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神座出流正走在在前往地下室的路上，走廊兩邊燈光昏暗，鋼鐵鑄成的階梯上只閃著微微的冷光。不斷向下的階梯，給人以心理上的壓抑感，讓人情不自禁的懷疑這道永無止境的走廊是不是通向身在地下的未知區域。

　　神座出流對于這個地下室其實并不陌生，畢竟他自從參與了試驗之后，大部分時間就一直是住在這里了。因為沒有感情的關系，在對于這用外界黑暗給與的心理壓力也并沒有什么害怕的情緒。

　　所有他知道的，只是他想要找的東西就在這間地下室的底下，僅此而已。

　　當時被江之島盾子邀請離開了這里時，也沒想到他走出去的地方就是他最后要來的地方。雖然已經有所預料，但果然還是對這屬于江之島盾子的惡趣味而感到說不出的乏味。

　　距離主控室的距離越來越近了，同樣時間也在不斷的流失著。十五分鐘的再次注射時間馬上就要到了。

　　神座出流已經對于江之島盾子給予希望之峰學校同學們的手環的分發頻率有所猜測，但是在事關“日向創”的同學們的人身性命這點上他還是并不想有任何閃失，而且更重要的，雖然他同樣有著幸運的才能，他也不想在江之島盾子的瘋狂程度上下任何的賭注。

　　畢竟江之島盾子就是一個混亂而又無聊的女人。給與希望的假象，又揭開謎底變為絕望這種惡趣味的事情，她一定是會做出來的，為所名為——在意想不到的地方給人絕望的驚喜。

　　但是對于這些事情，神座出流唯有一個回應，那就是說一聲“無聊”而已。

　　神座出流打開了主控室的大門，門后面燈光閃耀，功率強勁的白熾燈讓光線充斥了整個巨大的空間。而四面墻壁也如同微機室一樣布滿了閃爍不斷的熒屏，所有的屏幕上都浮現著一個粉發少女的面孔。

　　“歡迎來到囚禁著公主城堡啊，神座出流前輩~”

　　江之島盾子充滿歡喜而又張狂的大笑聲在神座出流推開門時，門軸摩擦的聲音，一同響起。

　　神座出流無視了江之島盾子充滿惡趣味的自我稱呼。只是掃視了一眼四周，看著那懶散的坐在高高豎起的充滿童話風格的金紅王座上的背影。再一次，對于江之島盾子的無聊程度有了清晰的認知。

　　金色的高高椅背，加上寶石buling buling閃光的紅色的國王王座。真的是浮夸的夸張，能夠讓人聯想到愛麗絲漫游奇境的紅皇后，或者是西幻背景游戲里的魔王的宮殿。

　　“啊~神座出流果然沒有任何一點驚訝的表情誒。難道說這也在神座出流前輩的預料之中嗎？不愧是超高校級的全能，人造的希望神座出流啊。”

　　江之島盾子的表情變得可愛，閃亮的眼神里充滿了讓人懷疑究竟存不存在的崇拜之情，水汪汪的好似剛出生的小鹿一般天真。

　　神座出流依然沒有理會江之島盾子的挑釁。他看著被帷幕包裹的王座兩邊，只是冷冷的說道：
　　“出來吧?！?br />
　　一道畏畏縮縮的身影從帷幕后走出。她嬌小身體卻游刃有余的緊抱著不符合體型比例的巨大粗針管，手臂與大腿上依舊纏著繃帶，看著與正常時候并沒有什么太大的區別。正是已經被洗腦了的罪木蜜柑。

　　“日，日向創同學。”

　　罪木蜜柑囁嚅的喊了神座出流的名字。只是眼神中沒有了以前的那種溫柔純善，卻而代之的只有充滿水霧迷茫與狀似單純的無辜。

　　“御手洗亮太，一直都在你那里吧。”

　　神座出流已經從體育館躺倒的“十神白夜”身上推測出了所有需要的東西，所以他毫不懷疑江之島盾子所擁有的這些混亂了整個希望之峰學院的能力正是失蹤了的“超高校級的動畫師”所擁有的能力。

