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生蹲在地上,隨手撿了根樹枝,捅了捅他,“李貴,按說我該喊你聲叔。”</br> “可是,你硬是把咱們這點同鄉之情給葬送了!”</br> “上次,阿狗要弄你們三兄弟,我念在都是同村人的份上,放了你們兄弟一馬。可是,你轉頭就跟大強子來害我。”</br> “我要是跟你一樣,你家人早死了八百回了。我本來不想跟你計較,盼著你能痛改前非,想著以后在村里見上面了,還能打個招呼啥的。”</br> “可是,你太毒了。”</br> “我是真沒想到,這次,你又跟肖艷琴勾搭著,竟想置我于死地!”</br> “李貴,你自己說,我該拿你怎么辦?”</br> “換做你是我,你會怎么處理?”</br> 楚天生也算仁至義盡,若不是考慮到同鄉的份上,他完全可以用孩子要挾李貴的。</br> 李貴的神情,由害怕轉為愧疚。</br> 低下頭去,一聲不吭。</br> “哥,搞個交通事故的假象,弄死算了,這人太惡心了。”這種沒骨氣,背信棄義又不知感恩的小人,廖軍實在看不慣。</br> 說著,就要拖李貴上車。</br> 李貴臉色一白,嘴唇哆嗦著,“別別,天生......楚爺,你聽我說,別殺我。求你們了,我不想死,我還有老婆孩子呢。”</br> “這會兒想起老婆孩子來了?”廖軍對準他的肚子又是一腳,“之前怎么不想想,你害我哥的時候,就沒有想過他也有家人要照顧?”</br> “我不是人,我錯了。”李貴趕緊跪下,朝著二人不停磕頭,帶著哭腔道:“我是鬼迷心竅,好吃懶做慣了。”</br> “我不想丟掉放貸的生意,想一直做村里的老大,這才動了邪念。我知錯了,我真的知錯了。我現在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了,求你們放過我吧!”</br> “楚爺,饒了我吧!我老婆還那么年輕,孩子還那么小,我不想死啊!”</br> 他講的也算事實,上次楚天生就交代過李家三兄弟,以后放貸要規規矩矩。</br> 這樣一來,李家兄弟就不能隨意盤剝鄉鄰了。</br> 規矩地放貸,根本賺不了幾個錢。</br> 李貴感覺自己財路被影響,才下決心要狠狠報復,甚至不惜置楚天生于死地。</br> 楚天生冷笑了一聲,“李貴,你別擔心,你的老婆孩子有人照顧。”</br> 聞言,李貴呆了一呆,這話聽起來,總感覺不對勁啊!</br> 楚天生撇了下嘴,慢慢拿出手機,放了段錄音,“你真壞......我壞還是李貴壞......你倆都壞......我比李貴厲害吧......嗯,漢中,我好喜歡你......”</br> 上回,他帶劉雨桐去河邊,無意間撞見李貴老婆偷情,便偷偷錄了音。</br> 這時候放給李貴聽,是想要徹底擊穿李貴。</br> 在他看來,誅心,比肉體滅殺的效果更好。</br> 聽完錄音,李貴暫時性忘記了死亡的恐懼,內心被憤怒填滿,咬牙切齒道:“肖秋菊,你這個婊子!李漢中,老子要殺了你!”</br> 廖軍醒目,知道楚天生心里已經有了計劃,決定添把火,“好了好了。”</br> “既然你老婆孩子有人照顧,那你也就不用操心了,安心上路吧。做了鬼以后,你再去找他們報仇吧。”</br> 見廖軍又要動手,李貴立馬大喊,“不!”</br> “我求你們,讓我去把他們宰了。”</br> “等我辦完事,我回來找你們,隨你們處置!”</br> 見他們猶豫,李貴猛地磕頭,男人最后的血性讓他徹底瘋狂,“求求了,求求了!”</br> “哥,要不咱答應他吧。”廖軍繼續煽風點火,“你看,他都戴綠帽子了,這樣去死,未免太憋屈了。等他報完仇,咱再送他上路,好不好?”</br> 李貴兩眼通紅,終于等到了楚天生點頭,又磕頭道:“謝謝天生!你放心,等我辦完事,不用你動手,我自會了斷。你們在這等我,我去去就來。”</br> 言畢,李貴回到車旁,從后座抽出一根一米多長的鋼管,踏著大步匆匆離去。</br> “哥,你說他會回來嗎?”廖軍看著他的背影問。</br> “不重要。”楚天生拿出打火機,把李貴開來的車直接給點了,“他活著的信念已經坍塌,這比死難受。不出意外的話,他甚至會懷疑,兩個孩子是不是親生的。”</br> “該!這就叫惡有惡報!”廖軍沖著李貴的方向,啐了一口。</br> 火越燒越旺,與赤紅的晚霞交相輝映。</br> 遠遠看去,有種另類的暴力美感。</br> ......</br> 李貴剛進村。</br> 在村頭鐵皮房里賭錢的,李家老二李彪,便發現了他。</br> “老三,你怎么回來了?”李彪見他拿著鋼管,暗覺不妙,連忙伸手攔住,“老三,你可別胡來。楚天生算大度的,一直沒有找我們麻煩。我跟大哥一大家子人,還要在村里混的,你別再去惹他了。”</br> “二哥,你放心,我不是來找楚家的麻煩的。”李貴見到自己的兄弟,心里百感交集。</br> 想當年,自己跟兄弟們一起,吃香的喝辣的,從雙河鎮玩到洪海市,一天晚上敢洗五次腳!</br> 花花世界,真他娘的精彩。</br> 李貴多少還是有些留戀的。</br> 但是一想起頭上的綠帽子,他又恨的不行,堅決道:“二哥,我被人綠了。你別攔我,此仇不報我枉為人!”</br> 聽了這話,李彪也是震驚不已。</br> 弟妹如狼似虎的年紀。</br> 弟弟年輕時玩壞了,身體又不怎么行。</br> 一直擔心會有這種事發生,沒想到真的發生了。</br> 要說這弟妹肖秋菊,還真他娘的騷。</br> 前不久還來自己家,說是要借錢給孩子買衣服,為了達到目的,竟然沖自己拋媚眼!</br> 想到這些,李彪也不再阻攔。</br> 正愣神,李彪突然又想起些什么,沖著弟弟的背影喊道:“那男的誰啊?”</br> 一個陰冷的聲音飄來,“李漢中。”</br> 李彪眉頭一皺,我擦!</br> 那么老的都要?</br> 還以為哪個精壯小伙呢。</br> 肖秋菊還真是不挑人啊!</br> 一想到她緊實的大腿,渾圓的肉團子,李彪又覺得,就這么死了實在可惜。</br> 忙拿出電話,“弟妹,你趕緊跑,李貴要砍你。”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