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到了這里,王主簿的冷汗就沒停過。</br> 他不知道巫魁有沒有把情報分享給李斗。</br> 按道理說,鬼門和道門雖然在合作,但是也不至于共享這么重要的情報。</br> 畢竟,等把陰間人打跑了,這兩派還得互相掐呢。</br> 合作的時候,表面上可以哥倆好,但是千萬不能太天真,真的以為哥倆好啊。</br> 但是……萬一呢?</br> 萬一有一點點例外,自己這小命可就保不住了。</br> 首先,道門的李斗,也是一個極其有才華的人。</br> 他會不會通過自己的手段,查到了陰間的奸細?</br> 又或者,道門的李斗,和鬼門的巫魁,兩個人情投意合,惺惺相惜。</br> 然后,巫魁大手一揮,主動把情報分享出去了呢?</br> 這都不好說。</br> 王主簿嘆了口氣,心想:聽天由命吧。</br> 至少,從巫魁那里,沒有問出來。但愿從李斗這里,也問不出來。</br> 判官和王主簿,已經潛入到李斗的房間中來了。</br> 判官瞟了一眼李斗的手機,冷笑了一聲,說道:“玩物喪志,此等人居然是傀州的氣運之子。”</br> “人間有這樣的氣運之子,豈能與我陰司抗衡?”</br> 王主簿干笑了一聲,說道:“是啊,是啊。”</br> 判官說道:“行了,咱們開始入夢吧。”</br> 兩個人開始嘗試著向李斗的夢境鉆進去。</br> 然后,奇怪的事情發生了。</br> 李斗,也沒有夢。</br> 王主簿小心翼翼的看著判官,說道:“大人,這……這是什么情況啊?”</br> 判官眉頭緊皺,盯著李斗看了很久,然后說道:“難道,此人也沒有魂魄?”</br> 王主簿說道:“這不可能啊。剛才他還玩手機呢。”</br> 判官說道:“也許,他是提線木偶,被遠方的人操縱了,也不是沒有可能。”</br> 王主簿:“……”</br> 好家伙,巫魁是魂殼,李斗是提線木偶?</br> 我們陰間被這兩個貨打的節節敗退。</br> 那陰間是什么?是傻波一嗎?</br> 王主簿干笑了一聲,說道:“大人,看來咱們今天有點……有點那個出師不利啊。”</br> “要不然……咱們走?”</br> 判官冷笑了一聲,說道:“走?為什么要走?”</br> 這里有這么多道士和厲鬼,隨便入夢查看一下,肯定有線索的。</br> 王主簿又開始擦冷汗。</br> 他知道,自己的身份,至少巫魁和幾個徒弟是知道的。</br> 也就是說,他依然在生死邊緣。</br> 判官正打算隨便找個人入夢。</br> 忽然聽見吱呀一聲,有一扇門推開了。</br> 判官回頭一看,發現是巫魁。</br> 巫魁推開門,拍著腦袋說道:“怪哉,怎么從這醒了?”</br> 判官和王主簿面面相覷。</br> 王主簿小聲說道:“大人,你不是說此人沒有魂魄嗎?”</br> 判官說道:“沒有魂魄,那只是本座的猜測而已。”</br> “也有可能,他真的沒有魂魄,只是遠方高人的提線木偶。”</br> 王主簿:“……”</br> 判官說道:“既然他醒了,那咱們就入他的夢。”</br> 隨后,判官悄悄在巫魁身后點了一支甜夢香。</br> 巫魁應聲倒地。</br> 判官和王主簿開始入夢。</br> 然后發現,還是進不去。</br> 就在這時候,李斗房間里傳來罵聲:“臥槽,你們踏馬都開掛了吧?我剛剛進游戲,怎么快就死了?”</br> 判官:“……”</br> 王主簿干咳了一聲,說道:“大人,我怎么感覺這哥倆耍咱們呢?”</br> “是不是他們都有防止入夢的功夫?他們感應到我們來了,所以此起彼伏。這個睡了那個醒,那個醒了這個睡,像是踢皮球一樣,來回折騰我們。”</br> 判官臉上有點掛不住。</br> 這也太丟人了。</br> 但是他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地搖了搖頭,說道:“不可能。”</br> “如果他們感應到我們來了,早就出來直接殺了我們了。”</br> “畢竟,我們現在只是化身,擋不住他們。”</br> 王主簿嗯了一聲,說道:“這倒也是。”</br> 判官指著麻煞說道:“此人,性情單純,也許能問出什么來。”</br> 王主簿干笑了一聲,說道:“是啊是啊。”</br> 他現在在思考著:傳遞消息,怕是不行了。如果直接逃跑呢?那也不行,我的本體還在陰間呢。化身跑了有個屁用……</br> 就在王主簿思索的時候,判官已經悄悄的在麻煞身邊點了甜夢香。</br> 麻煞頓時睡過去了,咣當一聲,腦袋砸在地板上,聽的人都疼。</br> 判官和王主簿使了個眼色,兩個人終于成功入夢了。</br> “殺!”</br> 只聽得耳邊一聲大喝,然后噗的一聲。</br> 王主簿和判官感覺自己的腦袋被切下來了。</br> 他們嚇得一哆嗦,再回過神來的時候,發現已經到了現實中。</br> 王主簿一臉懵逼的看向判官:“大人,剛才這是……”</br> 判官沉思了一會,說道:“剛才……好像咱們在夢中被殺了,因此自動被逼回到現實中來了。”</br> 王主簿:“啊,這……”</br> 判官說道:“走,咱們再試試。”</br> 兩個人有一次入夢,結果剛剛進去,就聽到一聲大喝:“殺!”</br> 然后一把斧頭砍過來。</br> 兩個人沒有任何防備,腦袋又被切下來了,又一次回到了現實世界。</br> 判官懵逼了很久,然后說道:“怪了,這個麻煞做夢,難道沒有任何劇情嗎?”</br> “全都是殺人?”</br> 王主簿干笑了一聲,說道:“反正,反正他殺氣是挺重的。”</br> 判官罵了一句:“踏馬的,人間這么這么多奇葩東西?”</br> 他深吸了一口氣,說道:“老子就不信了,再進去試試。”</br> 這一次,他用手擋在了身前。</br> 他們兩個剛剛入夢,就聽到一聲大喝:“殺!”</br> 隨后,判官和王主簿的手都斷了。</br> 不過,至少他們的意識停留在了麻煞的夢境中。</br> 他們發現,麻煞的夢境很小,只有幾個平方,簡直比廁所還小。</br> 而麻煞提著斧頭,正在一下一下的劈過來。</br> 這兩個人想躲,開始根本沒有地方可供躲避。</br> 判官想要引逗著麻煞說出內奸的消息來,可是麻煞根本沒興趣聽,一直在專注的練殺人。</br> 一秒鐘后,判官和王主簿又被殺了。</br> 王主簿小心翼翼的說道:“大人,咱們還入夢嗎?”</br> 判官罵罵咧咧的說道:“入,踏馬的當然得入了。不過……換個人入!”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