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仙女對李斗可以說是厭惡到了極點(diǎn)。</br> 老實(shí)說,以前那些恭維自己,在自己面前積極表現(xiàn),想要俘獲芳心的臭男人也挺討厭的。</br> 但是這么一對比,李斗比他們討厭多了。</br> 那些臭男人,反而沒那么令人反感了。</br> 這個李斗,不僅想要勾搭自己,而且要用這種懟人的方式吸引自己的注意,真是雙重的令人不適啊。</br> 小仙女一直在猶豫,要不要直接把李斗給閹了算了。</br> 可是現(xiàn)在畢竟證據(jù)不足啊。</br> 畢竟李斗表現(xiàn)出來的,全都是對自己的厭惡。</br> 如果現(xiàn)在把他閹了,會不會被人以為,自己連一點(diǎn)氣都受不了,出手就傷人呢?</br> 小心眼是一回事。</br> 被騷擾了反擊,是另一回事。</br> 后者仙氣飄飄,而且能站在受害者的立場上,實(shí)在是更加完美,無懈可擊啊。</br> 于是,小仙女忍了,她在等著李斗圖窮匕見。</br> 按照小仙女的經(jīng)驗。</br> 這些臭男人別管前期表現(xiàn)得多么稀奇古怪,最后都要向自己表白的。</br> 一旦表白,那就是鐵證如山了,閹了他們沒商量。</br> 想到這里,小仙女就忍下來了。</br> 李斗問小仙女:“第四層的入口在什么地方?”</br> 小仙女沒搭理他。</br> 李斗說道:“臥槽?你該不會是得不到我,因愛生恨了吧?”</br> “我現(xiàn)在是正常的和你交流業(yè)務(wù),談?wù)摰氖顷P(guān)系到秦廣王的軍國大事。”</br> “你給我來個沉默以對?你這不是因為你自己那點(diǎn)兒女情長,耽誤了秦廣王的大事嗎?”</br> “你到底行不行啊?你要是干不了,就換個人來。”</br> 小仙女:“……”</br> 臥槽?我兒女情長?</br> 一直是你在向我獻(xiàn)殷勤好吧?</br> 小仙女快氣炸了。</br> 但是她意識到,自己沒有證據(jù)。</br> 算了,忍了,小不忍則亂大謀。等你的狐貍尾巴露出來,看我怎么整你。</br> 于是,小仙女憋著一口氣說道:“咱們剛剛到第三層,不在這里呆夠十二個時辰是走不了的。你可以利用這段時間,在第三層逛逛。”</br> 李斗說道:“誰讓你給我建議了?”</br> “我讓你給我建議了嗎?你只需要告訴我必須呆夠十二個時辰就行了。”</br> “我愛逛就逛,不/愛逛就不逛。你不許關(guān)心我。”</br> 小仙女:“你踏馬的……”</br> 而李斗自顧自的走到了一家包子鋪里面。</br> 包子鋪香啊,而且味道和人間來的一樣。</br> 李斗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立刻要了一屜包子。</br> 小仙女坐在旁邊,估摸著李斗這屜包子是給他自己要的。</br> 于是,小仙女說道:“我也要一屜包子。”</br> 李斗撇了撇嘴:“吃什么也要和我學(xué)嗎?”</br> “就算你和我吃一模一樣的,我也不會和你雙宿雙飛的,你別做夢了。”</br> 小仙女:“……”</br> 她猛地在桌子上一拍,把桌上的筷子、茶杯,全都震掉了。</br> “你踏馬自己吃吧,十二個時辰之后,來這里集合。”然后小仙女氣呼呼的走了。</br> 李斗嘿嘿笑了一聲:“看來我的根保住了。”</br> 包子,很快上來了。</br> 李斗開心的吃了一個,然后愣住了。</br> 臥槽?</br> 這味道,正宗的有點(diǎn)過分了吧?</br> 他叫住一個店小二,問道:“你們老板呢?”</br> 店小二用古怪的眼神看著他。</br> 李斗說道:“我要見見你們老板。”</br> “是讓你們老板出來呢?還是我自己進(jìn)去呢?我其實(shí)都無所謂的。”</br> 店小二的眼神更加古怪了。</br> 過了一會,他緩緩地?fù)u了搖頭,說道:“見我們老板可不容易,我們老板是秦廣王。”</br> 李斗:“……”</br> 店小二又說:“這里所有的店鋪,老板都是秦廣王。”</br> 李斗:“……”</br> 他現(xiàn)在對秦廣王有一個新的認(rèn)識了。</br> 不僅謹(jǐn)慎,而且貪婪啊。</br> 你都做到大王的級別了,居然還要在乎小飯館的這仨瓜倆棗的,格局不夠大啊。</br> 李斗嘆了口氣,又問道:“那這包子是誰做的?”</br> 店小二嘿嘿笑了一聲,說道:“是我做的。”</br> 李斗說道:“只有你自己?”</br> 店小二嗯了一聲:“我是這里的廚師兼服務(wù)員。”</br> 李斗向左右看了看,好像也是。</br> 這個小店不大,客人也不算太多,一個人完全忙的過來。</br> 店小二說道:“我這包子,有什么問題嗎?”</br> 李斗笑了笑,說道:“問題,倒是沒有什么問題,但是這個味道……你是不是去過人間?”</br> 店小二一愣,然后神神秘秘的笑了:“客官,你吃出來了?”</br> 李斗:“啊?”