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主簿恨不得拂袖而去。</br> 但是他又不能。</br> 這個刑將軍,實在是至關重要啊。</br> 他手中的斧頭,同樣是怨氣幻化而成的。</br> 而只有這把斧頭,可以打開人間和陰司的通道。</br> 如果能掌控了刑將軍,陰間就能頃刻之間進入人間。</br> 到那時候,人間就唾手可得了。</br> 如果解決不了刑將軍,那不知道還要等多少年,才能把通道打開。</br> 等不得了,陰司已經迫不及待了。</br> 對于王主簿自己來說,他也迫切的希望打開通道。</br> 一旦通道打開,他就立了不朽奇功。</br> 因此,王主簿忍了。</br> 他留下來了。</br> 他盯著麻煞,看看麻煞能開出來什么條件。</br> 麻煞想了很久,然后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我智商比較低,腦子比較慢,你不要介意啊。”</br> 刑將軍微微一笑,說道:“無妨,深思熟慮嘛,我很欣賞你。”</br> 麻煞說道:“其實,你是要投降我師父的,我師父腦子比較聰明,我是跟不上了。”</br> “我只能做一點推測。”</br> “我師父曾經說,他要做三界之主。到那時候,我們幾個徒弟,每人分管一個地方。”</br> “我覺得,到時候讓你管理人間,也是有可能的。”</br> 刑將軍:“……”</br> 王主簿哈哈大笑,說道:“你思考了這么久,就想出來了這個?”</br> “巫魁在那信口開河的吹牛,豈能當真?”</br> “就算讓刑將軍掌管人間,這和我們陰司的條件不是一樣嗎?”</br> “刑將軍,又憑什么投降鬼門呢?”</br> “再者說了,巫魁現在的實力,也不過如此,等著他做三界之主。恐怕要上千年了。”</br> 刑將軍嘆了口氣,對麻煞說道:“如果你不能開出來更好的條件,那我只能投靠陰司了。”</br> 麻煞皺著眉頭想了很久,然后說道:“其實,投靠我師父,有一個最大的好處。”</br> 刑將軍連忙問道:“什么好處?”</br> 麻煞說道:“投靠我師父,我師父可以饒你不死。”</br> 刑將軍:“……”</br> 王主簿哈哈大笑,指著麻煞說道:“這小子,真踏馬是個渾人。”</br> “將軍,要不要我幫你殺了他?算是我送你一個見面禮了。”</br> 刑將軍搖了搖頭,說道:“別,別沖/動。”</br> 刑將軍有點舉棋不定了。</br> 這個麻煞,態度太淡定了,也太囂張了。</br> 難道,巫魁真的有殺自己的絕招?</br> 想想也是,巫魁已經掌握了魔刀,萬一能突破自己的怨氣屏障,那自己就死定了。</br> 就算能劈開通道,逃到陰間,難道巫魁就不能追到陰間嗎?</br> 當年的郁鎮邪,不也是帶著一把魔刀,在陰間大殺四方嗎?</br> 隨后,刑將軍又想起來了最近聽到的種種傳言。</br> 有人說巫魁是陰司太子,有人說巫魁是謫仙,有人說他是傀州城的氣運之子。</br> 這家伙,似乎來頭很大啊。</br> 萬一得罪了他,陰司能保住我嗎?</br> 刑將軍猶豫了。</br> 他對王主簿說道:“如果我和陰司合作。這個巫魁……”</br> 王主簿有點無語,他對刑將軍說道:“這個巫魁,就是一個小雜毛而已。”</br> “將軍要是不相信我的話,我現在就幫你殺了他,怎么樣?”</br> 麻煞一聽王主簿要動手,頓時提著板斧向王主簿砍過去了。</br> 王主簿勃然大怒,伸手就要結果了麻煞的性命。</br> 然而,又被刑將軍擋住了。</br> 王主簿奇怪的說道:“怎么?”</br> 刑將軍說道:“先別動他。如果你不能殺了巫魁,他的徒弟反而死在這里,我就不好和他交代了。”</br> 王主簿:“……”</br> 一直以為刑將軍是什么頂天立地的狠人,現在看來,怎么……唉,要不是這家伙有一把斧頭,早就撇開這種豬隊友了。</br> 王主簿淡淡的說道:“將軍放心吧,我現在就下去殺了巫魁,然后回來幫你殺了麻煞。”</br> 刑將軍干咳了一聲,又囑咐說:“你去殺巫魁的時候,千萬不要告訴他們,說是我讓你殺的。”</br> 王主簿:“……”</br> 他也沒吱聲,直接下山了。</br> 麻煞沖刑將軍眨了眨眼:“你要殺我師父?”</br> 刑將軍搖了搖頭,連忙解釋說道:“非也,我是送你師父一個大禮。”</br> “王主簿是陰司的厲害人物,我把他騙到你師父那里,好讓你師父殺了揚名立萬。”</br> 麻煞哦了一聲,說道:“原來是這樣啊。”</br> 麻煞是直腸子,而且無比相信自己師父,所以刑將軍說什么他就信什么了。</br> 而刑將軍見麻煞這么輕而易舉的就相信了,心中更加忌憚巫魁了。</br> 看看,巫魁的徒弟如此淡定,看樣子巫魁真的有實力殺了王主簿啊。</br> 現在刑將軍已經有了主意。</br> 讓王主簿和巫魁打一場,誰贏了就跟誰合作。</br> 嗯,就這么定了。</br> …………</br> 山下,李斗正在大聲叫罵,忽然間怨氣之中,走出來了一個人。</br> 無論是鬼門還是道門,一看這人都提高了警惕。</br> 他們都認出來了,這人是陰司的高手。</br> 王主簿看向李斗,說道:“我要和你決斗。”</br> 李斗心想:誰要和你決斗啊,我又打不過你。</br> 不過,這話不能明說。</br> 李斗只是翻了翻白眼,說道:“你要和我決斗,你誰啊?刑將軍才是我的對手。”</br> “如果什么阿貓阿狗都能來和我決斗,那我還用不用吃飯睡覺了?我整天應付你們就夠忙的了。”</br> 王主簿:“……”</br> 他呵呵笑了一聲,說道:“巫魁,你確實很囂張。不過你的囂張在我看來,都是色厲內荏,外強中干罷了。”</br> “我是陰司中的王主簿,實力不凡,比刑將軍也差不到哪去。”</br> “你是懶得和我決斗呢?還是不敢和我決斗呢?”</br> 李斗淡淡的說道:“要我和你決斗也行,你去殺了刑將軍。證明你夠資格和我斗。”</br> 王主簿:“……”</br> 他是發現了,和李斗這種無賴,溝通都顯得多余。</br> 他冷笑了一聲,也不再廢話,直接伸手向李斗抓過來了。</br> 一瞬間,李斗感覺身邊的空氣都凝固了。</br> 他驚駭的發現,這家伙是高手中的高手啊,比判官差不到哪去。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