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韻還處于震驚之中,沒有完全回過神來。</br> 她聽到李斗的呼喚,扭頭看了李斗一眼,然后問道:“李斗,你沒事了?”</br> 李斗:“……”</br> 我去,你從哪看出來我沒事了?我都要死了好嗎?</br> 不過很快房韻就清醒過來了,關切的問道:“你的臉色很難看,怎么樣了?”</br> 李斗張了張嘴,想要說出那句無比羞恥的話來:我想困覺。</br> 但是……大庭廣眾,光天化日。這樣的話怎么可能說得出來?</br> 最后,李斗咬了咬牙,鼓起勇氣張開嘴了。</br> 但是說出來之后,變成了:我想回家。</br> 房韻連忙應了一聲,說道:“對對對,我們回家。”</br> 隨后,房韻攙扶著陳思雨,蘇七攙扶著李斗,他們踉蹌著離開了這小村子。</br> 在離開的時候,李斗在第一次看清楚了這個村子。</br> 這村子里面已經沒有居民了,顯然是一個廢棄了的村莊。</br> 現在世上有很多這樣的村莊。</br> 年青一代,去了更加安全,更加繁華的城市。</br> 在城市當中,可以不用每天提心吊膽,可以找到更多的工作機會。</br> 有能力的年輕人,把自己的父母也接走了。</br> 村莊后繼無人,越來越荒涼。</br> 再后來,那些無兒無女的老人,漸漸地死去了。這些村莊就徹底荒廢了。</br> 李斗問蘇七:“這村子,在什么地方?”</br> 蘇七說道:“在傀州郊區。”</br> “傀州?”李斗有些驚訝的看著蘇七:“不應該是在伯州嗎?陳家不是伯州人嗎?”</br> 蘇七說道:“但是他們老家是傀州人,這座老宅,也在傀州。”</br> 李斗哦了一聲。</br> 他們互相攙扶著走出了村子,來到了一條大路上。</br> 然后開始攔車。</br> 只是這地方人煙稀少,十分鐘過去了,也沒有看到一輛車。</br> 蘇七有點忍不住了,對李斗說道:“你能不能把我的傀儡解開?時間快到了。如果再不解開的話,我可能就不能脫身了。”</br> 李斗說道:“不能脫身,其實也沒什么壞處,畢竟我們倆也不是朋友,我們還做過敵人。”</br> 蘇七:“……”</br> 她柳眉倒豎,怒氣沖沖的看著李斗:“這么說,你是要食言了?”</br> 李斗干咳了一聲,說道:“食言……那倒也未必,其實我對傀儡沒興趣。”</br> “萬一真的把你變成傀儡,哪天你栽了,我也會受到反噬,劃不來,實在是劃不來。”</br> 蘇七點了點頭,說道:“是啊,是啊。而且我要振興奇門,肯定會做很多危險的事情。出事的概率很大。”</br> “既然如此,你就趕快給我解開吧。如果你對我不放心的話,我可以發誓,永遠不對付你。”</br> 隨后,蘇七伸出手來開始發誓。</br> 等蘇七發誓完了之后,李斗說道:“實在是抱歉,我還是不能給你解開。”</br> 蘇七:“焯!你玩我是不是?”</br> 李斗嘆了口氣,說道:“一個女孩子,說話要文明啊。”</br> “我倒也不是玩你,我只是……你看我現在這個樣子,我還有力氣嗎?”</br> 蘇七:“……”</br> 這時候,遠遠的有一輛車來了,房韻連忙擺手。</br> 開車的是一個年輕人,原本是不想停車的,但是看見有三個絕世美女,頓時踩了一腳剎車。</br> 等停車之后,年輕人又發現美女中間還有一個李斗,頓時有點不爽。</br> 不過,車已經停了,再開走有點不好意思,于是就讓他們上車了。</br> 等四個人上車之后,房韻對李斗說道:“我們回家,還回原來的別墅嗎?”</br> 李斗搖了搖頭:“那里已經不安全了,還有其他地方嗎?”</br> 房韻為難的搖了搖頭。</br> 她想了想,對李斗說道:“我聽思雨說,你住在道觀里面?那里是不是很安全?”</br> 李斗心想:那里是很安全,可是在那么莊嚴肅穆神圣的地方,我也不好向你借魂魄啊。</br> 于是李斗干咳了一聲,說道:“咱們現在先別去道觀了。”</br> “一旦回去了,道門就會知道消息。”</br> “且不說蘇七是奇門的人,會被他們帶走研究研究。單單是我,發現了刑將軍的頭顱,他們也會盤問我的。”</br> “而我現在最需要的就是休息。”</br> “這樣吧,隨便找個酒店睡一會好了。”</br> 房韻點了點頭。</br> 她給了年輕人一些錢,年輕人帶著他們找了最近的酒店。</br> 前臺問李斗:“幾間房?”</br> 李斗脫口而出想要說一間,但是這樣似乎有點太明顯了。</br> 于是他干咳了一聲,說道:“兩間吧,兩間就行。”</br> 蘇七說道:“兩間?我們三個女人住一間?那太擠了吧?”</br> 李斗沒說話,心想:你懂個屁。</br> 兩間房是挨著的,眾人都先去了其中一間。</br> 李斗坐在沙發上,沉沉的靠在上面,感覺整個人都要散架了。</br> 這時候,陳思雨忽然抖了一下,緩緩地睜開了眼睛。</br> 房韻立刻撲過去,和陳思雨抱在一塊,嗚嗚的哭起來了。</br> 陳思雨則一臉迷茫,對房韻說道:“媽,我這是怎么了?”</br> 房韻說道:“我差點就見不到你了。”</br> 隨后,房韻哽咽著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br> 陳思雨感激的看了李斗一眼,然后又開始和房韻哭哭啼啼的。</br> 蘇七對李斗說道:“李道友,你休息好了沒有?我時間不多了。”</br> 李斗說道:“你想讓我怎么做啊?”</br> 蘇七說道:“你在我的經脈之中,扎進去一根針,然后用你的氣機,沿著我的經脈游走進去,把你的那一滴指尖血逼出來,我就平安無事了。”</br> 李斗:“……”</br> 他有些無語的說道:“你看我現在有那個體力嗎?”</br> 蘇七著急的撓了撓頭,說道:“你這身子骨,也太虛了吧……”</br> 李斗閉上眼睛,懶洋洋的說道:“我可是剛剛跟刑將軍大戰了一場啊,你說這話太沒良心了。”</br> 蘇七嘆了口氣,說道:“那你給我延長一下時間總行吧。”</br> 李斗樂了:“還能這樣?”</br> 蘇七點了點頭,隨后也不用李斗動手,自己取了一點李斗的指尖血,涂抹到自己手心當中了。</br> 李斗看見這滴血被蘇七吸收,隨后,他感覺自己和蘇七的聯系更加緊密了。</br> 這是飲鴆止渴的方式啊。</br> 蘇七看著自己的掌心,微微嘆了口氣,落寞的說道:“這樣做,副作用很大的。李道友,你要趕快恢復啊。”</br> 李斗看著哭哭啼啼的房韻和陳思雨,痛苦的想:“你以為我不想趕快恢復嗎?但是……”</br> “此情此景,我要是跟房韻說,我想困覺。那豈不是變成禽/獸了嗎?”</br> “我的時間也快到了啊。淦!”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