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狗有點緊張,對李斗說道:“師父,這些厲鬼和一樓的不一樣。”</br> “一樓的是外圍,沒有編制,是臨時工。殺了就殺了。”</br> “這里的厲鬼,都是鬼門的會員。”</br> “一旦殺了他們,而且是公開殺了,那就等于和鬼門決裂了。到時候,咱們在傀州城中,就得處處防備著鬼門了。”</br> 李斗淡淡的說道:“鬼門而已,殺了就殺了,有什么大不了的?”</br> “囚禁麻煞母親的,是他們吧?這些人難道不該殺嗎?”</br> 鬼門的人也有點發憷,有人低聲說道:“咱們可不知道,麻煞的母親在這里。”</br> 李斗說道:“知道不知道吧,反正你們享受好處了。享受好處的時候有你們的份,現在要懲罰你們了,沒有你們的份,說的過去嗎?”</br> 李斗擺了擺手,對三個徒弟說道:“沖上去,有阻擋者,格殺勿論。”</br> 隨后,三個徒弟沖了上去。</br> 鬼門的厲鬼們咬了咬牙,也都沖了上來。</br> 雙方剛一接觸,就激烈的打起來了。</br> 就在這時候,三樓傳來一個聲音:“門主有令,放他們上來,不得阻攔。”</br> 鬼門的人立刻向后退了一步,而李斗的三個徒弟也停下來了。</br> 那些厲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點猶豫,不知道鬼娘子這是什么意思。</br> 三樓的聲音又說道:“門主有令,我們鬼門最講信義,冤有頭債有主,殺人償命,因果報應。”</br> “有些人既然害了麻煞的母親,那就應當給人家一個說法。請他們上來吧。”</br> 厲鬼們讓開了一條通道。</br> 色狗謹慎的說道:“師父,這不會是鴻門宴吧?把我們放進去,然后關門打狗,甕中捉鱉。”</br> 李斗對準褲襠踹了他一腳:“什么破比喻?你是狗,為師是鱉嗎?”</br> 色狗:“……”</br> 他揉著自己的要害,心想:做了師父的得意弟子,果然不一樣啊。雖然同樣是挨踹,但是現在能感覺到師父的愛護了。愛之深,責之切啊,師父,您辛苦了。</br> 李斗看見色狗一臉崇拜,心想:這小子是不是有什么病啊?挨了打居然是這幅表情?</br> 李斗摸了摸身上的雞皮疙瘩,決定不再搭理這個惡心巴拉的家伙。</br> 他扭頭看向鬼面,低聲說道:“如果這是一個陷阱,你還能帶著為師七進七出嗎?”</br> 鬼面說道:“師父當心,鬼門的手段,不用怕。徒兒唯一警惕的,是陰司和道門,至于鬼門……呵呵,我熟悉他們的套路。”</br> 李斗點了點頭,說道:“那就好。”</br> 有了鬼面的保證之后,李斗立刻精神抖擻,大聲說道:“什么鴻門宴,難道本座是劉邦嗎?”</br> “本座分明是關二爺,今日來單刀赴會了。”</br> 李斗倒背著手,大大方方的向前走。</br> 走了兩步感覺后背冒涼風。</br> 他回頭一看,發現鬼面等人都站在原地沒動。</br> 李斗頓時一溜小跑著走回來了。</br> “你們三個怎么回事?難道臨陣退縮了不成?”李斗氣急敗壞的問道。</br> 鬼面干咳了一聲,說道:“師父剛才不是說……單刀赴會嗎?”</br> 李斗:“焯!你們有沒有文化啊。單刀赴會,師父是個比喻而已。”</br> “關二爺單刀赴會,就不需要捧刀的周倉了?就不需要牽馬的關平了?就不用需要赤兔馬了?”</br> “別扯淡,跟為師走。”</br> 三個徒弟連忙哦了一聲,說道:“師父見諒,我們沒有領會您老人家的意思。”</br> 李斗帶著三個徒弟,大大方方的向三樓走去了。</br> 等要上樓梯的時候,李斗忽然停下來了。</br> 他回頭看向麻煞:“老三,你怎么不殺人了?”</br> 麻煞說道:“剛才我的仇人都跑到三樓去了。”</br> 李斗點了點頭:“那倒也正好,兩件事一塊辦了。”</br> 等李斗幾個人上了三樓之后,有個厲鬼走到中年厲鬼身邊,小聲說道:“大人現在怎么辦啊。”</br> 中年厲鬼咬了咬牙,說道:“門主真是夠毒的啊。這是要借著這幾個人的手,把咱們的人全都鏟除了。”</br> “當年,參與這件事的有多少人?”</br> 厲鬼低聲說道:“還剩下三十個。”</br> 中年厲鬼長舒了一口氣,說道:“三十個人,傷筋動骨了啊。”</br> 厲鬼嗯了一聲,說道:“是啊。如果門主和對方同流合污,我們怎么辦?要不要孤注一擲?拼死一搏?”</br> 中年厲鬼的臉色變幻了幾次,低聲說道:“等一等,過一會等我暗號。”</br> 那厲鬼點了點頭,小聲說道:“我吩咐下去。”</br> 中年厲鬼嗯了一聲。</br> 這厲鬼急匆匆的走了。</br> 當李斗等人走到婚紗攝影樓的時候,鬼娘子迎了出來。</br> 她身上穿著大紅色的吉服,頭上蓋著蓋頭。</br> 鬼娘子輕輕笑了一聲,說道:“巫魁,咱們又見面了。”</br> “上次我邀請你加入鬼門,你執意不從。現在這是……想通了?自己來了?”</br> 李斗笑了笑,說道:“門主真是有意思,我今天來做什么的,你不知道嗎?”</br> “我們師徒幾個人,是來殺鬼的。”</br> 鬼娘子呵呵笑了一聲,說道:“在鬼門殺鬼,有意思。”</br> 李斗淡淡的說道:“有些厲鬼,道德實在敗壞,不得不殺。”</br> “我相信我們殺人的原因,你也已經知道了。你如果要護著那些人,我們師徒四人,就只能和鬼門為敵了。”</br> 鬼娘子嘆了口氣,說道:“巫魁啊,你真是一點面子都不給我啊。”</br> 李斗說道:“面子這東西,不值幾個錢。”</br> “我只看因果,不看人情。”</br> 鬼娘子點了點頭。</br> 這時候,中年厲鬼看了看自己的人。</br> 那些人都蓄勢待發,只要鬼娘子點頭答應李斗,中年厲鬼會立刻造/反。</br> 然而,就在中年厲鬼要發信號的時候,鬼娘子淡淡的說道:“巫魁啊,就算你有萬般道理,也不能在鬼門這么做。”</br> “這里是鬼門,不是別的地方。你在這里肆意殺人,我完全可以認為,你是在找借口打鬼門的臉。”</br> “我知道你們都是好手。不過……我能坐上鬼門門主的位子,我就不懼怕任何人。”</br> “你不相信的話,我們可以較量較量。”</br> 中年厲鬼一聽這話,長長的舒了一口氣。</br> 現在造/反,他還真的沒有這個底氣。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