競技場上一刀一劍爭斗的不相上下,可倏忽間持刀主人一個踉蹌露出破綻,白悅清的長劍下意識進行鎖定,一點都沒留緩沖余地刺向對方心臟……
而殷諾此刻已經忘記了去躲,腦海翻涌的各種念頭近乎將他逼瘋,畸形邏輯在扭曲泥澤中開出艷毒妖花,靈魂混淆中再辨不清黑白。
“殷諾,你在做什么!”白悅清驀然反應過來自己竟然用對待敵人的方式對待下屬后,他低咒一聲,急忙腰勁帶臂努力偏移劍身……
一縷陽光的滲入使如墜深淵的殷諾怔怔抬眸,殿下是高空耀陽,是戰場上無可匹敵的王者,是那桀驁張揚的血荻花……可那又如何?他如今只是一個經歷第二次轉化再也離不開男人的Omega,一個戰斗力正在逐漸蛻化的美人。
所以自己產生這種心思很正常!他并沒有錯,相反有錯的人是殿下!
殿下作為Omega就應該安分守己的待在房間里,學習做一個端莊貞靜的合格Omega,然后出嫁從夫,由丈夫親自馴導成一個乖巧妻子。
想到這里,殷諾呼吸粗重,這樣的走向才是正常的不是么?當他怔然回神,那俊美耀眼的殿下果然如嬌弱Omega般遠遠朝他奔赴而來,距離近的讓人連指尖都在顫抖。
伴隨著刀劍刺入血肉的噗嗤聲,兩人身影交疊,俊美太子倒在了侍衛身上,而侍衛也暗藏私欲的用力箍扣著身上人的勁瘦腰肢,保護著自己的私有Omega。
腰肢被扣,白悅清猝不及防的低頭,涼薄唇色于身下男人的脖頸一觸即分……
靜,極靜,嫣紅血液濡濕了周圍那幾乎凝成實質的暴怒信息素,“啪”的一聲脆響,白悅清毫不留情的甩了人一巴掌:“將手拿開!”
殷諾因身上人這一巴掌而偏過頭,他眸色幽暗的低聲道歉:“殿下……抱歉。”
然后緩慢不舍的放手,腦子沉淪在殿下那一觸即分的吻上,果然身為Omega的殿下骨子里開始渴望男人,他是在勾引他么?
可皇太子已經不能再像Alpha一樣沒規矩了,他應該像傳統Omega一樣知恥莊重些,一切以伺候丈夫為第一準則,時刻躺在床上為孕育子嗣做準備,這才是一個合格Omega該有的教養。
從未來的帝國皇者扭變成獨屬于他一個人的孕妻。
白悅清被對方這種怪異眼神看的生理性犯憷,可天生大男子主義的他具體也說不出哪里不對勁,只對對方的冬藤寒木充滿了反感與排斥。
任誰興致起來與下屬進行比試,結果戰到正酣處下屬單方面走神,導致這場戰斗如此虎頭蛇尾的結束,哪個上司臉色都不會很好看。
想到這里,他撐著手臂利落起身,然后殘忍將劍身翻旋抽出,緩緩擦拭著復古長劍上沾染的鮮紅血液:“殷諾,你最近狀態很不穩定,回去調整一下作息,等哪天狀態恢復了再來上任。”
這相當于無限期變相停職,白悅清自己也說不清為何要對這個一向忠誠恭順的下屬如此苛刻,可今天一切都有種濃濃的違和感。
尤其是對方先前看他的古怪眼神……
但到底是自己下屬,所以他堪稱寬容的給予殷諾時間讓他自行調整,畢竟自己現在每日政務纏身,哪有時間探究下屬的思想問題?
【白悅清:剛才那一眼雞皮疙瘩都起來了,話說我那左擁右抱的皇帝夢應該還能實現吧?】
傾長背影緩緩遠去,獨留那柄被擦拭干凈的復古長劍擱置于金屬架臺上,始終跪地垂首的侍衛長任由肩膀處的撕裂傷口將他半身染成血紅。
好半響,空蕩室內才傳來那自齒縫間發出的壓抑低求聲:“殿下……是臣逾矩了,可……可不要拋棄我好不好……
灰塵彌漫間那高大身體轟然倒塌,殷諾似渾身遭到重創般倒在地上抽搐不止,他面色猙獰扭曲,鼓膜深處幽幽傳來一道飄渺嗓音……
‘他是你的專屬Omega不是么?
