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多厲鬼一臉感激,簇擁著李斗師徒向外面走。</br> 城隍一臉委屈,想要跟著李斗離開。</br> 畢竟他身上還有怨氣,現在痛苦不堪。</br> 如果李斗不幫他解毒的話,后果不堪設想。</br> 但是想想最近的傳言,又有點不敢。</br> 傳言中說,最近人間造/反了。</br> 無論是厲鬼還是道士,都在殺害陰間人。</br> 雖然這些鬼魂和道士的實力都不太高,可是畢竟人多勢眾啊。</br> 城隍背靠著鬼門關,有點什么事,還有機會逃回陰間。</br> 如果真的跟著李斗到了人間,萬一遇到危險,那可就是萬劫不復了啊。</br> 想到這里,城隍清了清嗓子,對著李斗的背影說道:“那……那我就在這里等你了啊。”</br> 李斗沒搭理他。</br> 城隍又說道:“你可別忘了來找我啊。”</br> 李斗依然沒回頭,只是向他豎了豎中指。</br> 城隍心里面頓時踏實了。</br> 李斗豎中指,說明他聽到了。</br> 聽到了就好,聽到了就好。</br> 隨后,城隍又覺得自己很悲哀。</br> 怎么……怎么就混到這個地步了呢?</br> 李斗等人回到人間之后,第一時間去了那一處兇宅。</br> 那嬰兒依然安安穩穩的躺在搖籃中。</br> 李斗皺了皺眉頭,說道:“這么久了,你們偷來孩子之后,就一直沒有再還回去?”</br> “這孩子的父母,豈不是著急得很了?”</br> 旁邊那些厲鬼笑嘻嘻的說道:“大人,咱們是厲鬼嘛。既然是厲鬼,做點壞事那不是很正常嘛?”</br> 李斗罵道:“放屁,誰說厲鬼就要做壞事了?”</br> 此言一出,周圍的厲鬼都愣住了。</br> 厲鬼不做壞事?</br> 那還是厲鬼嗎?</br> 李斗這話,有點毀三觀啊。</br> 好在李斗又解釋說:“如今我們鬼門的聲望如日中天,幾乎有取代道門的意思。”</br> “你們現在做壞事,那不是壞了我們鬼門的名聲嗎?”</br> “耽誤了我的大事,我唯你們是問。”</br> 那些厲鬼奸笑了一聲,有些得意的說道:“大人放心,我們偷走這孩子的時候,留了一張紙條,說明了是道門干的。”</br> “這一招借刀殺人,玩的不賴吧?”</br> 李斗走過去,揚起手來,噼里啪啦的,給這些厲鬼一人來了一個耳光。</br> “玩的不賴?簡直是踏馬的掩耳盜鈴。”</br> “你們留了紙條,人家就會相信嗎?道門就不能解釋嗎?”</br> “道門偷了孩子?誰踏馬偷了孩子還要表明身份啊。”</br> 李斗一邊打,一邊罵。</br> 這些厲鬼都被打的暈頭轉向,最后迷迷糊糊的點了點頭,說道:“門主教訓的是,是我們想得太簡單了。”</br> 李斗呸了一聲,說道:“你們這點智商,還不如我們老三。”</br> 麻煞頓時站直了身子,一臉得意。</br> 色狗等李斗罵完了,這才干咳了一聲,說道:“師父,我們現在是不是……查看一下記憶?”</br> 李斗點了點頭。</br> 隨后,色狗捧著記憶向那孩子走過去了。</br> 李斗忽然問道:“把記憶還給他,不會給他造成什么傷害吧?”</br> 色狗說道:“不會。他畢竟是個小嬰兒,腦子還沒有發育完全。”</br> “這記憶只能維持一個時辰。一個時辰之后,他自己也就忘了。”</br> 李斗滿意的點了點頭。</br> 色狗又說道:“師父,我忽然想到一個問題。”</br> 李斗嗯了一聲,問道:“什么問題?”</br> 色狗說道:“現在有這么多厲鬼聚攏在這里。”</br> “那這記憶不就被所有人都看到了嗎?”</br> “那樣的話,我們出生入死,辛辛苦苦,不是全都給別人做嫁衣了嗎?”</br> 李斗拍了拍色狗的肩膀,說道:“你怎么這么小氣呢?”</br> 色狗:“……”</br> 他苦著臉說道:“師父,這不是小氣不小氣的問題。”</br> “我倒是想要大方一點,可是我大方之后,那寶貝不就是別人的了嗎?”</br> 李斗嘆了口氣,說道:“這樣吧,咱們定一個規矩。”</br> “比如為師,親手抓住了城隍,那我就站在那魂魄旁邊。”</br> “你們幾個,也出力不少,你們就站在屋子里面。”</br> “其他去過陰陽界的人,站在院子里面。”</br> “另外的鬼魂,站在院子外面。”</br> “如此一來,功勞越大的人,聽到的信息就越多,越真切。”</br> “功勞小的人……他們到底怎么辦,那就看自己的運氣了。”</br> 色狗使勁點了點頭,說道:“師父英明。”</br> 李斗踹了他一腳:“趕快做事吧,凈整這些沒用的。”</br> 很快,三個徒弟把那嬰兒的魂魄勾出來了。</br> 這魂魄呈現出一種可怕的混沌狀態。</br> 他的身材是一個小嬰兒的模樣,可是他的臉卻是一個蒼老的老人。</br> 色狗把他的記憶塞進了魂魄當中。</br> 這嬰兒愣了幾秒鐘,隨后臉上露出來了一種……如夢初醒的感覺。</br> 他向周圍看了看,忽然恍然大悟說道:“原來,我已經投胎轉世了嗎?”</br> 色狗說道:“是啊,你已經轉世了。”</br> 這嬰兒又驚訝的說道:“難道孟婆湯不管用嗎?”</br> 色狗說道:“是啊,你喝得湯偷工減料了。”</br> “老兄,你別廢話了行不行?我們有事問你。”</br> 這嬰兒哦了一聲,好奇的說道:“請問,你們有什么事問我?”</br> 李斗拿出來了那副星象圖,問道:“你是不是見過這種星象?”</br> 嬰兒打了個寒顫,然后小心翼翼的說道:“見過……倒也確實見過。不過這和你們有關系嗎?”</br> 色狗說道:“是不是有關系,不是你該問的。你就說吧,在哪見過。”</br> 嬰兒閉口不言。</br> 色狗對李斗說道:“師父,我能打他嗎?”</br> 李斗撓了撓頭,說道:“按道理說,應該以和為貴。”</br> “而且他只是一個小嬰兒,打他的話……有些不太合適。”</br> “但是一則他比較不配合。二則……他找回了記憶,就不算嬰兒了。”</br> 色狗在李斗的默許之下,開始上手了。</br> 三個耳光下去之后,嬰兒說道:“我招了,我招了。”</br> 色狗無語的說道:“早這樣不就好了?非得讓我用刑,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挨打有癮?”</br> 嬰兒不敢回答。</br> 色狗喝了一聲:“說吧,在哪見到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