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思說道:“我聽到過一個傳言。關于道祖的。”</br> 于甘勾:“嗯?”</br> 吳思說道:“據說道祖死了之后,被人抓到道冢里面去了。”</br> 于甘勾忍不住笑了:“你這不是胡說八道嗎?道冢是道祖建立的。再者說了,誰敢抓他老人家?”</br> 吳思說道:“這就是問題所在了。道冢,是道祖老人家生前所建的吧?”</br> “等道祖死了以后,道冢肯定早就已經建成了吧?”</br> “那道祖自己要不要住進道冢里面去呢?”</br> 于甘勾:“這……”</br> 吳思說道:“所以有傳言說,道冢建立好了之后,道祖自己后悔了,不想住進去,最后是被人抓進去的。”</br> 于甘勾搖了搖頭,說道:“這就更不對了。道祖老人家,已經得道了。怎么可能這么不顧大局呢?”</br> 吳思說道:“你如果道祖顧大局的話,怎么道冢里面沒有他呢?”</br> 于甘勾擺了擺手,說道:“你先別說話,你讓我想想啊。”</br> 他低頭沉思,想了好一會,忽然一拍大腿,說道:“我想起來了。”</br> 吳思:“啊?”</br> 于甘勾說道:“我曾經去過一趟道冢,里面確實沒有道祖。”</br> 吳思說道:“是啊。”</br> 于甘勾又說道:“可是你別忘了,李斗就是道祖的轉世。”</br> “這說明道祖死了之后,并沒有進入道冢,而是選擇了轉世。”</br> “再者說了,你剛才的話邏輯也不通。道祖絕對是元嬰境以上的強者,而道冢是給元嬰境以下的道士用的。”</br> “道冢對于道祖來說,根本就是一間來去自如的屋子,他老人家有必要把自己關進去嗎?那里能把他關的住嗎?”</br> 吳思撓了撓頭,說道:“可是我聽到的傳言是,當時道祖身受重傷,實力修為已經大大受損了。”</br> “他不肯進入道冢,所以被抓了進去。但是在進去之前,道祖還悄悄留了一縷魂魄在外面。”</br> “道祖曾經發誓說,等他這一縷魂魄恢復過來之后,要報復道門的所有人。”</br> 于甘勾皺了皺眉頭,說道:“這種傳言,你是從什么地方聽來的?”</br> 吳思說道:“我不是經常參加道門的入門考核嗎?好幾年都不能通過。”</br> “和我一樣的道士有不少,他們都是從各地趕過來的。”</br> “他們閑聊天的時候我聽說的,其實那些道士還知道很多別的傳言……有的一聽就是假的,我都忽略了。但是這一個……”</br> 于甘勾說道:“這些道士,實力不足以加入道門,因此對道門百般詆毀,我看不必在意。他們的話,多半也是假的。”</br> 吳思說道:“本來我也覺得是假的,但是現在……我有點摸不準了。”</br> “因為我覺得,道祖可能有一部分魂魄轉世了,有一部分魂魄,可能真的留下來了,準備強大之后,報復道門。”</br> 于甘勾說道:“你怎么忽然有這么大逆不道的想法?”</br> 吳思說道:“師父,我思前想后,忽然覺得如果道祖真的留下來了一縷魂魄,那八成是藏在道祖的墳墓里面了。”</br> “畢竟人的魂魄都有一個習慣,就是寄居在尸體周圍。”</br> 于甘勾嗯了一聲,說道:“你這個推測有道理。不過所有推測的關鍵都是,道祖真的留下來了一縷魂魄。”</br> 吳思輕輕咳嗽了一聲,聲音有點緊張:“師父,難道你真的沒有感覺到嗎?”</br> 于甘勾有些納悶的問道:“我感覺到什么?”</br> 吳思小聲說道:“這里有鬼氣啊,我早就感覺到了。”</br> 于甘勾一聽這話,頓時吃了一驚,身上的雞皮疙瘩立刻就起來了。</br> 其實,從進來開始,于甘勾就覺得身上有些不自在。</br> 只不過他一直忙著照看李斗的活人身,一直在尋找路徑,沒有顧得上這些罷了。</br> 而吳思所謂一個徒弟,只要跟著于甘勾往里面走就行了,因此沒有那么多的心理負擔,可以東瞅西看。</br> 也正因為這樣,吳思發現了問題所在。</br> 于甘勾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地點了點頭,說道:“好像,真的有鬼氣。”</br> 吳思緊張的問道:“師父,那我們怎么辦啊?”</br> 于甘勾低聲說道:“別慌,穩住。先測試一下,看看是不是錯覺。”</br> 吳思從身上拿出來了一直蠟燭,然后點燃火柴。</br> 可是火柴剛剛點燃,就迅速的熄滅了,根本不足以點著蠟燭。</br> 吳思說道:“師父,不行啊,這里根本點不著火。”</br> 于甘勾說道:“別慌,點不著火的原因有很多,未必是因為鬼氣。也許是這里封閉了太多年,氧氣不足的原因。”</br> “我們兩個都是修道之人,習慣了閉氣,所以沒有感覺到而已。”</br> 于甘勾拿出來羅盤,說道:“既然點不著火,我們就用羅盤吧。”</br> 兩個人用手電筒照明,照在了羅盤上面。</br> 羅盤的指針四處亂動,像是瘋了一樣搖晃。</br> 于甘勾的臉色一變,低聲說道:“真的有鬼氣?”</br> “奇了怪了,道祖畢竟是修煉得道之人,就算是在這里留下來了一縷魂魄,那也不至于是鬼氣啊。”</br> 吳思說道:“會不會傳言是真的?道祖的一縷魂魄,是留下來報復道門的,因為心懷怨氣,所以……”</br> 于甘勾這次沒說話。</br> 其實他在道門當中,也不是沒有聽到過傳言。</br> 唉!道祖畢竟死去百年以上了。</br> 百年的時間,足以模糊一個人的形象。</br> 于甘勾把身上的劍拔/出/來了,讓羅盤指路,向墳墓深處走去。</br> 吳思拽住于甘勾,說道:“師父,如果真的有道祖魂魄,你要和他打斗不成?”</br> 于甘勾沉默了。</br> 首先,道祖的實力很高強,就算是一縷魂魄,也不是于甘勾能對付得了的。</br> 其次,道祖地位尊崇,于甘勾恐怕也下不去手,去殺傀州城道門的開派祖師。</br> 于甘勾想了想,把劍收回去了。</br> 他對吳思說道:“等一會見了道祖,我會好言相勸。”</br> “如果他聽了我們的勸說,那一切好辦,我們只要得到道祖的指點,修為上肯定大有助益。”</br> “如果他不肯聽,執意要害我們。那你就背著李道友,立刻離開。我來纏住他。”</br> 吳思搖了搖頭,咬著嘴唇說道:“師父,我們走吧,我們回家。”</br> 于甘勾惱火的跺了跺腳:“什么回家?現在傀州城危如累卵,我們還有家嗎?”</br> 吳思鼻子一酸,不由得哭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