標記他!得到他!摧毀他!
就像你臆想中的那樣,用丈夫身份教他聽話,一個本該恭順謙卑的Omega天生就該匍匐在你身下,像發.情雌獸般祈求你的垂憐。
將未來的帝國皇者徹底標記為自己的專屬孕妻,你就是這樣想的,不是么?’
殷諾口腔縈滿了鐵銹味,喉嚨深處發出瀕死獸類的嘶鳴聲,幾縷鐵灰色絲線將血色眸底覆蓋,兩相博弈間唯獨不見原主人該有的棕色瞳孔。
……
代表愛情的紅玫瑰與連理枝交相纏繞,數千個星航微攝儀分散在維迦爾圣黛殿堂中,這群如碎星般閃爍著的小東西今天將以現場直播的形式供星民們觀看皇室的定婚典禮。
【帝國皇太子的定婚典禮啊,各方名流貴胄云集,關鍵是現場還邀請了這么多未婚Omega,嗚嗚嗚~自出生后我都沒見過這么多香香軟軟的Omega】
【聽說那位卡洛斯.芙蘭娜小姐是位真正的貴族淑女,她不僅德容品行俱佳,孕育子嗣的等級也屬最優,這樣一個在學校中各科課程都趨近完美的Omega,才能配的上我們帝國皇太子。】
【一國主母的最佳人選啊,在這里祝皇太子和卡洛斯.芙蘭娜小姐百年好合。】
星航攝訊儀從各個角度忠誠記錄著一切,帝國星民們也真誠祝福著這一場豪奢至極的訂婚宴。
“現在星網上大家都在討論你的未來太子妃,戈御太子有何感想啊?”浪蕩不羈的音調盡顯戲謔,如今敢這般調侃皇太子的也只有帕森侯爵了。
他是皇太子的好友兼盟友,利益紐帶下的雙贏結合體。
白悅清站在六角形觀景凸窗前睨視著下方的熱鬧宴會,語氣不咸不淡:“她是我的太子妃,僅此而已。”
只是一個嬌弱Omega而已,擺在皇宮里養著就是了,喜歡不喜歡完全不重要。
而懶散倚靠在雕花玉欄上的帕森侯爵倒是饒有興致的欣賞著下方美景:“也對,畢竟是你的未來太子妃,到時候等你們正式成婚那天,我就集結一群兄弟為殿下辦個新婚前夜的狂歡派對。”
“也好讓戈御太子先在Beta身上練練手,畢竟Omega身子嬌弱,別第一次開葷不小心把人家給玩死了。”帕森侯爵語調溫柔含情,可眸子里卻帶著獨屬于Alpha的高傲涼薄。
這句話已經可以稱的上是對未來太子妃不敬了,白悅清皺眉還未開口,話頭就被帕森侯爵強先道:“殿下有所不知,與Omega信息素相結合的滅頂快感讓人神搖意奪,成結那一瞬的征服欲能讓每個Alpha都為之瘋狂。”
“但……可惜都不耐玩,遠沒有Beta經摔,所以,我真誠建議皇太子先從Beta身上入手。”帕森侯爵用討論學術問題的真摯語氣說著漫不經心的話,
畢竟他又不是沒玩死過Omega,爽是真爽,但就是不耐操,那群嬌怯敏感的小家伙們各個都是精心培養的幽鈺花,熱不得,冷不得,重不得,碰不得。
而帝國崇尚武力,以權制蒼穹的霸主赤月烏為帝國圖騰,其強悍威嚴的姿態深受Alpha們的狂熱追逐,而反之明明是同一種族,那群Omega們卻連唯一能吸引男人們的“武器”都不耐用,當真是一群廢物!
被強者親自豢養的“寵物”失去了飛翔能力,在時光侵蝕下那曾經讓強者滿意的“優點”,到頭來竟只變成了“懦弱”的證明。
白悅清瞥了他一眼,淡淡警告道:“需要我親自去訓練場教你怎么說話嗎?”
