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兩有那么熟么?才第一次認識呢,你就打算以后為我出頭了?”我微微一笑,調侃地說道。
“父親郵件里說了你的很多事,看得我挺心疼的。你很不容易,這么多年一個人撐到現在。”他停下了車,看著我真誠地說道。
“看來你和你父親的關系很好。”我聽他這么說,于是說道。
“嗯,父親是我最敬重的人,也是我最信賴的人。”他說。
“那你母親呢?”我不禁問道。
邰楓甚少提到他的妻子,盛筠也從未提及過他的姑姑,以至于我十分好奇她是一個怎樣的女人。
“父親和母親自我小時候起就相敬如賓,母親很好,只是一輩子都未走進過父親的心。他們,是不得已在一起的?!臂⒆又t微微皺起了眉頭,隨后看著我,微笑著說,“我父親心里的女人,是你的媽媽蘇婉?!?br/>
“這個你也知道?”我驚訝于邰楓的開明,竟然連自己內心的**都告訴了兒子。
看來,他們的父子親的確十分深厚。
“嗯,父親為了我,承受了很多。以他的驕傲和現在的建樹,完全沒有必要孤獨地過一輩子??墒撬麨榱宋遥瑢幵腹陋毎肷!臂⒆又t笑著說道。
我聽得出這其中夾雜著重重隱憂,邰子謙雖然和母親在國外長大,卻只字不提母親半句好字。究竟他母親有什么錯,能讓他和他父親都耿耿于懷這么多年?
科技局已經到了,眼看著時間已經臨近公職人員的下班點,我再不進去的話便來不及了,于是,我沒有再問下去,只是對他說,“我得先把文件送去審批,還有一些手續要辦,我們改天再好好聊,你先去忙你的吧?!?br/>
“需要我等你嗎?要么等你忙好,我把你送回家去吧,你坐車也不方便。”他笑著說道。
“不用了,沒有關系的,我等下忙好了,打車回家就好。”我說完,和他揮了揮手,下了車,徑直往科技局的大門走去。
等我辦完事出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四點多了,當我從科技局的大門走出來的那一刻,我看到盛筠開著他的白色賓利停在了科技局門口的正中央,自己則環抱著雙手、面容冷酷地靠在車前。
他怎么來了?我不由得愣了愣。
他看見我走了出來,眉頭緊鎖,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他是來接我的嗎?
我漸漸走近,站在原地看著他。他緩緩抬起頭來,目光里那一抹濃濃的悲傷嚇了我一大跳。
我不過順路撘了趟邰子謙的便車,不至于難過成這樣吧?!還有,因為別的事情?
心里思忖著,我臉上卻一派平靜,見他不說話,我于是問道:“你怎么來了?”
“邰子謙呢?”他環顧了一圈,大概見我一個人出來,于是問我道。
“你不至于吧?盛筠,什么時候你變得這么不大氣了?”臥槽,還真是來找我算賬的,我頓時語氣便不爽起來。
“上車吧?!彼]有理會我的話,二話不說直接打開了副駕駛的車門,示意我坐上車去。
“不用了,我自己打車回去。盛筠我們不是說好了么?你走你的路我過我的橋,你之前不是表現得挺好,怎么現在又開始這樣了?”我皺起了眉頭,不愿意上車。
其實我也不知道我為什么這么生氣,我明明心里并非這么想,明明第一眼看到他出現的時候,有一種發自內心的喜悅從心底冒出來。可是,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為了什么,硬是要死撐,打死都不愿意透露自己心里的想法。
他臉色如霜凍一般凝重,他冷冷地看著我,靜靜地等了幾秒后,見我沒有行動,便直接把我抱進了車內,然后二話不說關上了車門。
“我真的不用你送回家,我自己打車就好了。盛筠,要我說多少次你才明白,我們之間真的……”我被他強行摁在了車上并系上了安全帶,我一下惱火起來,生氣地沖著他喊道。
沒想到,我剛發泄完,他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嚇了我一跳。
“老頭子……快不行了?!笔Ⅲ薜恼Z氣格外沉重,帶著微微的哭腔。
我不由得望向了他,他雙手緊緊握住方向盤,臉上凝重的表情卻令我感覺到一種無邊的沉重。
