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嘆了口氣,似乎很惋惜似的,對在場的人說道:“我們陳家當年能被任命看守刑將軍的頭顱,那說明陳家不僅僅是修行人,而且是很強大的修行人。”</br> “可惜,一代一代之后,陳家人漸漸的忘記了自己的職責。”</br> “不僅忘記了職責,連修行都不會了,最后,甚至忘了自己是修行人。可悲,可憐,可嘆啊。”</br> “這都是被道門給害的。傀州城的道門,大大的對不起我們。”</br> 李斗納悶的說道:“人各有志,你們陳家人不想修煉,關道門什么事啊。”</br> “再者說了,你們不是伯州人嗎?怎么又說傀州城的道門對不起你?你這都對不上號啊。”</br> 男人冷笑了一聲,說道:“怎么不關道門的事?我們早就已經討論的清清楚楚了。”</br> “當年,我們看守刑將軍的頭顱之后。道門肯定要求我們,絕對不能暴露頭顱的下落,免得被人覬覦。”</br> “因此,我們陳家能怎么辦?我們只能背井離鄉,離開傀州城,安頓到了伯州。”</br> “不僅如此,我們還要隱姓埋名,裝扮成普通人,絕對不能顯露修行人的痕跡。”</br> “只有這樣,那些覬覦刑將軍頭顱的勢力,才不會注意到我們。”</br> “可是一個人是不是修行人,他的氣息是很難隱藏住的。除非是實力十分高強的修行人,才可以把自己隱藏成普通人。”</br> “可是,陳家的后人想要修行,肯定要從頭開始的,那最初的時候,怎么可能隱藏得住?”</br> “唉,那就只有一個辦法了。只能真的不去修煉。”</br> “因此,最初的陳家人離世之后,后面的陳家人,就一代代的變成了普通人。”</br> 男人攤了攤手,一臉委屈的說道:“從此以后,我陳家人就變成了普通的富商。”</br> “在這亂世之中,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道門高高在上。”</br> “即便要進入自己的祖宅,居然還要請道門的人從旁協助。”</br> “難道這還不可悲嗎?”</br> 李斗干咳了一聲,說道:“聽起來是挺委屈的,不過……這和韻姐有什么關系?”</br> 男人淡淡的說道:“我們發現祖先留下來的文字之后,按圖索驥,找到了刑將軍的頭顱。”</br> 李斗聽得心中大喜,但是臉上沒有表露出來。</br> 他不露痕跡的問道:“然后呢?”</br> 男人說道:“然后,我們發現刑將軍的頭顱雖然在,但是里面的靈智不見了。”</br> “我們雖然不懂修行了,但是我們花了大價錢,買通了伯州道門的人,旁敲側擊的問了很久。”</br> “然后,我們知道了其中的原因。是有人偷走了頭顱里面的靈智。”</br> “而這個人,就是我的好大嫂。”</br> 房韻一臉驚訝的說道:“我……我沒有啊?”</br> 男人幽幽的說道:“沒有?那關押刑將軍頭顱的地方,怎么留下了大嫂的手掌印呢?”</br> 房韻的嘴唇顫抖了一會,始終沒有說出什么來。</br> 男人說道:“其中的原因,我大概已經知道了。”</br> “當年你渴望有一個孩子,所以日思夜想,心中焦慮。你的魂魄也因此不穩。”</br> “所以你在睡夢之中,無知無識,竟然誤打誤撞的,進了關押刑將軍頭顱的地方。”</br> “在那里,你偷走了刑將軍的靈智,生下來了陳思雨。”</br> 李斗都傻了。</br> 房韻也脫口而出:“不可能,你的意思是說……思雨是刑將軍的靈智?怎么可能?”</br> 男人幽幽的說道:“是靈智,又不是魂魄,怎么不可能?”</br> “刑將軍頭顱當中,魂魄還在,只不過失去了靈智,變成了一團混沌罷了。”</br> “最近這些日子,我們請蘇大師作法,就是要你迷途知返,把陳思雨送回去,把刑將軍的靈智還回去。”</br> “萬萬沒想到,你裝傻充愣,執迷不悟啊。所以,我們只能出此下策,親手把你抓來了。”</br> 房韻說道:“所以,你只帶走了思雨的魂魄,對她的肉身卻不在意。”</br> “因為你想用她的魂魄,喚醒刑將軍?”</br> 男人點了點頭,說道:“大嫂真是聰明啊。只可惜,這件事得需要思雨配合一下,可是她不肯配合。”</br> 李斗不由得笑了:“你這不是廢話嗎?這踏馬的誰愿意配合?”</br> “那要是喚醒了刑將軍,那思雨豈不是死定了嗎?”</br> 男人淡淡的說道:“她本就不應該活,現在只是把靈智還給刑將軍而已。這有什么大不了的?”</br> 房韻深吸了一口氣,說道:“這個,恕我不能同意。”</br> 男人說道:“話,我已經說盡了,你如果同意,我們一切好說,你還是陳家的主人。”</br> “你如果不同意,我們也有辦法讓陳思雨屈服,到那時候,你能不能活,那就兩說了。”</br> 房韻牙關緊咬,目中全是憤怒之色。</br> 而李斗對男人說道:“老兄,你這話的邏輯我不太理解啊。”</br> “當初傀州道門,讓你們看守刑將軍的頭顱。”</br> “為了這顆腦袋,你們不惜隱姓埋名,躲藏到了伯州,并且放棄了修行。”</br> “可見這腦袋事關重大啊。可是現在,你們為什么要恢復腦袋的靈智?”</br> “萬一刑將軍醒了,開始興風作浪,那豈不是壞了大事嗎?”</br> 男子說道:“也不妨告訴你,我們就是要喚醒刑將軍。”</br> “刑將軍醒了之后,會有一些奇妙的修行法門告訴我們。”</br> “當年傀州城的道門,廢了那么大力氣才殺了刑將軍,可見刑將軍的本領十分高強。”</br> “如果有刑將軍幫忙,我們陳家就可以東山再起了。”</br> “到那時候,陳家做事,就不用再看修行人的臉色了。我們會成為伯州第一大家族。”</br> 男子說到這里的時候,臉上全是興奮的光芒。</br> 李斗又看了看蘇七:“那你呢?”</br> 蘇七說道:“刑將軍是傀州道門的敵人,敵人的敵人,自然就是朋友了。”</br> “我要在傀州城振興奇門,當然需要一些朋友的幫忙了。”</br> 李斗說道:“你就不怕刑將軍是一頭猛虎,把你給吞了嗎?”</br> 蘇七笑瞇瞇的說道:“他只是一顆頭顱,我自信可以控制他。我只要他告訴我一些秘密就可以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