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那就尊重你的決定
鐘雁辭沉著容色不應, 許鹿鳴就只好買了杯奶茶哄他,然后攔了輛的士送他回去。
但路上沒直接回鐘家,半路鐘雁辭說想去找哥哥, 然后在手腕上解下表帶遞給了司機。
表帶內側有一行遒勁的字跡, 似用黑筆鐫刻, 寫著:“美欣大飯店。”
的士司機了然,便把他們倆開到了美欣大飯店樓下。
第二次來這里,許鹿鳴已經沒有第一次那么生疏,站在富麗的酒店大樓前, 問鐘雁辭:“鐘雁辭, 你帶我來這里干嘛?”
鐘雁辭嘀咕:“找哥哥。媽媽也在。”然后便自顧自地往大門內走。
門衛迎賓竟也不攔, 鐘雁辭就仿佛旁若無人地走進去,徑自繞了個彎,到達頂級貴賓專屬電梯口。一貫對陌生環境拘謹的他,這里就跟在家里似的, 許鹿鳴尚未反應過來,再次又見到路過的一個個身穿制服的工作人員謙恭哈腰:“辭少爺。”
辭少爺?
她帶著狐疑,驀地想起鐘洲衍那張幾分相似的俊臉, 還有一樣高挑健瘦的身軀。一路上到二十九層,朝著與上次相同的方位走著,直走到一間房外驗了手紋, 許鹿鳴尚還在恍惚。
就是上次那一間。
外間的沙發上散著兩件男子的衣裳, 質地考究, 里頭的大床被褥些許褶皺, 似乎人剛在這里待過,才離去了不多會兒。
鐘雁辭走進來,一點兒也不陌生,他挑起沙發上的長褲,在少年的口袋里搜了搜,然后就搜出一個錢夾來。
拿出里面的五百元,往許鹿鳴的手心遞。
許鹿鳴問他:“給我做什么?”
鐘雁辭瞥了眼許鹿鳴漂亮的眸子,小鹿圍在他跟前時魔法的世界才純粹,菠蘿炸成糊糊了又可以復原。
鐘雁辭說:“給鹿鳴。鹿鳴沒錢了。花哥哥的。”
許鹿鳴沒想到他看著無心無波的,觀察這么仔細。
少女都愛面子呀,想想臉就有點紅,不過在鐘雁辭跟前臉紅一點兒也不是件犯窘的事,許鹿鳴就遞回去給他,說:“只是今天沒有帶而已。”又瞅著沙發上明顯是另一個高冷少年的物什,猶疑地問他說:“雁辭的哥哥叫什么名字?”
“衍衍。鹿鳴和衍衍玩。”鐘雁辭幾分依眷地說。
許鹿鳴把錢悄悄擱回去,繼續鼓勵:“我是問全名,哥哥全名叫什么。”
鐘雁辭就一字一頓道:“哥哥,鐘、洲、衍。”似乎因為不經常叫,他的這幾個發音有些吃力。
竟然真的是他。
——夜色下少女盯著受傷的陰沉少年:“你的名字叫什么?雖然你長得真心好看,不過你的嘴里像鑲了兩排刀片。”
“周衍。”
“好的周衍。”
……
所以其實是鐘洲衍才對嗎?
她早該往這方面想的,每次下午烘焙課結束,回去的路上時不時便遇到。還有他似乎對她的行蹤和事情那么了如指掌。
許鹿鳴不知道為什么,有點羞愧有點氣。
鐘雁辭把奶茶擱下,少年大概累了,他每天都有固定的午睡時間,就推開內間壁柜旁的一間小門走進去。
料不到里面竟然還有個單獨的小間,長方形的屋子,沒有任何的裝飾,只在角落里放一張一米二的單人小鐵架床,床欄漆著質地上層的白漆,整個屋子卻刷著淡淡的海藍。顯得空寂而幽沉。
如果說沒有裝飾也是不對的,因為不論天花板還是兩側的墻上都貼著許多詭異漫蕩的畫,畫風犀利,似少年冷酷的筆端,時而陰性,時而自然神秘,時而極端,時而又孤索難訴。
還有靠右角落一個極其簡單的畫板桌和凳子。
許鹿鳴看著墻壁,十分訝異道:“這些都是仔仔畫的?”
鐘雁辭已經往小床邊走去,眼簾微微含下:“不是,是哥哥。衍衍沒有人疼,媽媽不喜歡。”
許鹿鳴想起那夜燈下點著根煙,茫望天空的少年,得阿斯伯格綜合征的是弟弟,可是這個房間的畫與色調,卻仿佛那個將自己圈在無人世界里的是他自己。
內心不無驚嘆。
但鐘雁辭已經差不多要睡著了,許鹿鳴不知道,鐘雁辭一吃高糖精做的食品就要睡下。
一杯奶茶的糖精足夠要他消耗好幾個小時。
她見他睡著,就只好自己在凳子上也歇著。想鐘雁辭既然能毫無妨礙地用手紋刷進來,還如此熟悉那個“衍”這么私密的空間,想來兄弟兩個感情應該還是不錯的,可是之前聽到的車門響,為何充滿冷漠與芥蒂。
……不知不覺,她自己就也睡了過去,一絲挑染的發絲刮著畫板,差點兒磕著了頭,又坐正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