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當一聲,牢房門又關上了。</br> 李斗和鬼面走到監控室。</br> 李斗咳嗽了一聲,又做出來一副師父的樣子。</br> 他說道:“為師還有很多問題要問,怎么忽然闖進去,將為師拽出來了啊?”</br> 鬼面幽幽的說道:“師父,我再不闖進去,你就要失/身了。”</br> 李斗呸了一聲:“放屁,那是為師的計策。你懂什么?”</br> 鬼面:“哦……”</br> 李斗坐在椅子上,喝了一口茶,嘆了口氣說道:“罷了,其實現在了解的也差不多了,陰間人的目的,咱們大概也知道了。”</br> 于甘勾眉頭緊皺,說道:“我們通過監控,已經知道了陰間人的秘密。”</br> “我估計……陰間人很快就會來試探我們了。”</br> “蘇七說的其實沒錯,這人在睡夢之中,很容易放松警惕,到那時候……”</br> 于甘勾苦笑了一聲,說道:“真要在夢中被殺了,那死的可有點冤。”</br> 李斗說道:“老于,你不要這么悲觀。”</br> “其實咱們只要做好防護,陰間人也未必就能近身。”</br> “如果他們悄悄地闖進來,咱們早就察覺到了,然后猛然間驚醒,那不就將計就計,將他們給抓了嗎?”</br> 于甘勾說道:“話雖如此,不過……”</br> “萬一我們都睡著了,或者一時疏忽,那性命可就沒有了啊。”</br> 吳思在旁邊說道:“師父,這次我有一個好辦法。”</br> 于甘勾很懷疑的看著她,說道:“你確定是好辦法?”</br> 吳思使勁點了點頭。</br> 于甘勾嗯了一聲,說道:“既然是好辦法,那你說說看吧。”</br> 吳思低聲說道:“咱們不如……把這個秘密公開。”</br> “到那時候,天下人都知道陰間人的軟肋是什么了。”</br> “既然所有人都知道了,那么陰間人殺誰也來不及了。”</br> “他們得忙著修補軟肋,再也顧不上我們了。”</br> 于甘勾陷入到了沉思之中:“按道理說,你這辦法也有一定道理。但是我怎么總覺得……好像缺點什么呢?”</br> 李斗說道:“如果這個秘密擴散出去,陰間人估計確實沒有心思殺我們了。”</br> “但是,他們會快馬加鞭,將軟肋修補好。”</br> “在那之后,我們就沒有任何機會了。”</br> “人間,將會一直處于被動的地位。”</br> 于甘勾點了點頭,說道:“這倒也是。”</br> 鬼面皺著眉頭說道:“他們真的有能力修補這個軟肋嗎?”</br> “如果他們有這個能力的話,為什么不早就修補好?為什么要等到現在?”</br> 于甘勾說道:“這就好比一個武林高手的罩門。”</br> “哪怕你練會了金鐘罩,也是有罩門存在的。”</br> “這是天道,誰也改變不了。”</br> “陰間人,只能把軟肋藏起來,偽裝起來,或者改變位置,但是不能消除軟肋。”</br> “而且,這軟肋應該很脆弱,不到萬不得已,陰間人不會亂動。”</br> “所以,我們現在不要把消息公布出去,免得陰間人有所動作。”</br> “然后,我們再派人秘密的潛入到陰曹地府,想辦法找到軟肋的位置,然后予以破壞。”</br> 于甘勾的分析,得到了周圍所有人的認可。</br> 然后他又說道:“現在最關鍵的問題,就是陰間人來查看我們夢境的時候,我們怎么糊弄過去了。”</br> 李斗笑了笑,說道:“這個你放心吧,交給我好了。”</br> …………</br> 離開了沈露家之后,鬼面有些為難的對李斗說道:“師父,你真的有辦法,可以保住于甘勾和吳思?”</br> 李斗嗯了一聲,說道:“這很難嗎?”</br> 鬼面說道:“這可是涉及到夢境。這個……”</br> 李斗說道:“怎么?你不會入夢之術嗎?小鬼托夢啊,沒干過?”</br> 鬼面說道:“倒是也試過。”</br> 李斗說道:“那就對了,今天晚上,咱們就去試試。”</br> 鬼面:“啊?”</br> 當夜,月黑風高。</br> 李斗和鬼面,悄悄地出發了。</br> 他們穿著從紙扎店弄來的衣服,頭頂上戴著高高的尖帽子。</br> 一個帽子上寫著一生見財,另一個帽子上寫著天下太平。</br> 這是標準的黑白無常打扮。</br> 一陣陰風吹來,這兩人隨風潛入夜,飄到了道觀之中。</br> 于甘勾,還在燈下看書。</br> 而吳思提著桃木劍,正在旁邊警戒。</br> 很顯然,他們是在防御著陰差。</br> 李斗看了看鬼面,說道:“動手。”</br> 鬼面說道:“他們還沒有睡,怎么動手啊。”</br> 李斗說道:“那就讓他們睡。吹一口陰氣,把他們迷倒。”</br> 鬼面苦著臉說道:“不行啊。他們房間當中,貼著很多符咒。”</br> “我一旦吹陰氣,他們就感應到了。”</br> 李斗:“……”</br> 他嘆了口氣,拿出來一顆小石子。</br> 屈指一彈,把暖壺蓋子給彈掉了。</br> 于甘勾立刻從椅子上躥起來,驚恐的喝了一聲:“是誰?”</br> 吳思也嚇了一跳,她東張西望,說道:“師父,是暖壺蓋掉了。”</br> 于甘勾松了口氣,重新在椅子上坐好,說道:“暖壺一定要蓋好,不然就不保溫了。”</br> 吳思哦了一聲,彎腰去撿壺蓋。</br> 李斗又拿出一個小紙包來,看準機會,彈到了暖壺里面。</br> 鬼面好奇的問道:“師父,你剛才彈進去的是什么?”</br> 李斗淡淡的說道:“安眠藥。”</br> 鬼面:“……”</br> 原來,高端的計謀,往往只需要這么樸實無華的實現方式。</br> 五分鐘后,吳思和于甘勾各自喝了一杯茶,然后昏昏睡去了。</br> 李斗對鬼面說道:“行了,該咱們上場了。”</br> 鬼面說道:“那……咱們兩個一人一個?”</br> 李斗心想:我又不會入夢,沒有你我不行啊。</br> 李斗干咳了一聲,說道:“為師對你不放心,我們兩個還是同時進入他們夢境當中吧。”</br> 鬼面哦了一聲。</br> 他們先是進入了于甘勾的夢境當中。</br> 隨后,李斗看到了一個光怪陸離的世界。</br> 這世界一塵不染,所有的建筑都是用大理石建造起來的。</br> 鬼面看著遠處宏偉的建筑,說道:“這不會是天宮吧?”</br> “看來于甘勾做夢都想得道成仙啊。”</br> 李斗說道:“我怎么覺得……有點不像呢?”</br> 鬼面說道:“不像嗎?除了仙境,哪里還有這種地方?”</br> 話音未落,遠處忽然傳來了一陣兒童的笑聲。</br> 然后,李斗和鬼面,眼睜睜的看著好多小孩從旁邊跑過去了。</br> 李斗和鬼面在這里走了很久,發現這里只有孩子,完全沒有成年人。</br> 李斗:“……”</br> 他有些無語的說道:“這難道是個大幼兒園?這什么鬼啊這是。”</br> “怎么于甘勾的夢境中,全都是小朋友?他這么有童趣嗎?”</br> 鬼面皺著眉頭思索了很久,忽然說道:“我明白了,師父,我明白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