝說得是體無完膚，一個則是無人敢說一句，同樣的皇帝，不同的待遇。究其原因則是一個開明得很，一個則是**大老板。誰說我不好。我就要你不好。</br></br>屋內空間很大。比宮女太監們的住所要大一倍，四面墻都是用磚石結構砌成的，一點木頭都見不到。看來憲宗很有防火意識。正中間擺著一口大銅爐，四面開著通氣口。看起來跟后世鍋爐房里的鍋爐到相似的很，除此之外，屋內就什么也沒有了。噢，西邊角上還有一張長條，上面有很多只碗擺放在那。憑直覺，胡義覺得那些碗里盛的應該就是煉丹用的各類藥粉。</br></br>“小的們見過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br></br>見憲宗到來，屋內兩個打下手的小太監忙迎了過來，行過禮后，乖乖的退往一邊。</br></br>憲宗也不和他們多說，一個人走到那爐邊觀察起來，看了一會，面露喜色，有點自得的點了點頭。胡義也隨著他走了過去，不過爐子上并沒有玻璃這種東西，他根本看不見里面有什么，不由對憲宗的怡然自得感到奇怪：你看到什么了。這么高興？</br></br>“真人何在？”</br></br>憲宗問一邊呆在的小太監，其中一人忙出列小聲回道：“回皇上話，國師去取藥去了，馬上就來。他讓小的們告訴皇上，如果皇上來了，就在此靜心等候，不可有雜念，以免觸動天地之氣，使丹藥破爐。”</br></br>憲宗聽完，一臉的贊同，扭頭對胡義作了個噤聲的動作，然后坐在了不遠處的椅子上，將眼睛閉了起來，盤腿學那道士般做了個法勢。</br></br>憲宗有座可坐。胡義卻是沒座，只好和那兩個小太監一起站在那里干等，心里盼著李放省快點出現，剛才在宜清宮外早就等得肚子呱呱響。這要是李放省也隔幾個時辰露面，自己還不得餓趴了。</br></br>不好好在沒過多長時間，傳說中的李天師就出現了，胡義一見他。就油然贊了一聲：好個仙風道骨！</br></br>當騙子也是一門技術活，光有手藝不成，人也得長得讓人特有信任感。要不然你手藝再高，人家也不會相信你。好比你讓諸如香港電影四大反派之一張耀揚古惑仔里的東星耀揚裝成道士去騙人或者讓大傻哥成圣安去當騙子，人家指定不信，不說別的，就是那一臉兇相也讓人看得夠嗆。</br></br>李放省身高足有一米八。身材有些瘦，穿著一身褐色長袍，濃眉大眼，一叢山羊胡吊在下巴上，舉止投足之間，都像極了一個在深山之中不世出的世外高人，讓人說不出的崇敬。</br></br>進來之時，李救省首先看的不是貴為皇帝的憲宗，而是先看的煉丹爐，眼神之中滿是鄭重，好像那爐是他親爹一樣。與繼曉一樣，他對憲宗的禮數也欠缺。仿佛做皇帝的方士都一個德性一般，不表現出對皇權的一點藐視。就不足以引起皇帝的興趣一樣。</br></br>憲宗可不計較李孜省對他是否禮數足夠，人家不先給自己見禮，他就自己先邁步上前，有些激動的說道：“真人，聯見那藥好像要成了！”</br></br>“噢？”李技省自然知道爐中丹藥已經成了，卻是不動聲色的到爐前看了幾眼。然后淡然說道：“天工開物，造極生化，皇上這幾日心地虔誠，上蒼看在眼里，這藥自然是成了。</br></br>聽到真人如此肯定，憲宗當真是喜出望外，搓著雙手不知道說什么好。李放省見狀，心中好笑，面上卻是一幅高深莫測的樣子，緩緩說道：“這藥雖成，但皇上也不可太過依賴。貧道進獻這藥，只是解皇上一時之需，卻不能治標固本。所以皇上還是少食為妙。”</br></br>“不妨，不妨！