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往北岸游時,楚天生發現這木棉河的資源是真豐富。</br> 有三四斤的大黑魚,五六斤的鯉魚,還有十來斤的鰱鳙,更多的是巴掌大小的鯽魚和二三指寬的翹嘴。</br> 他沒有去抓這些魚,現在他的目標依舊是北岸邊的那些甲魚,那玩意值錢些。</br> 在水里撲騰了好一陣,楚天生又抓了十好幾只甲魚。</br> 他抓起來的時候,看到個頭太小的就都放了,只留下了九只大的,大甲魚個個都在4.5斤以上,足足裝了滿滿的一網兜。</br> 楚天生回頭一看,不知不覺自己已經沿著北岸游了足足幾百米了。</br> 再往前游就是一片很陡的岸,那里不藏甲魚。</br> 于是,他就調頭往南岸栓子的釣位游去,打算先把手上的甲魚先放入魚護再說。</br> “哥,你看我連桿鯽魚啦!”</br> 岸邊的栓子見哥哥正朝他游過來,就歡喜的喊了句。</br> 楚天生走上岸,看了眼魚護:</br> “釣多少了?”</br> 心情愉悅的栓子,說起話來好像沒有那么費力了,他一邊操作著魚竿,一邊答道:</br> “三四斤怕是有了,我都沒空看,一直連桿。哥你說的那個拋竿點真是太準了,一下桿就有魚,一下桿就有魚。”</br> 楚天生聞言,輕輕一笑,那可不,我能看得到魚你說能不準嗎?</br> 他提了提魚護,里面已經擠滿了一堆小雜魚,甲魚都沒有位置放了。</br> “我先回趟家,把甲魚放盆里,一會再下來。”</br> 栓子這才回頭看了眼楚天生手里的網兜,見了那一網兜的甲魚,他驚訝道:</br> “我的天吶,這么多!”</br> 不過,他也就是停頓了一秒,馬上又回頭繼續拉餌拋竿,之前哥哥就教過他,當魚連桿的時候,一定要保持拋竿的節奏,這樣水里聚集的魚群才不會散去。</br> 他還有十斤的目標嘞!</br> 跟哥哥保證了的,他可不敢懈怠。</br> 楚金鳳正在院子里剁紅薯苗,準備著豬食,見侄子拎了一大網兜甲魚回來,也是震驚不已。</br> “天生,這是你抓的?”</br> “嗯,我抓的。”</br> 說著,秦風就把甲魚放在了院里的大木盆里,加上點水后,他又轉頭跟他姑姑說道:</br> “姑,你再給我拿兩個桶來,我再去弄些魚回來。”</br> 楚金鳳聞言,就回廚房拿出來兩只大塑料桶,遞給了楚天生,然后一臉狐疑的問他:</br> “天生,你抓這么多魚是要干嘛呀?”</br> “等會我跟栓子拉到縣里菜場去賣,家里三輪車還有油嗎?”</br> “有呢,你姑父剛加滿的,廳里還有一罐備用的油。”</br> “那就行。”</br> 到縣里也不過就一個小時的路,油箱里的油就夠了。</br> 楚天生拎上桶,快步跑了出去。</br> 楚金鳳剛拿起刀準備繼續干活,嘴里卻囔囔道:</br> “這孩子也真是的,好好的大學生學人家捉魚摸蝦去了。”</br> 可轉念一想,楚天生這么做,其實也是為了家里。</br> 若不是要債的上門了,他最多也就是釣魚玩玩,哪里會想到要去抓魚賣?</br> 楚天生回到木棉河,拿上抄網就直接下水去了。</br> 他在水底時而蹲守,時而追趕,時而又突襲。</br> 大約過了一個小時,他終于把兩個桶裝滿了。</br> 簡單清點下,其中一個桶里的黑魚有二十幾條,差不多五十多斤的樣子。</br> 另一個桶里則是五條大鰱鳙,加起來也有五六十斤左右。</br> “栓子,你那完成任務沒有?”</br> “完成了,不過我還想再釣會!”</br> 楚天生直接過去提起了魚護。</br> 霍!</br> 這怕是有十三四斤的小雜魚。</br> 楚天生拍拍一旁的栓子:</br> “別釣了,哥帶你去縣城賣魚去。你想釣,往后天天都可以來釣。現在咱們先去把魚賣了,把錢掙回來。”</br> “好嘞!”</br> 回到家里,兄弟倆先是把大木盆搬上了三輪車。</br> 楚金鳳眼看一個木盆不夠裝,就連忙把水池邊洗衣服的大塑料盆也搬了過來。</br> 栓子把自己釣的小雜魚,單獨用個小一點的桶裝著,然后也搬到了車上。</br> 楚天生往盆里、桶里加些水,再罩上網子,然后又把增氧泵一開。</br> 看到水里咕嚕咕嚕冒泡了,這他才放心。</br> 兄弟倆在院子里用水管簡單沖洗了下身子,又換了身干凈衣服后,楚天生就開著三輪車出發了。</br> 栓子坐在他邊上,嘴里叼著根狗尾巴草,嘴里哼著小時候就愛唱的《小芳》。</br> 迎著夏日的暖風,栓子心情出奇的好。</br> 因為他要去掙錢了。</br> 還是哥哥帶著,也不用怕別人欺負自己。</br> 就是不知道自己那些小雜魚能賣多少錢呢?