　　也許可以說是“洗腦動畫師”也說不定。

　　“嗯，是啊。多虧了那個弱氣的學長啊，真的是幫我解決了不少的困難呢。應該是叫御手洗這個名字吧？”

　　江之島盾子翹著二郎腿，百無聊賴的撐著臉頰，無所謂的這樣說著，口氣中帶著敷衍的感謝和明顯的不屑一顧。

　　“真是的，只有才能有用的家伙。想讓這個世界想用自己的視頻讓這個充滿希望什么的這種想法，真的是不該有啊。簡直好笑的讓人笑破肚皮了。神座出流難道不這樣想嗎？”

　　“那你現在在做的事情難道就和他有任何的區別嗎？”

　　神座出流冷冷的反問道。

　　“啊……都說了神座前輩應該是最了解人家的人才對呀。明明是同樣有著超高校級的分析能力的，前輩卻只是因為感情的缺失就變得認不清我的目的了嗎？”
　　江之島盾子氣鼓鼓的嘟了嘟嘴，表情嬌俏可愛。

　　“你的目的毫無意義?！?br />
　　“誒？難道是神的前輩對我的行為感到生氣了？真是奇怪呀神座前輩，你現在居然也會有這種感情了呢！果然和超高校級的同學們，學長學姐們相處的多了感情也稍微復蘇了一點嗎？一切都是大家的功勞啊。真好，這真像是一個絕望故事的開端呢，果然這個世界籠統的如同三流劇本，無聊的讓人絕望啊哈哈哈哈。”

　　江之島盾子又癲狂的大笑了起來。笑聲中，充斥著令人不悅的嘲諷以及惡意。

　　神座出流的眉毛跳動了一下，反問道：“那是什么意思？”

　　“就是說啊——神座出流前輩，你難道沒有意識到嗎？不管是從這個世界的所有細節也好對普通人的預測也好，包括天氣的變化，水流的流向……這些所有的一切，你都沒有任何對于那件事事情的感覺嗎？那所謂以世界的真相命名的巨大絕望。”

　　“世界的真相？”

　　“哦，是呀，因為我是擁有超高校級的分析師這樣的能力的嘛，所以對于數據啊，預測呀，這些東西都很敏感。然后啊，我就想——如果這個世界全都是能夠用數據預測到的話，那么這個世界也就不應該是真實存在的吧？這樣的東西，所以我就去驗證了。”

　　江之島盾子甜蜜的笑著，神情中充滿了如同孩子一般的天真與好奇。

　　“你做了什么？”

　　“啊，很多東西啊，比如說炸毀一個城市，讓數千名高中生互相屠殺什么的。包括用藥物控制別人研究什么東西我都有嘗試過。雖然不是什么幕后大boss設定，但是我卻令人驚奇的有著這種研究的天賦不是嗎？神座出流前輩難道不想好好夸獎一下我嗎？”

　　劍之島盾子雙臂抱胸的扭來扭曲，那種要抱抱的意味簡直滿溢而出。

　　“如果只是想拖延時間的話，你不必和我說這些。”

　　神座出流對于江之島自己給自己加戲的行為沒有任何表示。

　　“沒有呢，我怎么會欺騙神座出流前輩呢？前輩可是全知全能的超高校級的希望??！難道就不能分析出我所說的話是真是假嗎？”

　　江之島盾子停下了那種小迷妹一樣的動作，惡劣的笑了笑。

　　“然后啊。我就發現了非常不得了的事情哦——這個世界是假的啊?！?br />
　　“什么意思？”神座出流的眉毛又跳了跳，這次則是因為驚訝。

　　“我是說，這個世界完全就是一個虛假的世界啊。想象一下吧！當你在進行所有活動的時候，都有無數觀眾在外面在屏幕上看著你的一舉一動，你難道不會覺得這有點可怕嗎？你的隱私權可是完完全全被侵犯耶！哦不對，也許我們根本就沒有隱私權這種東西吧？國家是不存在的，語言是不存在的，人權法律，風俗習慣，甚至包括這里所有的人類全都是虛構出來的。是一個個智能NPC而已，甚至神座出流前輩，你的出現也只是他們所謂的構思，我是說劇情之類的東西哦，怎么樣，有沒有很驚訝？我當時可是驚訝的連內褲都濕掉了呢?！?br />
　　江之島盾子揮了揮手，做出了一個嫌惡的表情，期待著看著神座出流的神情變化，希望可以觀察到足以愉悅到她的東西。