“啊……”我驚訝不已,頓時才明白為什么剛剛他的表情如此不對勁,“對不起,我還以為……原來是這樣。”
那一刻,我的心揪揪地疼了一下,我蒼白地安慰道,“別難過?!?br/>
“我需要你陪我回家一趟,畢竟名義上,你是我的未婚妻?!彼倥ゎ^望向我的時候,語氣又恢復了平靜。
我想老頭子一定是他在這個世界上最覺得親近的人,我佩服他這種強大的自愈能力。剛剛明明都差點兒哭了出來,沒想到一轉瞬,悲傷便被他藏得了無痕跡。
“好?!蹦且豢?,我的內心也充滿了悲涼。我理解這種即將痛失親人的滋味,特別是摯親的親人。
我突然意識到,他看似那么強大,其實他的內心也是孤獨的,也需要情感的慰藉。而在這一刻,我發現我雖然能感同身受這種痛苦,卻連一句安慰的話語都說不出來。
我又一次陪著他回到了盛家,偌大的別墅看上去那樣肅清而凋零,下車的那一刻,盛筠握住了我的手,定定看了我一眼,然后小聲在我耳邊說:“希望配合我,表現得恩愛一些?!?br/>
“好?!蔽覓昝撻_他的手,主動挽上他的手臂。他愣了愣,隨后努力對我擠出了一絲微笑。
客廳里沒有人,所有人都集中在了老頭子的房間。老頭子的房間在一樓,房間很大,大家都圍站在寬大的紅木大床旁邊,床上躺著一個奄奄一息、萎縮成團的老人。
“老爺,少爺回來了?!惫芗疫€是按照老式的稱呼,在我們進入房間的時候,大聲喊了一聲。
人群嘩啦啦讓開了一條道,我挽著盛筠的手臂,挺著大肚緩緩朝著大床的位置靠近。這屋子里黑壓壓的一片,應該是盛家整個家族的人,這里面其中有些我認識,有些我從未見過。
盛筠的父母還有三個姐姐都在,他們見到我們進來,臉上面無表情,仿佛根本就不是一家人。
人群中我看到了邰子謙和邰楓,老頭子大限將至,邰楓大概是出于人倫,也到達了現場。邰子謙對我微微頷首,我亦微微點了下頭。隨即,邰子謙旁邊一道銳利的目光掃了過來。
我循著光芒望了過去,看到了一位身材高挑而窈窕、保養得宜、雍容華貴的中年女人,那張臉龐與盛筠有五分的相似度,與邰子謙有三分的相似度,看樣子,應該是邰子謙的媽媽無疑了。
原來邰子謙的媽媽也并非凡俗之輩,她和邰楓站在一起看起來也十分般配,只是不知道為何,他們卻隔著距離,全無半點親密之感?
我細細觀察著這屋子里表情各異的人,許是因為老頭子的威懾力還在,所以大家都畢恭畢敬、肅穆非常地站著,偌大的房間里呈現出前所未有的沉重與安靜,安靜的只能聽到我和盛筠皮鞋踩著地板的“咚咚”聲。
“筠子,過來?!币娛Ⅲ藁貋砹?,老頭子這才緩緩睜開了眼,抬起無力的手,對盛筠招了招手。
盛筠匆忙走了過去,迅速握住了老頭子的手,對老頭子說:“爺爺,我來了,我把舒貝帶來了?!?br/>
老頭子的目光開始急切地搜尋起來,我連忙走過去,俯身對他說:“爺爺,我在這里。孩子一切都正常?!?br/>
“筠子……”老頭子仿佛這才安心了些,他緊緊握住盛筠的手,隨后含糊不清地說,“爺爺……爺爺要走了,爺爺……熬不住了,以后……盛……盛家就交到你的手上了,你一定要……”
老頭子已經全然沒有了往昔的那種威風了,短短數月便消瘦得不成人形,雙眼往里深深凹陷下去,說話也上氣不接下氣,不過我感覺得出來,大家都在凝神聽著老頭子對盛筠說些什么。
老頭子話音剛落,我的身后便傳來一個凌厲的女聲:“都交到他手上,那我們喝西北風嗎?老頭子,我們在你床前守了好幾天了,就希望你還能回心轉意。沒想到,你臨死還是偏著這個有人生沒人養的雜種!”
“爺爺你偏心這么多年了,沒想到到死了還這么不公平。這個雜種到底哪里好,不就是個帶把的么?至于讓你那么稀奇嗎?”盛筠的大姐隨后也罵道。
“你說什么?”盛筠放開了老頭子的手,緩緩站了起來,厲聲質問他的大姐。
“我說你這個小雜種的好日子到頭了,爺爺一死,我看這個家誰還會支持你。我們才是正正宗宗盛家的后代,而你,你算個p?!彼蠼銓λ攘藗€中指,得意地叫囂道。
床上傳來老頭子劇烈的咳嗽聲,“啪”地一聲,盛筠一巴掌狠狠扇在了他大姐的臉上!
原本還安靜的場面,一下就亂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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