聯身子骨好得很，再說這藥是真人所煉，豈是凡品，斷不會讓聯有什么不適的。”</br></br>見憲宗如此肯定，李放省也不多說什么。胡義卻聽出味道來了，敢情這爐里的藥不是什么長生丹。而是**類的東西，要不然李放省說什么一時之需，治標固元的。</br></br>憲宗高興之下又去爐邊觀察了一下，仔細的瞄來瞄去，那眼神像極了老農伺弄地里的莊稼時的眼光。看了小半柱香，這才走過來對李孜省恭敬的說道：“真人，聯有此藥，當如童子再生，實感真人大恩大德。”頓了一頓，又道：“此藥乃神藥，不知真人這巧技神藥從何而來？”</br></br>李救備聽完微微一笑，并未故弄玄虛，而是如實相告：“回陛下，此乃貧道俗母所傳。”</br></br>做母親的傳給兒子**煉制之法，這聽起來實在荒唐得很。可是憲宗聽后不覺有悖情理，反倒哈哈大笑：“真人竟有這等高人母親，實在令聯羨慕。請問真人，高堂貴姓？”</br></br>“回陛下，老母卑賤，姓卻高貴無此。”</br></br>李技省恭敬作答的樣子被胡義看在眼里。心道你裝得不夠徹底哎，你要表現出一切皆是空的樣子才對嘛。想道李放省熱心于做官，對他不由起了幾分輕視之意。</br></br>憲宗疑惑的問道：“高貴無比，莫非與聯同</br></br>李技省點了點頭：“正是高貴無比的國姓。”</br></br>“真是奇了，一筆寫不出兩個朱，字。”憲宗高興礙手舞足蹈：“莫非祖宗顯靈。假真人之手來助聯返老還童不成？””陛下洪福齊天，自然有神靈相助。”</br></br>受憲宗情緒感染。李技省再也沒有方才那種淡定，神情也眉飛色舞起來。</br></br>一想到這藥的好處，憲宗是吃水不忘打挖井人，當下頒旨道：“真人之母朱氏，教子有方，為國培育棟梁，立予旌表。不必勘核;并封一品誥命夫人。欽此！”</br></br>一旁的小太監忙一一記下，方外之人李放省，竟也如同俗臣一般，長跪叩謝道：“謝陛下皇恩浩蕩！”</br></br>憲宗趕忙將他扶起。連聲說：“哎，俗了，俗了。”</br></br>胡義在一邊默不作聲，心里卻道那李救省的高堂老母恐怕做夢都沒有想到，她傳授給兒子混飯吃的把戲，會給他們母子帶來如此的大福大貴！</br></br>得了憲宗封賞，李孜省也投桃報李了，與爐中**比起來。接下來他要拿出手的可就是重頭戲了。足以讓憲宗對自己愛得死去活來，給大大賞賜的長生不老丹了。</br></br>在正式展開這咋話題之前。李孜省還是想吊吊這個皇帝的胃口，問道：“皇上，我聽說卑下這些年曾讓太醫院擬辦長生不老丹的處方，卻不知太醫們進展如何？”</br></br>一聽這話，憲宗馬上就激動起來，為了尋求長生不老，他讓太醫院的太醫們極盡所學，翻遍醫家寶典，絞盡腦汁酌擬處方，卻總是收效甚微。又責令地方官員舉薦良醫。征集民間偏方、秘方、土方，也都無效。登基十年來，各種辦法都用盡了，卻是都無法找到那長生不老丹的煉制方法。現在李真人提出此事，應該不是無的放失，忙道：“那些廢物如何能找出長生不老丹的煉制辦法，還請真人教我，聯定不惜一切封賞，只求真人助聯一臂之力！”</br></br>“陛下一心修道，且有慧根，貧道進宮多日，對陛下急切之心情也洞若觀明，罷了，助人為樂，既然皇上一心要長生，貧道就為皇上和貴妃娘娘煉制那長生不老丹吧。”</br></br>李孜省的一番話只將憲宗拋到去端，整個人就覺飄了起來，除了狂喜還是狂喜：真人說了，可讓聯與貞兒一同長生，以后天地之間豈不是我二人長相依！