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門聽了黃殊的話之后,不由得眼睛一亮,緊接著心中一動。</br> 老實說,李斗也算是道門中的瘋子了。</br> 和巫魁算得上是門當戶對。</br> 嗯?用詞好像不對。</br> 那就叫,臭味相投?</br> 好像也不太合適。</br> 不管怎么樣吧,這兩個家伙的不要臉程度,算得上是旗鼓相當。</br> 現在巫魁在這里高聲叫罵,如果把李斗派出去,也對著刑將軍罵上幾句,那么道門的面子不就掙回來了嗎?</br> 而且這里面還有一個好處,那就是萬一刑將軍生氣了,也是找李斗算賬。</br> 而自己和李斗反正不對付,萬一他死了……那是意外收獲啊。</br> 想到這里,黃門就滿意的點了點頭,他拍了拍黃殊的肩膀,說道:“不錯,不錯,你這個提議,深得我心啊。”</br> 黃殊咧嘴笑了。</br> 黃門按照鬼門的規格,也給李斗準備了大喇叭。</br> 等一些收拾停當之后,他讓人叫來了于甘勾師徒。</br> 黃門說道:“現如今,道門的長老有令,需要……”</br> 說到一半,黃門才發現李斗趴在于甘勾的背上,還在呼呼大睡。</br> 他皺了皺眉頭,有些無語的說道:“這家伙什么情況?現在傀州城熱鬧的像是一鍋沸水一樣,他居然能睡著?這人得多大的心?”</br> 黃門拿出一副道門門主的派頭來,對于甘勾說道:“速速將此人叫醒。”</br> 于甘勾一臉苦惱的說道:“試過了,叫不醒啊。”</br> 黃門勃然大怒:“胡說八道,怎么可能叫不醒?”</br> 于甘勾撓了撓頭,說道:“當真是叫不醒。”</br> 黃門冷笑了一聲,拿出一根針來,使勁扎在了李斗的穴道上。</br> 這穴道劇痛無比,就算是道祖來了,也未必能忍耐得住。</br> 黃門都盤算好了,等李斗吃不住痛醒過來之后,自己可要好好羞辱他一番。</br> 然而,李斗安安靜靜的躺在那里,甚至發出了輕輕的鼾聲,竟然一點其他的動靜都沒有。</br> 黃門愣住了。</br> 他疑惑的說道:“此人裝睡,竟然裝到了這種程度?為了不做出頭鳥,竟然甘愿忍受這樣的奇痛?”</br> “此人,其志不在小啊,看來是個狠人。”</br> 黃門又拿出來了一把刀,架在了李斗的胳膊上,大聲說道:“你再不睜開眼睛,我可要砍斷你的胳膊了。”</br> 于甘勾嚇了一跳,對黃門說道:“這可使不得。”</br> 黃門呵呵笑了一聲,說道:“你放心,如今世俗人的醫院很厲害,就算是砍斷了胳膊,都能完好無損的接回來。”</br> “你放心,我只是試探一下,看看此人是不是在裝睡。”</br> 于甘勾護住李斗,義正詞嚴的說道:“不行,絕對不行。”</br> 黃門對旁邊的黃殊,說道:“師弟,來,攔住此人。”</br> “今日我還真就要砍斷他的胳膊試試。”</br> 黃殊應了一聲,興沖沖的跑過來了。</br> 旁邊的李斗看到這一幕,頓時大為焦急,連叫罵的心思都沒有了。</br> 這要是讓人把胳膊砍下來,那豈不是全都完蛋了?</br> 但是現在也不能阻攔,自己現在是厲鬼巫魁啊,如果干預這種事,那等于是不打自招了。</br> 李斗咬了咬牙,忽然扭過頭去,沖鬼娘子嘿嘿賤笑了一聲,說道:“門主,你看見沒有?道門起內訌了。”</br> 李斗這話,看起來是向鬼娘子私人說的,但是別忘了,他旁邊還有一個大喇叭。</br> 這聲音被大喇叭廣播出去,瞬間傳遍了半個傀州城。</br> 黃門:“……”</br> 焯!這個巫魁太賤了吧?我鋸自己人的胳膊,用得著你在旁邊幸災樂禍嗎?</br> 不過,這胳膊無論如何是不能動了,現在不少人看著呢。</br> 如果真的公報私仇,傷了李斗,那回頭道門的長老也不會放過自己。</br> 于是黃門冷笑了一聲,對巫魁說道:“你囂張個屁,我們是開玩笑,鬧著玩呢。你懂什么?”</br> 李斗舉起大喇叭,對準了黃門:“黃門,我x你八輩……”</br> 大功率喇叭幾乎震聾了黃門的耳朵,黃門甚至感覺有一陣氣浪沖自己吹過來,差點掀翻在地。</br> 肉體上的疼痛還是次要的,主要是精神上的傷痛。</br> 這么大的功率,在場的人全都聽到了,不在場的人也都聽到了。</br> 被人當場辱罵,這……這以后還有臉見人嗎?</br> 黃門熱血上涌,沖到了道門的大喇叭旁邊,可是他張了張嘴,卻罵不出來。</br> 黃門,那是正經的道門弟子啊,正經了一輩子,不會撒潑啊。</br> 最后,他只能冷笑了一聲,說道:“鬼門,就是這樣的污濁地方啊。全都是污言穢語。”</br> 李斗的回應很簡單:“黃門,我x你八輩……”</br> 無論黃門怎么長篇大論引經據典的表現優越感,李斗來來回回就這一招,一句話罵回去。</br> 很快,黃門受不了了。</br> 他臉色鐵青的退下來,對于甘勾說道:“快把他給我叫醒。”</br> 于甘勾無奈的說道:“可以的話,我早就叫醒了,還用等到現在?”</br> 與此同時,長老們的信使又來了,逼著黃門趕快想辦法。</br> 今天道門丟人丟的已經夠多了,不能再丟下去了。</br> 黃門無奈,只能說道:“來,把李斗給我放到大喇叭旁邊。”</br> 于甘勾納悶的說道:“他睡著了,放到大喇叭旁邊有什么用?讓他說夢話嗎?”</br> 黃門說道:“那你就別管了,反正長老交代下來的差事,我應付完了。”</br> 黃門現在無比懷念紅袍道長了。</br> 這些道門的高手,都特么的不見了,在場的就剩下自己,這場子也撐不住啊。</br> 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心理,李斗被送到了大喇叭旁邊。</br> 很快,半個傀州城都聽到了李斗均勻的鼾聲。</br> 黃門覺得丟人,道門的人都覺得丟人。</br> 但是很快,他們發現這種破罐破摔的打法,居然起了奇效。</br> 傀州城的百姓,紛紛向道門尤其是向李斗的活人身,投來了敬佩的目光。</br> 厲害啊。</br> 眼看著刑將軍氣吞山河,要毀滅這里了。</br> 而道門李斗,竟然能呼呼大睡,這是對敵人何等的輕蔑啊。</br> 這樣的定力,實在是太牛逼了。</br> 鬼門的巫魁,拿著大喇叭對刑將軍叫罵,固然很勇。</br> 但是道門的李斗,在戰場上公然大睡,似乎更加厲害啊。</br> 輕描淡寫的就把這個逼給裝了。</br> 佩服,佩服啊,佩服。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