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狗小心翼翼的說道:“師父,那咱們……走不走啊。”</br> 李斗踹了他一腳:“廢話,人家就在門口等著咱們呢,你敢不走嗎?”</br> 師徒幾人收拾東西走了出來。</br> 李斗發現自己身處的地方是一處廢棄的棺材鋪,怪不得里面會有棺材。</br> 李斗對鬼面說道:“難為你了,帶著為師找到這么個好地方。”</br> 鬼面一臉慚愧,說道:“徒兒還是實力不夠,沒能成功帶著師父逃走,心里面十分過意不去。”</br> 李斗搖了搖頭,說道:“只要盡力便可以了,盡力就好。”</br> “只要你盡力了,你就依然是為師的好徒兒。”</br> “不像有些人,賣主求榮,背叛了為師啊。”m.</br> 李斗說這話的時候,故意看了看旁邊的色狗。</br> 色狗一臉痛苦的跪下來,痛哭流涕的說道:“師父,我錯了。師父,以后他就算是逼著我來,我也不來了。師父,對不起……”</br> 李斗嘆了口氣,把色狗扶起來,淡淡的說道:“我們師徒之間,倒也不必如此生分了。”</br> “其實為師并不想訓斥你,只不過一時沒忍住,說了一些重話而已。希望你也不要在意啊。”</br> 色狗熱淚盈眶,哭著說道:“師父,你對我太寬容了。以后我就是粉身碎骨,也不能報答師父啊。”</br> 李斗微微一笑,沒有說話,心中卻得意洋洋。</br> 太好了,打個棒/子再給個甜棗,成功的把色狗這家伙給pua了啊。</br> 不錯,很是不錯。</br> 很快,李斗看到了等在門口的刑將軍。</br> 刑將軍身上裹著一件黑袍子,袍子外面只能看見將軍的頭顱。</br> 李斗懷疑,將軍的身體根本不存在。袍子下面,什么都沒有。</br> 李斗干咳了一聲,對刑將軍的頭顱說道:“萬萬沒想到,將軍終于脫困了,第一件事居然不是和自己的尸體團圓,而是派人來叫我。”</br> “我巫魁何德何能啊,心里真是慚愧的很。”</br> 刑將軍的頭顱冷笑了一聲,說道:“本將軍的身體被分開,已經將近百年了。也不急于這一時。”</br> “而你們幾個,對我有大用。走吧。”</br> 刑將軍走在前面,李斗幾個人跟在后面。</br> 李斗本來想問問鬼面,是不是可以趁機逃跑。</br> 不過他想了想,還是算了。</br> 要是能逃跑的話,剛才就逃走了,也不至于被人抓回來,搞得這么狼狽。</br> 很快,李斗來到了將軍墳山腳下。</br> 現在將軍墳已經完全看不見了,它被一個巨/大的漩渦籠罩著。</br> 這漩渦看起來驚天動地,但是轉動的速度并不快。仿佛是一副靜止的畫。</br> 傀州城中有些膽子很大,喜歡作大死的年輕人,正在對著墳山拍照片,甚至有的人在直播,一口一個老鐵。</br> 李斗對刑將軍的頭顱說道:“聽說將軍已經和自己的肉身建立聯系了?”</br> 刑將軍的頭顱點了點頭,說道:“不錯。本將軍的頭顱已經走出了結界。只要在同一片天空下,就能感應到彼此。”</br> “現在雖然沒有合二為一,但是與合二為一已經沒有什么區別了。”</br> 李斗哦了一聲,說道:“如此說來,將軍真是寬宏大量啊。看看這些愚昧的人,居然在這里看熱鬧,而將軍竟然不懲罰他們。這種胸懷,真是令人佩服啊。”</br> 刑將軍呵呵笑了一聲,說道:“本將軍乃是一代殺神,你知道何謂殺神嗎?”</br> 李斗說道:“無非是殺人比較多罷了。”</br> 刑將軍說道:“不錯,正是殺人比較多。你知道怎么殺人才能多嗎?”</br> 李斗做出一副虛心好學的樣子來。</br> 刑將軍說道:“先要引蛇出洞,然后才能一網打盡。”</br> “本將軍的怨氣,已經籠罩了整座將軍墳。”</br> “這樣的天地異象,引來了無數人圍觀。”</br> “膽子大的,在外界逗留,膽子小的,遠遠地旁觀。”</br> “本將軍隱忍不發,給他們一種安全的假象。等他們放下心來,來的人越來越多。”</br> “呵呵,到那時候,本將軍一掌自上而下,鋪天蓋地的拍過來。只要一掌,就能讓成千上萬的愚民死去。”</br> “這才是真正的殺神。殺的人多,不算什么。殺的有效率,才算是高明。”</br> 李斗倒吸了一口冷氣,全身都布滿了寒意。</br> 他干咳了一聲,說道:“聽說……聽說將軍乃是怨氣所化,痛恨道門和陰司爭斗,傷害黎民百姓。所以心有不甘,化形為人。”</br> “可是將軍怎么……”</br> 刑將軍呵呵一笑,說道:“怎么開始傷害普通人了,是嗎?”</br> 李斗點了點頭。</br> 刑將軍說道:“這你就不懂了。正所謂,不患寡而患不均。”</br> “如果你和一群人走在路上,忽然間天雷落下來,將你給劈死了。你這時候最恨的是誰?”</br> 李斗納悶的問道:“雷公電母?”</br> 刑將軍搖了搖頭:“你最恨的,是和你同行的人。”</br> “你會憤憤不平,為什么死的是我,為什么不是你們?”</br> “為什么我變成了一塊焦炭,為什么你們長命百歲?”</br> 李斗:“……”</br> 他沖刑將軍拱了拱手,說道:“聽君一席話,如讀……這……踏馬的書上也不教這種道理啊。”</br> 刑將軍哈哈大笑。</br> 隨著越來越接近墳山,李斗漸漸的顯露出來了自己的真身。</br> 那些在周圍自拍的人,立刻向李斗看過來了。</br> 李斗立刻向附近的一個人瞪了瞪眼,喝了一聲:“你看什么?”</br> 那人認出來李斗是一只厲鬼唯唯諾諾,不敢說話。</br> 李斗指著他喝了一聲:“焯!你還敢頂嘴?”</br> 這人嚇了一跳,連忙爭辯說:“我沒有啊。”</br> 說了這話之后,他忽然回過味來,和厲鬼爭辯太蠢了。</br> 于是這人轉身就跑。</br> 李斗氣的跺腳:“焯,你還想回去叫人?真是欺鬼太甚。”</br> “色狗,把他給為師抓回來!”</br> 色狗還在茫然當中:“師父,這找茬是不是太明顯了?”</br> 李斗一腳朝他的褲襠踹過去:“焯!咱們是厲鬼,當然要沒事找事了。給我抓!”</br> 色狗應了一聲,像是一顆炮彈一樣,向那人沖過去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