若能如此，就是把江山給了真人，又有何憾呢！</br></br>他卻不想想，你江山給了別人，你這皇帝還能真在天底下長生快樂嗎？</br></br>“多謝真人！不知真人何時為聯煉此仙丹，又有何要求，且對聯說來，聯馬上讓人去辦！”</br></br>這個時候已經不能用心急來形容憲宗急迫的心情了，他巴不得馬上開爐，馬上服下那長生不老丹才好。救省也知道這個時候不是吊胃口的時候，而是應該極力配合，便道：“此乃大事，貧道考慮再三，一旦應下陛下，便擇城中永昌寺筑爐起火，沐浴焚香之后，傳陛下道法，擇靈童相伴，如此七七四十九天，不老丹方成。在此期間，任何人都不能打擾，周圍更不可有閑雜人等，以免驚動神靈。”</br></br>“永昌寺？”</br></br>憲宗對別的都沒意見。可是永昌寺在宮外，他這皇帝跑宮外未免不方便。猶豫一下，試探問道：“永昌寺路遠不方便，可否請真人將爐設在宮里。嗯，就在昭德宮可好？”</br></br>“也好。”</br></br>筑爐設在哪，李放省倒也隨便，憲宗要設在昭德殿，便在昭德殿好了。</br></br>“多謝真人體諒！”</br></br>憲宗一指一邊的胡義又道：“此乃朝中學士多加夸贊的神童胡義，雖是宮中之人，但靈性通透，正合靈童之意。不知真人覺得可好？”</br></br>“見過李真人！”</br></br>胡義很老實的對著李放省行禮，一點也沒有要揭破他的意思。</br></br>李孜省方才進來時看過胡義一眼，卻并未放在心上，聽憲宗這么一說，便細細打量起來，然后輕輕點了點頭：“看著是很機靈，就用他吧。”</br></br>憲宗輕點一下頭，又問道：“不知真人何日開爐？”</br></br>李救省想也不想道：“擇日不如撞日，就今日吧，皇上現在就吩咐下去，貧道馬上就在昭德殿設爐，待爐設好后，再作齋戒。””好，聯馬上就讓人去辦！”</br></br>憲宗抑制住自己緊張而又急迫的心情，按李救省的吩咐一一傳令下去。很快地，工匠們便在昭德宮的院子里筑好了丹爐，憲宗又命太監將采購的上好石炭、鉛汞之類送來此處。萬貴妃被猛不丁的來這么人搞東搞西鬧糊涂了，待聽說是皇上和真人要煉長生丹之后，便也不說什么，由著他們去搞，自己則在后殿與弟弟萬通說話去。她是不相信長生丹能煉出來的，從秦始皇開始“皇帝都想長生不死，可是又有誰能真的長生不老，煉得仙丹呢。不過憲宗喜歡煉，她也不便潑什么冷水，煉不好也不打緊，這事本來就是虛的。就是煉好了。她這個憲宗最喜歡的老婆也會吃到第一顆仙丹的。要說憲宗會將煉好的仙丹給別人，就是打死她都不信。</br></br>一幫人熱火朝天的在那大干、快干、猛干，看著昭德殿中一派欣欣向上的勞動場景，胡義也不多說什么，憲宗讓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與憲宗分別沐浴齋戒后，一起又在李救省的安排下焚香祀神，點火開張。因為怕太監當值嘈雜，宮女身子不潔。沖撞了神靈，憲宗便將他們一概趕往別居，只留下幾個。貼身的，伺候貴妃娘娘。</br></br>等到李放省裝模作樣的胡縐了一通后，便正式開始煉制長生不老丹了。一時間，昭德宮里晝夜爐火通紅，青煙裊裊。</br></br>憲宗滿臉煙灰，汗垂額鼻，卻也興致勃勃，樂此不疲。在臨開爐之前，特意傳旨下去，從今而后朝廷大事一概不問，內外官員一律不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