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煞很老實的說道:“驚喜就是,徒兒主動把腦袋切下來,懲罰自己,讓師父高興啊。”</br> 李斗聽得暈頭轉向,惱火的說道:“這是什么狗屁話?為什么你把腦袋切下來為師會高興?你把為師當什么了?”</br> 麻煞說道:“師父忘了?上次我們懷疑師父的身份,心中慚愧的要命。所以自我懲罰,每天砍頭一次。”</br> 李斗:“……”</br> 焯!為師都忘了……怎么我放個屁你們也當真?</br> 李斗無語的咧了咧嘴,一轉身,又看見色狗提著腦袋走過來了。</br> 李斗:“……”</br> 他板著臉說道:“好了,好了,不用來這一套了,你們知道錯了就行了。”</br> 三個徒弟感動的淚流滿面。</br> 而在周圍看熱鬧的鬼門厲鬼,全都感慨不已:看看人家巫魁,真是訓徒有方啊。</br> 李斗向周圍看了看,指著那些黃白菊/花問道:“這又是什么意思?”</br> 有個厲鬼走過來,笑嘻嘻的說道:“鬼友,這一次幸虧是你力排眾議,主張殺了朱回春。”</br> “你讓我們鬼門大大的出了一口氣,真是揚眉吐氣啊。現(xiàn)在道門被我們打退了,我們都很感激你。所以看你在睡覺,獻幾束花,聊表謝意。”</br> 李斗:“你們感謝人是這樣謝的啊?”</br> 這些厲鬼全都認真的點頭,理所當然的說道:“是啊。”</br> 李斗說道:“可我怎么覺得……這像是在給我辦喪事啊?”</br> 厲鬼們齊聲說道:“是啊。”</br> 李斗:“……”</br> 有個厲鬼笑瞇瞇的解釋說道:“咱們這一生當中,最隆重的是什么時候?那當然是死的時候了。”</br> “那時候,咱們是焦點中的焦點,所有人都圍著我們轉。他們談論我們,他們給我們磕頭,他們?yōu)槲覀兺纯蘖魈椤!?lt;/br> “所以咱們這些厲鬼,能回憶起來的最幸福的時候,就是葬禮了。”</br> “所以,咱們表達謝意的方式,就是給對方布置一場隆重的葬禮。”</br> “就像是……就像是人間生日聚會一樣。”</br> 李斗:“……”</br> 這些人死了之后,腦回路都變了啊。</br> 他嘆了口氣,沖周圍抱了抱拳,說道:“多謝各位了,過獎了,過獎了。承讓了,承讓了。”</br> 李斗轉了一圈,又看向金無本:“我說老金,你怎么回事?”</br> 金無本郁悶的說道:“我怎么了?”</br> 李斗說道:“這里所有人,都對我十分感激,你怎么無動于衷?”</br> 金無本:“……”</br> 焯!還讓我感激你?我踏馬的恨不得殺了你好嗎?</br> 金無本幽幽的說道:“我也要感激你嗎?”</br> 李斗說道:“廢話,要不是我,你能順利得到鬼門信任嗎?你能這么死心塌地的加入鬼門嗎?你能這么好的融入鬼門嗎?”</br> 金無本:“……”</br> 他在心里把李斗罵了幾百遍,然后拿出來了一朵小花,硬著頭皮說道:“我……我借花獻佛,向鬼友道謝。”</br> 李斗說道:“花呢,諸位鬼友都獻過了。你剛才沒聽見說嗎?這是葬禮,葬禮上面沒有孝子,說不過去吧?”</br> 金無本:“……”</br> 他牙都要咬碎了。</br> 可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br> 金無本緩緩地點了點頭,然后閉上眼睛,緩緩地跪了下去。</br> 李斗哈哈大笑。</br> 他對三個徒弟說道:“好了好了,我們走吧,出門辦事。時間緊急,時不我待啊。”</br> 厲鬼們嚇了一跳,紛紛攔住李斗,苦口婆心的勸說道:“鬼友,使不得,使不得啊。”</br> 李斗:“嗯?”</br> 厲鬼們說道:“我們剛剛和道門大戰(zhàn)了一場,他們鎩羽而歸,心中恨透了我們。”