</br> 楚天生則一臉悠揚。</br> 他已經盤算好了,那一桶黑魚,保守就能賣個2000以上,一盆子甲魚怎么的也能賣個8000,還有鰱鳙和小雜魚呢,這一趟,最少能掙個萬把塊回來。</br> 出了村再走十幾里地,就到了雙河鎮,沿著鎮子上的馬路一直開,再走了個三十分鐘大概二十多里的樣子,就到了寧遠縣城。</br> 弟兄兩個來到縣城的市場時,已經快五點了,只能在邊上不好的位置擺攤了。</br> 楚天生拿出一截粉筆,在紙皮上寫了幾個價格:</br> 野生黑魚45/斤;野生大甲魚230/斤;野生鰱鳙18/斤。</br> 寫到小雜魚時,楚天生問了問栓子:</br> “栓子,你這一桶小雜魚想賣多少?”</br> “哥,賣個100塊一桶,怎么樣?我這好多小奶鯽,營養好的很嘞,值得這個錢。”</br> “好,依你。”</br> 楚天生倒不在乎栓子的魚到底能賣多少錢,他主要是想帶栓子體驗下掙錢的過程,好讓栓子對自己有信心。</br> 信心,是戰勝一切病魔的前提。</br> “賣魚咯,賣魚咯,木棉河抓的新鮮野生魚,大家來看看呀。”</br> 肩寫好了價格,栓子就扯開嗓子叫賣了起來。</br> 起初楚天生還有些不好意思,見栓子這么賣力,他也就放開了。</br> “來看看啊,大甲魚,大黑魚,鰱鳙小雜魚都有了!純天然無公害,營養豐富口感好,可紅燒可清蒸啦!”</br> 楚天生的聲音比較大,剛一喊,就有兩個大媽走了過來。</br> 其中一個戴著金邊眼鏡,穿著考究的大媽來到攤子前看了看木盆里的甲魚,問道:</br> “小伙子,這是純野生的嗎?”</br> 楚天生伸手抓起一個甲魚:</br> “阿姨您看這爪子,野生甲魚的爪子尖銳,而且爪子的根部顏色較黑。”</br> “您再看這底板,野生甲魚的底板白里透紅,血管十分清晰,脈絡分明,而且軟骨的彈性強。”</br> “您再瞧瞧這背部,野生甲魚的背部一般為土黃色,上面分布有黑色的花斑,裙邊也比較硬。”</br> 說著,楚天生就把甲魚放回了木盆里,那只甲魚回到木盆就四處亂鉆,活性好的很。</br> 一旁的另一個矮胖一些的大媽看了看盆里的甲魚,像是懂行的人一樣,沖著戴金邊眼鏡的大媽說道:</br> “老劉,這甲魚倒是夠野的,一看就是剛抓上來不久,還沒有適應外面的環境。樣子看著,也確實是野生的。”</br> 聞言,戴金邊眼鏡的劉大媽點點頭:</br> “小伙子,那就給我來兩個,一個晚上吃,一個養著改天吃。”</br> 栓子一聽,立馬開心的去抓了兩只大的。</br> 楚天生用電子秤稱了一下:</br> “阿姨您看,九斤二兩,足足的,這是開張生意,就算九斤。一共是...2070。”</br> “好好。”</br> 掃碼付完錢,劉大媽笑嘻嘻的接過甲魚,她拎在手里的時候還差點沒有拎住,因為這甲魚在兜子里使勁亂蹬。</br> “這甲魚,看著還真不錯。”</br> 劉大媽忍不住夸了句。</br> 一旁的矮胖大媽見狀,也開口道:</br> “小伙子給我也來一只吧,我要個小一點的就好。不過,你也得給少算二兩的錢,我跟老劉可是一起來的,也可以算作是你開張生意。”</br> “好嘞!”</br> 楚天生給她抓了一只最小的,稱了稱:</br> “阿姨,四斤三兩,我給你算四斤一兩,一共是943。”</br> “哎喲,940算了,3塊還個收什么?買你那么貴的甲魚,三塊都還收。”</br> 楚天生笑了笑:</br> “阿姨,少二兩就少了46了,已經給您優惠了,不能再少了。”</br> 本來楚天生就沒打算給她少二兩的,不過既然她都說了,又是跟劉大媽一起的,想想也就算了。</br> 可是這矮胖大媽卻得寸進尺,還要再少3塊,這他就不答應了。</br> 別的不說,如果他答應了,那先前的劉大媽是不是也虧了呢?</br> 劉大媽要是再來要回3塊去咋搞?</br> 這樣搞下去,這生意可沒法做了。</br> “你這個小伙子,也太小氣了,給你給你。”</br> 矮胖大媽其實得了便宜,她常逛市場,心里清楚,這么大個的甲魚,別人都賣到260左右了。</br> 她心想,萬一這小伙子要是反悔不賣了,自己反倒虧了。</br> 所以,見砍不了價,她也就不再啰嗦,直接給了錢。</br> “謝謝阿姨,兩位慢走!”</br> 收了錢后,楚天生笑嘻嘻的沖著兩位大媽躬身致謝。</br> 兩個大媽拎著甲魚,剛轉身準備離去。</br> 這時,一個中年男人出現在攤位前:</br> “等等!”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