　　這種事情怎么可能？

　　不，也許是有可能的……畢竟之前已經有所預感了，能夠被計算出來的夕陽顏色變化，水流方向，風的軌跡。包括人類的情感也是，只要模擬，雖然會有所偏差，但是終究能夠抓到一定的脈絡一定的規律。如果說這種程度的話還能說是才能作用。那么，人類的情感呢？人類的情感真的是這么簡單就能夠被影響的東西嗎？

　　雖然說那些感情的改變也只是對于大腦皮層分泌的荷爾蒙的改變而已，但是就連他有時候也覺得自己可能對于七海千秋，還有希望之峰學院的同學們的態度有一些不對，改變的太過順暢，也太過突然了。雖然可以解釋為“日向創”殘留的情感還在他的身體里，但是這種微妙的不對勁仍然揮之不去。

　　“啊，看起來是弄出了前輩你也在一定程度上有所感覺到了呢。嗎，這也是理所應當的，畢竟前輩你的能力應該比我更完善才對。”

　　江之島盾子沒有在神座出流臉上看到自己想要的變化，只能無聊的又換了一個姿勢。將二郎腿翹到了罪木蜜柑的旁邊。而罪木蜜柑早就是一臉迷茫的看著她，完全沒有在聽兩個人的對話。甚至在江之島盾子的腳尖接觸到她的身體的時候，雙腿一軟，跪坐了下來，并面色潮紅的注視著眼前黑色皮革包裹著紅色底面的過膝皮靴。

　　那種垂涎三尺的樣子，有點會讓人聯想到路邊對于食物垂涎欲滴的流浪狗，或者是已經三天沒吃飯，餓瘋了的人之類的東西。但這出現在一個花季少女臉上就會讓人感覺到了明顯的不協調與詭異。

　　“哦，十神白夜應該會很驚訝聽到這些話吧。畢竟十神同學的能力還達不到這樣層次的計算才對。”

　　江之島盾子突然向著不存在場內的人拋出了一個話題，與此同時神座出流也向著房間的另一邊看去。

　　那個方向上的墻面也鑲嵌著一扇門。雖然不是和神座出流進來的那扇大門一樣聯通著外面的走廊，但也應該屬于一個暗道。而現在那扇門正緩緩打開，露出了里面穿著白色西裝，戴著金絲框眼鏡的——真正的超高校級的貴公子十神白夜。

　　十神白夜對自己被發現這件事沒有任何驚慌，只是冷靜地推了推眼鏡。

　　“哇哦，十神同學居然沒有對偷聽到的我們的話感到驚訝，這還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了呀?！?br />
　　江之島盾子微笑著看著十神白夜，口氣里有著很明顯的故作驚訝。

　　“畢竟，如果全部都聽信瘋子說的話，那我自己遲早會變成瘋子吧?！?br />
　　十神白夜嗤笑了一聲，這樣回答道。

　　“但是可惜的是，接下來的事情不太適合十神同學參與呢。那么就請十神同學保持安靜吧?！?br />
　　江之島盾子愉快地打了個響指，就在十神白夜全神戒備的時候。一個人影突然從他背后的那扇門里出現，一下就制住了十神白夜，讓他喪失了活動的能力。正是一直消失不見的江之島盾子的姐姐戰刃骸。

　　“好的，影響已經消失了，那神座前輩我們接著我們之間的談話吧?！?br />
　　江之島盾子如同坐膩了她身下那張國王高背椅一樣，直接站了起來。隔著大半個實驗室俯視著神座出流。

　　“那么神座出流前輩，我們來結束這場游戲。和我一起，做一些不會再感到無聊的事情，給與這個虛假的世界真實的絕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