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斗已經整理好了行囊,馬上就要出發了。</br> 可是在出發之前,忽然又停了下來。</br> 他發動全城,開展了一項叫做體檢的活動。</br> 這活動顧名思義,就是給全城人檢查身體。</br> 檢查的手段也很簡單,就是于甘勾,坐在一個小屋子里,然后把人挨個叫進去,檢查一番。</br> 至于怎么檢查的,誰也說不清楚。</br> 不過,有不少人都說,于甘勾從什么身上篩選出來了很多雜質。</br> 這些雜質離開身體之后,他們變得耳聰目明,全身舒服。</br> 于是,于甘勾神醫的名頭,傳遍了整個鄴城。</br> 入夜之后,李斗進來了,他問于甘勾:“怎么樣了?”</br> 于甘勾指著屁/股底下坐著的一口大棺材,說道:“差不多了。”</br> 李斗說道:“老于,你怎么坐著這東西啊。你不嫌晦氣嗎?”</br> 于甘勾呵呵笑了一聲,說道:“都是修道之人,有什么可嫌棄的。無妨,無妨。這些我都見的多了。”</br> 李斗說道:“那東西就關在棺材里面?”</br> 于甘勾嗯了一聲:“這棺材可真是好東西啊。恰好就能關住這東西。”</br> 李斗說道:“我能看看嗎?”</br> 于甘勾說道:“當然。”</br> 他先點了一束香,然后把棺材打開了一條小縫隙,把香塞進去了。</br> 過了一會,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于甘勾把棺材掀開了。</br> 里面露出來一個陰間人。這陰間人已經被香給弄暈了。</br> 于甘勾把這陰間人提起來,綁在一根柱子上,然后用水潑過去。</br> 陰間人頓時驚醒了。</br> 他看著李斗和于甘勾,一臉驚恐。</br> 李斗拖過來一張椅子,笑呵呵的說道:“老兄,你挺有本事啊。”</br> “把魂魄分成了成千上萬份,潛伏在我們的身體當中。”</br> “要不是把你聚攏到一塊,還真不知道你居然是個陰間人啊。”</br> 這陰間人很慫的樣子,大聲喊饒命。</br> 李斗說:“想要我饒了你,那也簡單啊。”</br> “你說吧,姓甚名誰,從哪來的。想要干什么。”</br> 這陰間人立刻就說了:“我叫吳埋。”</br> “原本是在街上要飯的。”</br> “在陰間要飯不容易,因為大家都有點實力。耳聰目明的,一旦被發現了就挨打。”</br> 李斗說道:“聽你這口風,你不像是要飯,你像是偷飯啊。”</br> 吳埋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br> 他對李斗接著說:“反正是連偷帶要吧。”</br> “后來要的時間長了,我忽然發現自己的身體,有一些規律。”</br> “我能夠把身體分成很多份,悄悄地潛入到別人家里去。”</br> “只要我分的足夠細,對方就察覺不到。”</br> “然后,我每一份都偷一點,吃飽喝足了,再組合成我自己,那就不用發愁餓肚子了。”</br> 李斗嗯了一聲:“有道理。”</br> 吳埋干咳了一聲,說道:“這人啊,都有點懶惰心理。”</br> “時間長了我忽然發現,我為什么費這個勁呢?”</br> “我為什么還要把魂魄收回來呢?”</br> “我直接把魂魄撒出去,附著在別人身上不就好了嗎?”</br> “別人吃一點,我就跟著偷偷吃一點。”</br> “我說干就干,真的就把魂魄撒出去了。”</br> “開始的時候,我只敢附著在十來個人身上,后來膽子越來越大,實力越來越高,我能附著數百人,上千人,上萬人……”</br> “這些人吃東西,我就跟著偷能量。”</br> “這些人修行,我就跟著偷修為。”</br> “反正我一路躺平,一路升級。”</br> “有了本領之后,我就有了野心。”</br> “誰愿意像老鼠一樣,生活在黑暗中呢?”</br> “我也向往那些達官顯貴,走路的時候前呼后擁,吆五喝六,那多威風啊。”</br> “于是……我就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我嵌入到了秦廣王的府邸。”</br> 李斗立刻坐直了身子,脫口而出:“臥槽,你膽子太大了吧?”</br> 吳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說道:“是啊。我那時候真是膽大包天了。”</br> “開始的時候,其實挺順利的,我附著了一些外層的守衛。”</br> “但是到后面的時候就有點難了。”</br> “到最內層的時候,其實都是元嬰境強者了,我有點害怕。”</br> “就在我猶豫不決的時候,秦廣王忽然出手了,一把將我抓了出來。”</br> 吳埋說這些的時候,臉上充滿了敬佩和恐懼。</br> 他感慨的說道:“秦廣王,實在是太強大了。一點都不夸張,我感覺我這種小伎倆,在他老人家眼中,就跟小孩子過家家一樣。”</br> “秦廣王抓住我之后,隨手就要殺了我。”</br> “但是忽然有人來報告,說鄴城的秦壽生反了。”</br> 李斗一個大嘴巴抽過去:“老子的名諱也是你叫的?”</br> 吳埋哭著說:“我這不是忠實的敘述當時發生了什么嗎?”</br> “大人你得相信我啊。這很真實的。”</br> 李斗擺了擺手,說道:“繼續說。”</br> 吳埋說道:“反正,秦廣王聽完那人的匯報之后,就改了主意了。”</br> “他對我說,鄴城的城主很有問題。”</br> “一個如此膽小怕事的人,居然造/反了。”</br> “而且一個小小的鄴城,居然敢反叛,而且殺了這么多元嬰境強者,簡直強大的不像話。”</br> “秦廣王覺得,他要是親自來滅鄴城,當然是輕而易舉了。”</br> “但是這樣面子上有些不好看,畢竟殺雞焉用宰牛刀。”</br> “如果有強盜打家劫舍,皇帝卻御駕親征,那不是成了笑話了嗎?”</br> “因此,秦廣王就讓我來了,讓我探查一下,鄴城到底發生了什么。”</br> “另外,等秦廣王決定滅掉鄴城的時候,讓我配合著他進攻……”</br> 李斗哦了一聲,說道:“那你都探查到什么了?”</br> 吳埋干咳了一聲,說道:“大人你這話問的……”</br> “鄴城中的大事小事……我該探查到的,其實都探查到了。”</br> 李斗哦了一聲,小聲說道:“那我的秘密,你探查到了嗎?”</br> 吳埋一愣:“城主的秘密?”</br> 李斗說道:“你小子不肯說實話嗎?”</br> 吳埋哭著說:“我真不知道城主的秘密啊。”</br> 李斗對于甘勾說道:“老于,麻煩你了,給他用刑吧,看看他到底知道多少。”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