</br> 店小二笑的更加神秘了:“客觀,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肯定去過人間吧?或者說,你是從人間來的。”</br> “如果不是在人間呆了很多年,應(yīng)該是吃不出來的。”</br> 李斗說道:“此話怎講?”</br> 店小二神神秘秘的說道:“我這包子里面,放了地溝油。”</br> 李斗:“……”</br> 店小二又說道:“這樣的好東西,陰間是沒有的。只有人間來的老鄉(xiāng),一口就能嘗出來。”</br> 李斗咧嘴笑了。</br> 店小二眼圈都紅了:“我是伯州人,你呢?”</br> 李斗說道:“我是傀州來的。”</br> 店小二擦了擦眼淚。說道:“那咱們也算是老鄉(xiāng)了。”</br> “走走走,咱們?nèi)ズ竺嬲f話。”</br> 店小二領(lǐng)著李斗,到了后面的一間小臥室。</br> 看樣子,店小二吃住生活,都在這小小的包子鋪里面。</br> 李斗問店小二:“你既然是伯州人,那應(yīng)該是人間的魂魄了?”</br> 店小二說道:“是啊,我正是從人間來的。”</br> 李斗說道:“那你怎么……”</br> 店小二嘆了口氣,說道:“無非是太貪婪導(dǎo)致的啊。”</br> 他苦著臉說道:“我死了以后,就被人勾到這陰曹地府來了。”</br> “什么刀山火海,下油鍋,剁餃子餡,種種懲罰,可是把我嚇壞了啊。”</br> “然后陰間人跟我說,現(xiàn)在有一個機(jī)會,可以免于懲罰。就看我有沒有興趣了。”</br> “當(dāng)時我就想,看來陰間和人間差不多啊。”</br> “都是搞這一套,人家這八成是暗示我吧?”</br> “于是,我就把手里的錢全都給他們了。”</br> “這些陰間人就告訴我說,現(xiàn)在秦廣王正在招募人手,他們看見我有蒸包子的技能,或許可以去秦廣王那里應(yīng)聘。”</br> “一旦錄用,就不用受陰間的懲罰之苦了,而且不用受輪回之苦。”</br> “孟婆湯不用喝了,能成千上百年的在陰間生活。”</br> “當(dāng)時我有點(diǎn)顧慮,覺得在陰間生活,這暗無天日的,也太慘了。”</br> “但是轉(zhuǎn)念一想,那地獄里面又太苦了。既然如此,還不如在陰間……”</br> “于是,我就答應(yīng)了。”</br> “萬萬沒想到,我直接被安排到了第三層,然后沒日沒夜的在這里蒸包子,片刻不得停歇啊。”</br> “我就像是咱們?nèi)碎g游戲里的npc,除了賣包子就是蒸包子,除了蒸包子就是賣包子。”</br> “我來了多久了?我已經(jīng)不記得了,但是每一天過得都幾乎一樣。”</br> “我很想出去轉(zhuǎn)轉(zhuǎn),可是包子店我又走不開。唉……”</br> “秦廣王把我放在這里,其實(shí)也沒什么用處,就好像是養(yǎng)在籠子里的鳥一樣。”</br> “閑得無聊了,就隔著籠子看一眼。其他的……也沒什么了。”</br> 李斗同情的拍了拍店小二的肩膀。</br> 店小二問李斗:“你這一次來秦王宮,還會回去嗎?”</br> 李斗沉默了幾秒鐘,說道:“如果能活著出去的話,肯定是會回去的。”</br> 店小二說道:“如果你回去了,能不能幫我去伯州送封信?”</br> “我這里也沒有紙筆,你就口頭說就可以了。”</br> “你就說,我在這里生活的挺好的。不缺吃穿,也沒有人欺負(fù),讓他們不要擔(dān)心我。”</br> 李斗沉默了。</br> 店小二的這封信,顯然是假的,但是……他應(yīng)該是不想讓家人擔(dān)心。</br> 李斗問道:“這封信我該給誰?地址是什么?接收人是誰?”</br> 店小二說道這里,臉上有得意的神色:“我叫李二龍。伯州最大的包子鋪,二龍包子鋪就是我開的。”</br> “你到了伯州,隨便一問大家都知道。”</br> “我也不清楚,現(xiàn)在我家里還有什么人,我死了多久了,我也不知道了。”</br> “麻煩你了,幫我去打聽一下吧。”</br> 李斗點(diǎn)了點(diǎn)頭。</br> 店小二說:“我好奇問一下,你怎么來這里了?”</br> “這秦王宮,很少有人間的魂魄過來。”</br> 李斗笑而不答。</br> 店小二又說道:“看來你是有要緊的事情啊。不過我看你像是第一次來。”</br> 李斗好奇的問道:“你怎么知道我是第一次來?”</br> 店小二嘆了口氣,說道:“經(jīng)常來的人,都知道這里的規(guī)矩。”</br> “第三層的飯菜是不能吃的。”</br> 李斗大吃了一驚:“飯菜里面有毒?”</br> 店小二笑了笑,說道:“那倒不是。”</br> “只不過……吃完之后,是要付賬的。”</br> “外面給燒的紙錢沒有用,是需要用魂魄付錢的。”</br> “咱們是老鄉(xiāng),我肯定不會收你的錢,但是其他地方的飯,你可千萬不要吃了。”</br> “這里的東西很貴,稍微付幾次賬,你的魂魄就沒了。”</br> 李斗倒吸了一口冷氣,使勁點(diǎn)了點(diǎn)頭:“多謝,多謝。”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