這當然不是斥責對方言語中對Omega蔑視輕慢的態度,而是警告帕森侯爵今日訂婚晚宴全程直播,這番失當言論一旦被播出去,到時候又是一樁爛攤子。
而白悅清這段時間真的很忙,不想收拾這樁因口無遮攔而引起的麻煩事。
“殿下別這么無趣,依我的性子,如果不是知道這殿堂頂樓處于全封閉狀態,我會冒這么大風險教殿下享受生活?”
帕森侯爵淡淡泯了一口酒,畢竟誰不知道戈御太子至今身邊都沒個伺候人?人家對皇權看重的程度遠遠超過生理需求。
【白悅清:看不起誰呢?享受生活還需要你小子教?只要我茍過這一陣,到時候本皇后宮佳麗三千人饞死你丫的,不過……話說Alpha與Omega相結合真有那么爽?心動。】
瞧皇太子這一臉冷淡模樣,帕森侯爵就知道這人一向自矜身份輕易不對外失儀,所以他識趣轉移了話題:“今日晚宴設計的倒有幾分奇巧心思,你到時候把活動策劃師介紹給我,我日后舉辦宴會也找他做參謀。”
天上繁星夜幕做陪,花木混合著食物美酒的香氣,那由清幽園林與奢欲宴會內外兼融而成的繁華之景讓人眼前一亮,讓人甘心沉淪在林之密境中,瞧著便醉了。
白悅清睨了下面那一看就是精心策劃的宴會:“這場訂婚晚宴是我最新提拔上來的侍衛長策劃的,倒是頗費心思了。”
雖說費心思,但說實話到了皇太子這種程度,不管宴會再新奇別致在他眼中也有種千篇一律的枯燥感。
帕森侯爵這回倒真驚了,他身子微微站直了幾分:“那位殷侍衛也跟了你很長時間吧,他人瞧著也忠誠老實,怎就突然換了?莫不是得罪我們太子殿下了?”
基于上位者的第一反應,雖然皇太子本身也不好伺候,可一碼歸一碼,他脾氣不好是他的事,你身為下屬照顧不周到就是你的錯!
【白悅清:我就喜歡這種善于在別人身上找問題的狐朋狗友。】
琥珀酒液在杯中輕搖,白悅清卻沒喝:“殷諾狀態欠佳,半個月前屢次犯錯,目前處于撤職調整中。”
畢竟是曾經賦予信任的下屬,皇太子也不可能輕易放棄這個得力下屬,眼下不過是隨意在皇家御用軍里挑了個人出來替班而已。
帕森侯爵倒有幾分好笑的搖了搖頭:“嘖,當真是鐵石心腸,說不定人家就是思春想Omega了,結果卻被你這個不懂風情的上司認為玩忽職守。”
“可孤從不缺好用的下屬。”白悅清漫不經心的掃了眼剛才被帕森侯爵夸贊過的宴會,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帝國太子生而為王,終將加冕成皇,他腳下也有無數臣民前仆后繼愿為他付出忠誠,之前那個只是過于出色罷了。
“殿下還真是一如既往的專橫自負,真希望有朝一日能看到您受挫吃虧的表情,嘖,如果那般的話……我興奮的連宴會都可以舉辦三天三夜。”
“需要我現在把你從樓上丟下去醒醒酒嗎?”白悅清聲線毫無波動,受挫吃虧?怎么可能會有那么一天?
帕森侯爵玩笑般的做了個投降手勢:“開個玩笑罷了。”
畢竟他和皇太子是利益共同體,如果真有一天皇太子受挫吃虧了,那他估計不死也脫成皮。
白悅清冷淡開口:“宴會人都到齊了,我也應該下去見見那位芙蘭娜小姐了。”
帕森侯爵看著那人不衿不伐離去的背影,他似想到什么般皺了皺眉,慢了一拍開口道:“對了,我剛才進來時好像還看到殷侍衛了。”
可抬頭一看,那道華貴身形已然消失在頂樓,只余夜風中傳來的悠揚風琴聲,很顯然皇太子并沒有聽到這句話。
帕森侯爵歪了歪腦袋,當時他就隨意一瞥并且不確定是否認錯人,而且就算真是殷侍衛又如何?那小子一向對皇太子忠誠無比,應該也沒多大問題。
畢竟人家雖然暫時被停職,可皇太子這個上司也沒規定復職時間啊,萬一對方有什么要緊事匯報借以官復原職呢?理清這個道理后,帕森侯爵也不急將這件小事告知皇太子,而是慢悠悠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