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徒弟已經被李斗給繞糊涂了。</br> 幸好鬼面反應比較快,她最先回過味來了。</br> 鬼面對李斗說道:“然而,就算我們把道士們定義成妖魔。可是……這個定義和郁鎮邪的一樣嗎?”</br> “郁鎮邪的本意,是為了讓我們殺鬼吧?”</br> 李斗淡淡的說道:“你管郁鎮邪的本意做什么?我們只要做到問心無愧就行了。”</br> “古往今來,多少大惡人,能夠提著一把鋼刀,殺人不眨眼,從南殺到北,從北殺到南,他們的眼睛都不眨一下。為什么?”</br> “因為他們三觀已經歪的不能再歪了。對于三觀歪到這種程度的人,他也就沒有愧疚之心了?!?lt;/br> “這石碑上的禁制,無非就是用了咱們的愧疚之心?!?lt;/br> “郁鎮邪已經死了很多年了,他哪還有能力封印這石碑。封印石碑的,其實是我們的愧疚之心?!?lt;/br> 李斗目光炯炯的看向三個徒弟,說道:“由此可見,你們內心深處,還是有點看不起我們厲鬼啊?!?lt;/br> “你們身在鬼門,心在道門?”</br> “你們這些叛徒!”</br> 三個徒弟都懵了。</br> 怎么好端端的,自己就變成叛徒了?</br> 色狗使勁搖了搖頭,慢慢的把邏輯捋順了,然后說道:“我有點明白師父的意思了。”</br> “師父大概是想說……人不要臉,天下無敵?”</br> 李斗:“……”</br> 他一個健步沖上去,開始酣暢淋漓的毆打色狗:“焯!你踏馬的,怎么這么精辟呢?你說誰不要臉呢?又開始暗戳戳的罵為師是不是?”</br> 麻煞在旁邊慶幸的想:“幸虧我反應慢啊,如果這話是我說出來的,挨揍的就是我了?!?lt;/br> 等李斗打累了,色狗終于苦著臉爬起來了。</br> 李斗喘了一口氣,坐在旁邊,對麻煞說道:“老三,把刀收起來,咱們先離開這里。”</br> 麻煞應了一聲,伸手去拿刀。</br> 然后他的臉色變了。</br> 李斗皺了皺眉頭,問道:“怎么回事?”</br> 麻煞遲疑的說道:“這刀上面,好像有郁鎮邪的怨念?!?lt;/br> 李斗:“嗯?”</br> 麻煞說道:“好像……只有擁有正義之心的人,才能用這把刀。”</br> 李斗:“……”</br> 色狗走過去,試了試魔刀,點頭說道:“是這樣,我也拿不起來?!?lt;/br> 鬼面同樣試了試,也表示拿不起來。</br> 三個徒弟都看向李斗。</br> 李斗無奈的說道:“你們啊,一群廢物?!?lt;/br> 李斗走過去,握住了這把刀。</br> 一瞬間,他感覺到了附著在刀身上的怨念。</br> 確實是郁鎮邪的怨念。</br> 這怨念,也確實是關于魔刀的。</br> 根據怨念,確實擁有正義之心的人才可以拿起這把刀。</br> 而這正義之心,就不是之前李斗狡辯的那樣了。</br> 這無關于定義權,必須是利國利民,保衛人間之心。</br> 李斗嘆了口氣,心想:這個郁鎮邪,這不是脫/褲子放屁嗎?這是要暴露我這個臥底啊。</br> 李斗站起來了,說道:“我也拿不起來?!?lt;/br> 三個徒弟紛紛說道:“師父,你可不能為了避嫌,就把這把刀扔在這里啊。一定有辦法拿起來的?!?lt;/br> 李斗說道:“你們說,如果是判官來了。他怎么拿起來?”</br> 鬼面想了想,說道:“據我估計,判官的實力,應該遠遠在郁鎮邪之上?!?lt;/br> “判官來了,應該可以強行拿起來。不過……這個辦法對我們不適用啊?!?lt;/br> 李斗嗯了一聲,感慨的說道:“是啊,對我們來說,這就有點難了。”</br> 其實,李斗可以把這把刀拿起來,只是現在還沒有想好理由而已。</br> 這時候,色狗又說話了,他干咳了一聲,說道:“師父,我提一個小小的問題?!?lt;/br> “之前師父說,要帶領我們掌握因果報應,懲惡揚善。這……這是要主持正義吧?”</br> “可是剛才師父又說。您老人家的三觀已經歪得很了,沒有愧疚之心,同情之心了?!?lt;/br> “那師父的三觀,到底是偏向哪一邊的???到底是要作惡多端呢?還是要主持正義呢?”</br> 李斗一愣,然后拉下臉來,說道:“怎么?你又開始懷疑為師了?”</br> 色狗連連搖頭,說道:“不敢,不敢,小徒只是覺得有點奇怪,有點大惑不解而已?!?lt;/br> 李斗知道,如果自己不能完美解釋,那么這所謂的大惑不解,就變成了懷疑……</br> 于是他一個耳光甩過去,先按照正常流程,打了色狗一耳光。</br> 然后對麻煞說道:“老三,你告訴他為什么。”</br> 李斗都沒有想好解釋,誰知道麻煞卻胸有成竹的說道:“二師兄,你也太笨了。師父當然是要作惡多端了。而且是沒有任何羞愧之心的作惡多端?!?lt;/br> “只不過師父要掌控人間,統領三界。而想要統領三界,就必須要宣揚因果報應,就必須要主持正義?!?lt;/br> “一個是師父的本心,一個是師父的手段。這有什么想不明白的?”</br> 李斗聽完了之后,頓時心里一亮:有道理啊,原來我是這么想的。</br> 他贊許的沖麻煞點了點頭,說道:“老三啊,你不愧是為師的得意弟子?!?lt;/br> 而色狗徹底的陷入到了茫然當中。</br> 他開始自我懷疑:“怎么回事?難道我的智商還不如老三?這不可能啊。這不應該啊……”</br> 而李斗蹲下身子,抓住了刀柄。</br> 他幽幽的說道:“郁鎮邪,你不用管我是不是有正義之心?!?lt;/br> “我就算滿肚子邪惡,只要我的行為是正義的就可以了。只要我能統領三界,讓人間百姓過上好日子就可以了?!?lt;/br> “我巫魁,做事不擇手段,沒有章法,不達目的,決不罷休?!?lt;/br> “而我也因此沒有任何束縛。這把刀,我要定了?!?lt;/br> 隨后,李斗猛地把魔刀拿起來了。</br> 就在這一刻,魔刀上面忽然浮現出來了一張臉。</br> 李斗嚇了一跳,差點把魔刀扔掉。</br> 而這時候,那張臉緩緩開口了,他淡淡的說道:“但愿你真的能實現諾言?!?lt;/br> “否則的話,這把刀,必定反噬于你。”</br> 李斗有些驚慌的問道:“我焯,你誰???”</br> 那張臉正在慢慢變淡:“我是郁鎮邪的最后一縷殘魂?!?lt;/br> 李斗又說道:“我剛才說諾言了嗎?”</br> 郁鎮邪呵呵一笑:“你不是說了嗎?要統領三界,讓人間百姓過上好日子?!?lt;/br> 李斗:“……我焯,裝/逼的話你也信???”</br> 然而,郁鎮邪的魂魄已經消散了。</br> 李斗握著刀,有些茫然的看著鬼面:“你說……為師這算不算是被纏上了?”</br> 鬼面點了點頭:“算。”</br> 李斗:“……”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