鄴城主呵呵笑了一聲,說道:“判官啊。夫人可是剛剛從人間獲救。”</br> “你救的,該不會是夫人吧?”</br> 判官有些謙虛的說道:“大人,其實這件事……城主夫人知之甚祥,一問便知。”</br> 鄴城主問道:“夫人,你說是他嗎?”</br> 城主夫人點了點頭。</br> 鄴城主說道:“夫人說,此人就是你。”</br> 判官輕輕咳嗽了一聲,雖然在努力掩飾喜悅,但是已經喜上眉梢,藏不住了。</br> 他微笑著說道:“其實,卑職本來不想居功的。但是吧……但是這個……怎么說呢?是,確實是卑職發現了夫人的蹤跡,因此把夫人救回來了。”</br> 鄴城主點了點頭,說道:“如此說來,你是咱們陰司的大功臣,是夫人的救命恩人啊。”</br> “我必須要好好謝謝你了。”</br> 隨后,鄴城主舉起酒杯來,說道:“來,諸位滿飲此杯。”</br> 眾人都紛紛舉起酒杯來,一飲而盡。</br> 其實這時候,鄴城主恨不得活剝了判官。</br> 踏馬的,這小子居然敢輕薄我的夫人。以為蒙面老子就認不出你來了?</br> 現在看見本城主要頒布賞賜了,居然敢來這里領賞?</br> 焯!真是膽大包天。</br> 隨后,鄴城主又想到:此人,不是個要錢不要命的人啊。他怎么敢來這里領賞?他是怎么想的?難道他打定了主意,覺得自己今天不會死?他覺得老夫不敢殺他?</br> 鄴城主心中一震:我明白了,他是吃準了我不敢殺了他。他是吃準了我愛面子。吃準了我不想告訴所有人,夫人被人輕薄了。</br> 鄴城主之所以能當上城主,那是靠了夫人的裙帶關系。</br> 鄴城主出身一般,但是城主夫人,那是富貴人家的女兒。</br> 因此,鄴城主在家中,事事都聽夫人的。夫人的面子,比什么都重要。</br> 看來,判官是覺得,我為了面子,會把這件事忍下去啊。</br> 鄴城主給自己灌了一杯酒,冷笑了一聲,心想:“好啊,好啊。你小子,好大的膽子。”</br> “你以為,我真的沒有辦法殺你了?”</br> “我今天先不殺你,改日,我有的是辦法對付你。”</br> 想到這里,鄴城主就不由得冷笑起來了。</br> 而判官等的有些心急。</br> 不是說要賞賜嗎?怎么還不給賞賜啊。</br> 與此同時,判官也在心里盤算,如果城主要讓自己挑的話,自己應該挑選什么好東西……</br> 忽然,就聽到鄴城主說道:“本城主,想要恩怨分明。有功必賞,有過必罰。”</br> “判官既然將夫人從人間救了回來,這便是大功一件。”</br> “若這件事不賞賜,那就是恩怨不明了。”</br> “判官啊,你想要什么?”</br> 判官頓時大喜,精神抖擻,說道:“卑職……卑職想要一枚丹藥。”</br> “卑職在一百三十年前,曾經和人間大戰了一場。那時候,留下了暗疾,一直未曾痊愈。”</br> “這個暗傷,不僅影響了卑職的實力,還讓卑職的修為,一直卡主,無法寸進。”</br> “今日,卑職斗膽,想要索要一枚大還丹,醫治內傷。”</br> 鄴城主點了點頭,說道:“可以。”</br> 隨后,他拍了拍手,有個陰差捧著一個盒子進來了。</br> 判官緊緊地盯著那盒子,心臟砰砰跳。</br> 如果吃了大還丹,自己的內傷就好了,再也不用被傷病困擾了。</br> 最重要的是,大還丹治好了自己的傷之后,這么多年積攢的實力,就可以一次性爆發出來。</br> 自己的實力會突飛猛進,飛速增長。</br> 突破現在的境界,不成問題,也許可以比肩鄴城主也說不定。</br> 如果真的能到鄴城主的高度,也許可以自己建一座城池,自己做城主。</br> 那……可就是土皇帝一樣的存在了啊。</br> 判官緊緊地抓住盒子,感覺像是抓住了自己的前途,抓住了自己的未來。</br> 鄴城主呵呵一笑,說道:“判官啊,大還丹雖然很好。但是服用的時候,也要配合時辰方位。”</br> “你不要著急服用,回頭本城主會派人專門指導你。如此一來,藥效才能發揮到最大。”</br> 判官大喜,連連道謝。</br> 實際上,大還丹的服用,根本不需要這么多狗屁東西。</br> 之所以有這個說法,一則顯得比較神秘,讓圈外人不敢私自配藥服藥,給圈內人壟斷的機會。</br> 二則,鄴城主就不想讓判官服藥。</br> 這家伙一旦吃了藥,實力暴漲處罰他的時候,不就困難了嗎?</br> 再者說了,都要殺這小子了,還浪費一枚大還丹做什么?</br> 安撫住了判官之后,鄴城主就和陰間的大小官吏喝了一輪酒,然后他就撤了,讓他們自娛自樂。</br> 到了后宅,城主夫人一臉不快,對鄴城主說道:“你為何不殺了那個賊子,反而要賞賜他大還丹?這是什么道理?”</br> 鄴城主微微一笑,說道:“夫人,你有所不知。”</br> “殺了此人很容易,可是需要一個理由啊。”</br> “我總不能說,此人輕薄了夫人,因此要殺他吧?”</br> “那樣的話,固然能殺了此人。但是夫人的名聲怎么辦?”</br> 夫人皺了皺眉頭,說道:“那怎么辦?難道就要放過這個賊子嗎?”</br> 鄴城主呵呵笑了一聲,說道:“夫人放心,此人我必殺之。”</br> “只不過……要殺此人,需要講究一些方式方法。”</br> “比如,得有一個合理的理由,任何人都反駁不了,光明正大,不帶任何私心的理由。”</br> 夫人說道:“是什么理由?”</br> 鄴城主沉思了一會,說道:“近日,我們在人間的活動,屢次遭到破壞。”</br> “我一直懷疑有內奸。”</br> 夫人嗯了一聲。</br> 鄴城主又說道:“這個內奸,我讓判官去查了,但是始終沒有查出來是誰。”</br> “夫人覺得為什么?”</br> 夫人說道:“也許,這個內奸隱藏的太深了。”</br> 鄴城主說道:“有可能,是內奸隱藏的太深了。但是還有第二種可能,就是這個內奸……根本就是判官本人。”</br> 夫人一愣。</br> 鄴城主說道:“我們,不如在內奸上面做做文章。”</br> 城主夫人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說道:“如果把此人打成內奸的話,那他可就真的無法翻身了。而且旁人也不會有任何意見。也不會覺得你在卸磨殺驢,屠戮功臣。”</br> 鄴城主笑了,說道:“正是這個道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