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斗拍了拍色狗的肩膀:“老/二,你得繼續努力啊。你看看色狗,越來越有為師的樣子了。”</br> “打陰差跟玩似的,眼睛都不帶眨的。你呢?怎么就讓人欺負成這樣?”</br> “太給為師丟人了,以后你再這樣,為師可要把你逐出師門了啊。”</br> 色狗哭喪著臉,連連道歉:“師父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我以后一定好好聽師父的話。認真向師父學習。學習師父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學習師父的處事方法。”</br> 李斗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br> 現在李斗有意的把“逐出師門”四個字掛在嘴邊。</br> 這樣算是給他們三個打預防針了。</br> 等將來隨便找個理由,把他們逐出師門,他們也不會覺得太意外。</br> 只要擺脫了這三個貨,那么擁有厲鬼身的李斗,就等于有了超級變換形態。</br> 將來睡著了之后,就用厲鬼身做一些無傷大雅的小趣事。</br> 比如血汗工廠的錢庫啊,女澡堂子啊……</br> 嘿嘿嘿……</br> 李斗不由得笑出聲來了。</br> 結果他一扭頭,發現色狗也在嘿嘿的笑,那表情要多猥/瑣有/多猥/瑣。</br> 李斗立刻踹了一腳:“你笑什么?你在嘲笑為師嗎?”</br> 色狗連連擺手,緊張的說道:“沒有,沒有。師父我哪敢嘲笑您老人家啊。”</br> “我這是在學啊,學師父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br> 李斗:“……倒也不至于這么到位,學的是精髓,不是皮毛,你懂了嗎?好好體會一下,沒事的時候,多和麻煞交流交流。”</br> 色狗:“哦。”</br> 和麻煞交流?讓一個弱/智當老師?這能學出什么好來?難道要強行降智?</br> 色狗已經一臉懵逼了。</br> 鬼面幽幽的說道:“師父,時辰不早了,子時馬上就要到了。”</br> 李斗一拍腦門:“對對對,還要去土地廟,我給忘了。咱們馬上走。”</br> 色狗緊張的問道:“去土地廟,去土地廟干什么啊?那里很危險啊。”</br> 麻煞對色狗說道:“去土地廟偷戶籍簿。”</br> 色狗使勁打了個寒戰,一張色臉變得煞白。</br> 土地廟,對于活人來說,是祈求保佑的地方。</br> 對于鬼魂來說,是削去人間戶籍,轉移到陰司的地方。</br> 對于色狗麻煞這種在逃厲鬼來說,那是被抓去陰間的前哨站。</br> 進土地廟,等于一只腳跨進了陰間,要被送到陰曹地府受苦了。</br> 現在不僅要進去,還要偷戶籍簿。</br> 這不是太歲頭上動土嗎?</br> 這是嫌自己死的不夠快是不是?</br> 去土地廟偷東西,其危險程度,簡直和搶劫陰差不相上下啊。</br> 色狗小心翼翼的說道:“師父,咱們進了土地廟,被抓了怎么辦?咱們可都是通緝在冊的厲鬼。”</br> 李斗淡淡的說道:“咱們不是被通緝很久了嗎?到現在也沒有被抓啊,小心一點就行了。”</br> “再者說了,傀州的厲鬼多了去了,你看見陰差抓誰了?”</br> “這種事,本來就是民不舉官不究。只要你不干出格的事,陰司也懶得搭理你。他們是允許一部分灰色地帶存在的。”</br> 色狗:“師父,咱們要去偷戶籍簿,這就已經很出格了。”</br> 李斗抬起腳來,給色狗踹了個狗啃屎。</br> 色狗一臉委屈:“師父,為什么又打我啊。”</br> 李斗淡淡的說道:“麻煞,告訴他,我為什么打他。”</br> 麻煞這時候十分機靈,笑瞇瞇的對色狗說道:“因為你學師父學的不到家。太慫了,不夠猛。”</br> 色狗:“……”</br> 李斗揮了揮手,說道:“走了,走了,我們去土地廟。”</br> 麻煞:“好嘞。”一臉的興高采烈。</br> 鬼面走到麗都大酒店門口,一聲唿哨,然后遠處緩緩地跑來了一輛馬車。</br> 紙扎的白馬,紙扎的車。</br> 三個人上了馬車。</br> 鬼面又是一聲唿哨,這紙車騰空而起,隨風飄蕩,向土地廟的方向去了。</br> 不過短短幾分鐘的時間,他們已經到了土地廟門口。</br> 李斗看了看,土地廟上掛著一副對聯。</br> 上聯寫著:陽世三間,積善作惡皆由你。</br> 下聯寫著:古往今來,陰曹地府放過誰。</br> 橫批寫著:你可來了。</br> 也不知道為什么,這間土地廟在夜色當中,顯得格外的陰氣森森,令人毛骨悚然。</br> 李斗有點怕。但是他得裝作不怕的樣子。</br> 怎么樣才能顯得不怕,自然是說別人怕了。</br> 李斗看了看鬼面,鬼面帶著面具,看不出來。</br> 李斗看了看麻煞,麻煞那張大黑臉,只寫著四個字:干就完了。</br> 李斗又看了看色狗,色狗像是踩了電門一樣,整個人都在劇烈的抖動。</br> 看樣子,他是怕得要命啊。</br> 李斗嘿嘿笑了一聲,向色狗走過去。</br> 誰知道色狗咬了咬牙,挺直了身子,對李斗說道:“師父,我準備好了。”</br> 李斗一愣:“你準備好什么了?”</br> 色狗緊張的上下牙打顫,似乎已經聽不到李斗的話了。</br> 他嘴里咯噔咯噔的響,人像是傻了一樣,自顧的說道:“師父,我準備好了,我要給師父打頭陣,我要學習師父。”</br> 隨后,色狗一馬當先,緊張兮兮的走到了土地廟。</br> 李斗看了看鬼面,又看了看麻煞:“愣著干什么?進去啊。”</br> 麻煞和鬼面哦了一聲,跟在了色狗后面。</br> 至于李斗,則在最后。</br> 當李斗走進去的時候,看見土地爺的神像端坐在神臺上。</br> 土地爺慈眉善目,笑容可掬。</br> 當然了,這是給活人看的。</br> 在鬼的眼睛當中,土地爺隨時有可能化為猛虎。</br> 忽然,李斗聽到一陣鼾聲。</br> 他扭頭,看見土地爺的元神正躺在臥榻上面,呼呼大睡。</br> 土地爺的元神須發皆張,不怒自威,一副要吃人的樣子。</br> 李斗不由得打了個寒戰。</br> 這,才是厲鬼眼中的土地爺,就是這么兇悍。</br> 忽然,色狗跳上神臺,對著土地爺的神像,噼里啪啦的打耳光。</br> 泥胎神像被打的土屑紛飛。</br> 李斗都看傻了。</br> 鬼面更是大吃了一驚,一伸手將色狗拖了下來,捂住他的嘴,將他帶到了土地廟外面。</br> 李斗和麻煞也跟出來了。</br> 鬼面一腳踹在色狗膝彎里,將他踹得跪倒在地。</br> “你想干什么?要害死我們嗎?”鬼面兇狠的問道。</br> 色狗一臉茫然,說道:“我是在學師父啊。不是要狠一點嗎?”</br> “我發現只要狠一點,就能所向披靡了,我也想試試。”</br> “我也想打陰差啊,我也不想被人栽進土里啊。”</br> 李斗:“……”</br> 焯!</br> 這三個徒弟都什么腦子啊?</br> 就鬼面腦子好使。</br> 胸大有腦的樣子。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