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甘勾聽了這話之后,頓時吃了一驚,然后說道:“我也發現這個問題了。”</br> 李斗問于甘勾:“這說明什么?是不是有什么說法?”</br> 于甘勾擦了擦頭上的冷汗,說道:“壞了。”</br> 李斗著急的說道:“老于,火燒眉毛了,你就別吊胃口了,到底怎么壞了?”</br> 于甘勾說道:“我在人間推演的時候,用的是我自己制作的紙人。”</br> “我自己做的紙人,不如師父的童子甲和童子乙厲害,我忽略這一點了。”</br> 李斗說道:“所以呢?”</br> 于甘勾說道:“我是陰,你是陽。”</br> “我們每一次遇到童子的時候,他們身上的陰氣和陽氣,其實都在和我們身上的陰氣和陽氣相較量。”</br> “陰陽如同水火,勢不相容。但是那是在陰陽勢均力敵的時候才會發生的情況。”</br> “這兩個童子,他們陰陽彼此平衡,因此他們見了對方之后,會立刻轉身離開。”</br> 李斗說道:“是啊,那我們……”</br> 于甘勾說道:“我們身上的陰氣和陽氣,都弱于童子。”</br> “童子甲見了我,他身上的陽氣勝過了我身上的陰氣,就形成了陽盛陰衰的現象。”</br> “他的陽氣,會侵蝕我的陰氣。我身上的陰氣越來越弱,他就能距離我越來越近了。”</br> 李斗幽幽的說道:“看來,我也是一樣?”</br> “童子乙身上的陰氣,也在不斷的侵蝕我身上的陽氣。所以……他就能距離我越來越近?”</br> 于甘勾點了點頭:“我在外面推演的時候,無論是陣法中的童子,還是我身上背著的紙人,都是我自己制作的。”</br> “他們的陰陽二氣的強弱都是相等的,因此從來沒有出現這種情況。”</br> “到了這里之后,師父的童子,強于我們的紙人。所以……我們之間的距離會越來越短。”</br> 李斗說道:“那如果我們身上的陰陽二氣,被侵蝕的越來越弱,不足以抗拒他們呢?他們會站到我們對面,然后會……”</br> 于甘勾倒吸了一口冷氣,說道:“水火不相容,日月不同天。”</br> “如果我們身上的陰陽之氣,不足以把他們抵擋在幾步之外,他們會……吞噬我們。”</br> 李斗驚出來了一身冷汗。</br> 于甘勾說道:“咱們得快點了。得盡快找到出口了。”</br> 他手指掐算的速度明顯加快了。</br> 很快,他們迎來了第八次相遇。</br> 這一次,童子乙幾乎貼到了李斗臉上。</br> 李斗甚至聞到了童子乙身上的黃紙味。</br> 童子乙明明沒有五官,可是李斗卻能感覺到,童子乙正在嘲笑他,正在威脅他,仿佛在說,很快就可以將他給吞了。</br> 李斗對于甘勾說道:“老于,怎么樣了?我堅持不到下一次了。”</br> 于甘勾說道:“快了,快了,出口就在這附近了,你讓我找找。”</br> 忽然,手中的羅盤又動了一下。</br> 李斗絕望的低頭去看,發現這次來的是童子甲。</br> 還好,是童子甲。</br> 童子甲,由于甘勾去抵擋。</br> 于甘勾直挺挺的站在那里,屏住了呼吸。</br> 童子甲和于甘勾臉貼著臉,良久之后,才戀戀不舍的離開了。</br> 等童子甲走了之后,李斗說道:“下一次,無論是見誰我們都完了。”</br> 于甘勾嗯了一聲。</br> 李斗說道:“如果真的遇見了,我們怎么辦?”</br> 于甘勾說道:“無論如何,也不能等死。實在不行,咱們掉頭就跑。”</br> “反正能多活一秒鐘是一秒鐘。”</br> 李斗嗯了一聲,有些慶幸的說道:“幸虧我逃跑比較快。”</br> 于甘勾很是羨慕的說道:“我要是有你這么快就好了。李道友,你逃跑的時候能不能拉我一把?”</br> 李斗嘿嘿笑了一聲,說道:“放心,放心。”</br> 于甘勾一邊和李斗說著話,還一邊在推算。</br> 他嘴里嘟囔著說道:“出口就在附近了啊。在哪呢?”</br> 這時候,李斗手中的羅盤又動了。</br> 他腦子里嗡的一聲:“完了,來了!”</br> 來得是童子甲。是從正前方來的。</br> 李斗對于甘勾說道:“老于,童子甲從前面來了。”</br> 于甘勾說道:“不要慌,這里是迷宮,咱們給他來個躲/貓/貓。”</br> “反正咱們能預知他們的來路,咱們就四處躲藏唄。順便找找出口,反正就在這一帶了。”</br> 李斗嗯了一聲,跟著于甘勾逃竄到了另外一條岔路上。</br> 可是童子甲像是感應到了他們似的,緊追不舍。</br> 兩個人在岔路上不斷的迂回。</br> 好在童子甲只知道他們就在附近,不知道他們具體在哪里,只能一條巷子一條巷子的找過去。</br> 李斗和于甘勾就在這四通八達的巷子當中竄來竄去的。</br> 忽然,在經過一條幽邃的深巷的時候,于甘勾不走了。</br> 這巷子又窄又深,只能讓一人通行,于甘勾擋在前面,李斗根本過不去。</br> 他著急的說道:“老于,你踏馬睡著了?趕快走啊,童子甲要跟過來了。”</br> 咕嘟……</br> 李斗聽見于甘勾吞/咽了一口口水。</br> 他緩緩地回過頭來,一臉痛苦的說道:“童子乙……遇見童子乙了。”</br> 李斗腦子嗡的一聲:“那還不快撤?原路退回去啊。”</br> 于甘勾苦著臉說道:“沒用了,你看身后。”</br> 李斗一扭頭,看見童子甲已經在巷子的另一頭了。</br> 完了,甕中捉鱉。</br> 童子甲和童子乙,從巷子的兩頭緩緩地走過來。</br> 越來越近,越來越近。</br> 李斗和于甘勾無處可躲。</br> 他們嘗試著爬墻,可是這墻竟然沒有一點下手的地方,根本爬不上去。</br> 李斗罵了一句:“焯!老子不管了,人死鳥朝天,我就不信了。”</br> 他一拳向身后的童子甲打過去。</br> 轟然一聲,李斗的拳頭落在了童子甲身上。</br> 童子甲的身體晃了晃,渾然無事,然后同樣一拳打在了李斗身上。</br> 這一拳,幾乎打散了李斗的五臟六腑,李斗疼的幾乎魂飛魄散。</br> 這……這一拳的威力,果然比我要大得多啊。</br> 與此同時,對面的童子乙,同樣一拳向于甘勾打過來。</br> 于甘勾不敢硬抗,一矮身子蹲下去了。</br> 這一拳就變成了打向李斗。</br> 李斗嚇了一身冷汗。</br> 他已經來不及蹲身子了,百忙之中,伸手抓住了童子乙的手腕,然后引著這手腕,使出來一個四兩撥千斤的招數,打在了童子甲身上。</br> 轟然一聲,童子甲和童子乙同時向后退了一步。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