</br> “他們一定不肯善罷甘休,肯定在周圍有重重埋伏,我們一旦出去,很容易著了道啊。”</br> “鬼友,你要小心啊,一定要慎重啊。”</br> 就連鬼娘子也幽幽的說道:“巫魁,你不可魯莽。”</br> 李斗呵呵笑了一聲,說道:“咱們總不能一直縮在這里吧?早出去也是出去,晚出去也是出去,早晚都得出去。”</br> “如果今天不出去,那豈不是顯得我們怕了?”</br> “我今天就是要告訴道門,老子不怕他們。”</br> 這些厲鬼聽得熱血沸騰,激動不已。</br> 他們看著大大方方走出去的師徒四人,情不自禁的鼓起掌來。</br> 大丈夫當如是啊!</br> 出了鬼門之后,色狗鬼鬼祟祟的向周圍看了看,然后對李斗說道:“師父,你這一手太漂亮了。我看好多厲鬼都心悅誠服了。”</br> “我看在鬼門當中,你的威望僅次于鬼新娘了。將來取而代之,指日可待啊。”</br> 李斗:“呵呵。一個鬼門門主的職位,還誘/惑不了為師。”</br> 色狗又說道:“師父,我知道一處兇宅,距離這里只有五百米。”</br> “咱們飛掠過去,只需要不到一分鐘。那個地方十分隱蔽,道門絕對不知道,咱們藏在哪里,安全得很。”</br> 李斗:“藏在那里?為什么要藏在那里?”</br> 色狗一愣,問道:“難道……師父強行出鬼門,不是在裝/逼?是真的要挑釁道門?”</br> 李斗:“廢話。”</br> 色狗苦著臉說道:“有必要裝的這么徹底嗎?”</br> 李斗罵道:“你懂個屁,為師好久沒帶著你們作案了。身上都銹了,閑來無事,帶著你們去搶個人。”</br> 麻煞大喜,在旁邊說道:“還是原來的味道,我喜歡。師父,我最喜歡搶劫了。”</br> 李斗滿意的點了點頭:“嗯,果然是為師的得意弟子。”</br> 鬼面說道:“不過師父,道門剛剛退走,肯定是精神最緊張的時候,他們一定憋著一股勁要把臉面找回來。”</br> “我們現(xiàn)在搶劫,恐怕會把動靜鬧大。我建議,咱們不要過分刺/激道門,適可而止就行了。”</br> “順便問一句,我們要搶劫誰啊?”</br> 李斗哦了一聲,輕描淡寫的說道:“搶道門的搖光,就是紅袍道人的徒孫。”</br> 三個徒弟:“……”</br> 只聽到撲通一聲,色狗癱倒在地。</br> 李斗一腳踹在色狗身上:“踏馬的,為師怎么有你這樣的慫貨。”</br> 色狗掙扎著爬起來:“師父,我不是怕,我是,我是……”</br> 李斗又一腳踹過去:“都踏馬快嚇尿了,還說不怕?”</br> 鬼面皺了皺眉頭,對李斗說道:“師父,搖光我知道。此人也是道門中的好手,實力比鐵八卦高得多,不好對付。”</br> 李斗嗯了一聲:“沒錯,而且這家伙最近得到了一些機緣,實力增長很快,已經(jīng)到了窺道境九重了。”</br> 此言一出,三個徒弟的臉都白了。</br> 色狗牙齒咯噔咯噔的響,對李斗說道:“師父,窺道境九重啊,只差一步就到凝丹境了。這……是不是太冒險了啊?”</br> 李斗停下腳步,幽幽的說道:“你們怕了?”</br> 鬼面干咳了一聲,說道:“倒也不是怕了。主要是……這沒必要啊。”</br> 李斗說道:“怎么沒有必要?搖光身上有一只葫蘆,葫蘆里面有一縷魂魄。這一縷魂魄是郁家人的,可以打開密室,拿出魔刀。”</br> “徒兒們啊,別說師父沒有給你們選擇。”</br> “你們是想搶劫窺道境九重的搖光呢?”</br> “還是拖到最后一刻,去面對陰司判官的怒火呢?今晚可是最后期限了。”</br> 三個徒弟都呆滯了。</br> 他們此刻只有一個念頭:鬼生,為何如此艱難?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